第277節
王仙嶠苦聲道:「爺爺這個真的不行,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能帶你去啊。」
唐方眉頭一皺,王仙嶠已經飛快地道:「幽冥血海的來歷,爺爺可知道,傳說盤古大神有感於天地間萬物皆無,便身化洪荒,而肚濟卻化成了一片血海,那血海方圓幾萬里,裡面血浪滾滾,魚蝦不興、鳥蟲不至,天地戾氣全都聚在了此處,眾人將此處喚做幽冥血海。幽冥血海,乃是超越十八層地獄一般的恐怖存在,妄說三屆六道的畜生不敢輕易言及,即便是擁有大神通的得道高人也是聞言色變,一旦進入,便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雖然落洞中的幽冥血海,和那處無法相比,但是也是當年屍鬼村從真正的幽冥血海中偷出的一滴血而經過萬年的衍化形成,凶險不弱於那真實的幽冥血海,爺爺,你說我一個小小的修道之人,如何能夠進得去。爺爺這不是逼著我去送死嗎?」
唐方道:「那紫玲玎和魏求喜為何能夠進去?」
「爺爺,不是說了,人家有寶貝,可是你我均是光桿司令一個,爺爺乃是應該之後,有殭屍不滅之體,進入幽冥血海自然是無礙了,可是孫子我……爺爺,你看在我千年修道不易,放我一馬吧。」
唐方冷冷地道:「我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王仙嶠指天發誓道:「若我有一句假話,就叫我萬死不得超生,爺爺,你這種行了吧。」
「少囉嗦,你若是不去,我此刻便結果了你!」唐方面容冷峻,已經沒有一絲一毫作態之意,殺意已經漸漸瀰散。
王仙嶠盯著唐方看了很久,才緩緩地長歎一口氣,道:「罷了,罷了,是我前世作孽,今生才遇到爺爺這個煞星,爺爺,我依你便是,但是爺爺,你若能將我的皮囊從端目小妖怪那裡取得,我便跟你下去,我只有身軀完整,還能陪爺爺闖一闖,若是爺爺不答應,你就殺了我吧。」說完,王仙嶠當真閉上了眼睛,一副引頸就屠戮模樣,看上去不似做戲。
唐方手上的匕首微微一緩,道;「皮囊?」
「唉,若是我不是從屍鬼村裡面出來的時候,太過大意,又怎麼能著了天目老賊人的道兒,又怎麼會被困在這鬼地方一百多年,爺爺,你若是真能替我取來皮囊,我王仙嶠就真個服你了,從此,爺爺你便是我的在世恩人,爺爺只要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我王仙嶠絕不皺眉。」
唐方想了想道:「這個好辦。」
王仙嶠猛地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爺爺沒說笑?」言語中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這一刻,她整整等了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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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王仙嶠的真身
「爺爺,」顯然得到了唐方應承的王仙嶠顯得格外激動,為了迎得唐方的信任,開始變得主動很多,為唐方帶路,嘴裡絮絮叨叨地道:「爺爺,這個端目小兒,性格也是是塊臭石頭,欺軟怕硬得很,爺爺,你若是去軟語求他,他肯定不會答應,爺爺到時是該打就打,該搶就搶,跟他說多了,這小妖怪還以為爺爺怕了他,越發不可能交出來我的皮囊。 」
唐方生硬道「我自有分寸,不用你來教我。」
