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阮瞻的店地理位置很好,處在酒吧和寫字樓聚集的地方。入夜後,大門的正面很熱鬧,但背面就很僻靜了。而且他的酒吧不是那種很喧囂的類型,加之他把二樓的隔音做得很好,所以臥室基本上好像被隔離一樣,非常安靜舒適。小夏換過衣服後就舒服地躺在床上,關上燈讓自己陷入黑暗中,腦海中模糊的想著那個怪人的事,直到意識越來越昏沉,漸漸的進入睡眠狀態。
噹噹噹!
寂靜的夜裡忽然傳來清脆的叩窗聲。
小夏瞬間驚醒,直瞪著眼睛盯著昏黑中的屋頂。有人敲窗?可這是酒吧的二樓,而且由於天氣有點熱,窗戶是大開著的。
她屏息著不動,半響,沒有聲音。
一定是作夢,她想著,全身放鬆下來。可正當她準備翻過身繼續睡時,一個女人輕顫的笑聲又響了起來,清晰得就像伏在她的耳邊。
嘻嘻--
「是誰?」她驚叫了一聲。
「岳-小-夏,岳-小-夏,岳-小-夏!」
下意識的,小夏差點回應,但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萬里所講的荒宅故事,急忙噤聲,跳下床來擰亮床頭燈。
房間裡只有她和她的影子,還有斷續的怪聲從窗邊傳來。
沒有風,窗簾不動,小夏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停在窗邊,猶疑著是否拉開窗簾看一看。也許是自己最近神經衰弱造成的幻覺呢?或者是半夢半醒的錯覺?如果不弄清楚就去找阮瞻,不是太依賴別人了嗎?
「你來啦!」窗簾後有個女人突然說。
小夏嚇得倒退了一步,也恰在此時,夜風吹拂起窗簾,小夏的眼前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三張一動不動、似笑非笑的血臉,倒掛在窗外一米處的半空!
它們好像無法超過窗欞,但卻執拗的守在窗外不動,無論從什麼角度,小夏都能從飄揚的窗簾縫隙中看到它們陰森的存在。
她跳起來,逃一樣跑下樓去。
「阮瞻!阮瞻!有鬼!有--」
她的大叫使得全酒吧的人都抬起頭看著樓梯,眾人的注目也使她的叫聲嘎然而止,愣在當地,她求助地看著阮瞻。
「岳小姐,又上網看鬼片了?膽子小就別看那個了嘛!」阮瞻看著她嚇白了的臉,冷靜的化解意外,「不敢關電腦?好吧,我幫你。」
小夏含糊地答應了一聲,不安地拉了一下睡衣。幸好,款式保守。
「小夏姐,什麼鬼片,哪天發給我看看,我不怕。」倪陽沒心沒肺地冒出來一句。
才走到小夏身邊的阮瞻回過頭來,倪陽登時噤聲,小夏第一次發現阮瞻無形中的威嚴感。
「這世上哪來的鬼。」他平靜的撒謊,「就算有,你沒聽過『子不語怪力亂神』嗎?小子,嚇壞了這麼多可愛的女士,我唯你是問!」
倪陽慌忙擺手,「我哪敢哪!這些姐姐妹妹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供著還來不及呢!」他做了個鬼臉,活潑俏皮的神情立即讓現場氣氛放鬆,恢復了小夏大叫有鬼前的境況。可他的鬼臉卻讓才受到驚嚇的小夏一哆嗦,阮瞻緊握了一下她冰涼的小手,把溫暖和安定傳遞給她。
「你可以不用上去。」
「不,我去。好像是那三個女鬼,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和它們--溝通一下,它們老這麼盯著我也不是辦法。」小夏咬咬牙,來了點『憤怒勝恐懼』。
「隨你吧。」他拉著她往樓上走,「我很懷疑是否有用。」
「我怕的是它們見了你會跑,說不定現在已經跑了。」
果然,小夏又一次猜對了。
阮瞻走到窗邊,微微感覺到還未消散的鬼氣,可見這裡確實有過三隻女鬼且離去不久,並不是小夏疑神疑鬼。他皺皺眉,知道這麼一來就麻煩了。因為他的房子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不但鬼怪無法進入,就連接近也要付出代價,可它們卻冒險來糾纏小夏,可見恨意之深。也就是說,就算血腥瑪麗的事完