王仙嶠嘿嘿一笑,道:「我這也是為了爺爺好,這端目小妖怪,雖然現在道行不深,但是也是一個靈泛的角色,來日修為定然不在他的師父之下,爺爺若是到時候真的跟他撕破了臉皮,還要小心為上——不過爺爺也不用太過擔心,這端目仰仗的是地眼。是後天深深的煉製出來的,雖然也十分厲害,當年我就是被天目老妖怪地眼看穿,一個不察,為求自保,不得不褪了那身跟了我幾百年的臭皮囊,到現在變得只能四處為家,寄居在死人的身體裡面,而且還隨時需要更換,不然就會臭不可聞,唉,唉。想我王仙嶠,何等人物,居然要受這等屈辱,天目老妖怪,可惜你死早了,要不然我非得將你的皮囊生生的拔下來,給我做枕頭……」王仙嶠頓了頓,繼續道:「不過爺爺不要緊,爺爺的陰陽眼,乃是天的生天養天眼,專門克他——對了,爺爺這陰陽眼得之何處,我怎麼不知道,這贏勾之後,還能開出天生陰陽眼來?」
唐方心中微微警惕,淡淡地道:「這個跟你有關嗎?」
王仙嶠嘿嘿一笑道:「爺爺,不想說,我自然是不會追問了,我只是好奇罷了,這陰陽眼中分天地人三種,天眼靠靈,人眼靠氣,而這地眼則是靠怨,天眼最威,人眼最準,而地眼最毒,不過三眼都是難得,你看那個苗疆的老司們,修了多少代,才修出這麼一個破光景出來,真的一代不如一代,想當年,他們祖宗……」
「哦,」唐方第一次知道,這陰陽眼還分天地人三種,不禁問道:「這三種陰陽眼,那種厲害。」
「難說,」王仙嶠擺頭道,「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但是後天修為怎麼也不會是天生帶來的好啊,爺爺真的好福報,居然能天生陰陽眼,你看爺爺的陰陽眼一開,那端目小兒的萬眼齊齊閉住,就知道爺爺本事比他高上不止一星半點了,爺爺,這次對付端木,定是手到擒來了……」
「誰說我要動手?」唐方淡然道,王仙嶠微微錯愕,道:「端目小兒絕不是好對付的,要是能拼著三寸不爛之舌能夠說服他,我早已經說服他了,哪裡用爺爺親自出手……」
唐方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道:「到了。」
唐方走上前去,高聲道:「端目小兒,爺爺又來了。」
「贏勾血脈,你為何去而復返?」花叢中傳來端目的聲音,「為何不去尋你該尋的東西?」
在花叢之中,一朵花盤緩緩打開,裡面端坐著一個童子,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唐方。
「老兒,我來找你自然是有事的,」唐方一指王仙嶠,道,「你是不是借了她的一件東西,借了這麼多年,也該還了。」
端目扭頭緩緩地看了王仙嶠一眼,道:「王仙嶠,魏求喜不上你的當,你就盯上了贏勾之後?」
王仙嶠瘦弱的身子向前一挺,道:「當年你師父用陰謀詭計打敗了我,還奪走了我的身體,本來就是勝之不武,現在你小子的師父都走了三十多年了,你還扣著老子的東西幹什麼,識相的早點還給我,不然我家老祖一怒之下,將你這破林子一齊燒了,讓你有淚無處哭,有冤無處申,又命無處逃,爺爺,爺爺,上去,宰了他,這老小子壞透了。」
唐方不為所動,站在原地。淵渟嶽峙,隱隱有著一種大家風範,開口道:「先禮後兵,端目小兒,你以小孩子煉陰術,原本就是心術不正之人,我今天沒有時間跟你計較這些,但是等我做了我該做的事情,自然是要想你討個說法,你今日若是依我之言,將這小子的皮囊交給我,我便算你將功補過,不太過為難你了,否則,端目小兒,你害我差點喪命於此,這筆帳,我們是不是也一併算一算。」
「落洞凶險,人所共知,你一意孤行,仗著贏勾之體,怨得了誰,不過你既然沒死,也算是福大命大,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無事尋釁。還差點傷我徒兒,這筆帳我又跟誰算。」
唐方嘿然笑道:「端目,爺爺這輩子,欠人家的債多了去了,但是一筆爺爺都不記得,但是人家欠我的,爺爺我是一筆也不落下的記著了,並且,也都討了回來。」
端目一指唐方,冷冷地道:「你知道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歷,若是讓他奪回了皮囊,你知道這小子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嗎?」
唐方冷冷地道:「我才懶得管這麼些,我只知道,這小子在有皮囊的時候,也不是你師父的對手,不然怎麼如今會混的這麼慘,既然就算給了他皮囊,也只是那個檔次,王仙嶠這小子就算成仙,成鬼,成妖成魔,一樣逃不脫我的手掌心。我怕他做鳥。」
王仙嶠滿臉的激動,差點趴在地上舔著唐方的鞋子,連連道:「爺爺所言極是,極是,我王仙嶠就是一個蛋,爺爺想什麼時候捏,就什麼時候可以捏,小人的性命,全取決於爺爺的一念之間。」
端目不言,盯著唐方,道:「你當真有這麼大的把握,要知道,他可是活了上千年的怪物,其智近妖,你可別被這小子的表面所騙了。」
「這小子已經暗算了我兩次,依著我往日的脾氣,我早就將他碎屍萬段了,但是爺爺我最近迷上了佛經,也想學學和尚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玩意兒,想度一度這心術不正的玩意,怎麼不行嗎?」
「爺爺,你簡直就是我萬家生佛啊,」王仙嶠崇拜無比地道,「這世間誰還能如爺爺一樣的菩薩心腸,以德報怨,爺爺,我真的,真的……要崇拜你到五體投地的地步……」說完,這個王仙嶠居然還真的五體投地跪在了唐方的面前,高聲大呼道:「爺爺就是高山仰止,真佛降世,我對爺爺的景仰,如紅日初升,其道大光;如河出伏流,一瀉汪洋……能跟在爺爺的坐下,每日凝聽爺爺教誨,我王仙嶠頓時覺得我這上千年的日子都是白活了,跟著爺爺一日,能抵上我王仙嶠一千年,不一萬年……」
「夠了!」唐方不耐煩的道,「把你拍馬屁的功夫暫時給我收了起來吧。」
王仙嶠頓時閉嘴,唐方對著端目高聲嚷道:「端目小兒,爺說了這麼多,有些煩了,你要是再不依我說的做,我便要動手了!」
端目思考良久,才緩緩地道:「贏勾之後,我師尊之所以奪她皮囊,完全是因為她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上,若是放入了凡世,世間的平衡將會被打破,所以才困住她在落洞之中,若是今日你強行奪了她的皮囊,我怕會因此招惹大難。」
「你們這些人,就是修道把腦子修壞了,哪有那麼多的大難,我跟你保證,這小子以後我會看著她的,斷然不會讓這小子為所欲為,為禍人間。」
「你作何保證。」
唐方攤手道:「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但是我肯這麼做,定然是有我的道理,你信不信我沒有辦法。」
端目又想了想,點頭道:「贏勾血脈之後的話,我不可不信,既然有了你的保證,我便將此人的皮囊還給他便是,只是,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
王仙嶠沒想到這端目居然會答應這麼爽快,頓時喜出望外,整個人頓時身子都輕了很多,在那處喜笑顏開,哪有半分已經活了上千年的模樣。
端目用手一揮,頓時一朵花盤緩緩地打開,上面坐著一個垂首而立的童子,眉眼清秀,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眉宇間隱隱和王雲光有些相像,頓時,王仙嶠整個人從狂喜中平靜了下來,看著這個童子,喃喃地道:「一百年了,一百年沒有看見我自己了……終於……」
「那個就是你的真身?」唐方有些詫異,因為王仙嶠已經活了一千歲,在他的印象中,王仙嶠應該是個白髮白鬚,老得不能再老了,但是怎麼也沒想到,王仙嶠居然還是個稚子。
王仙嶠點頭道:「不錯,孫兒進入屍鬼村的時候,正是十四歲,所以一輩子便再也沒有長大過了……」
「十四歲?」唐方微微乍舌,但是略一想,也並不覺得奇怪,或許,當年那場戰,那些成人正是因為想的太多,知道太多,反而死無葬身之地了,而只有沒啥心機的小孩子反而能夠有些奇異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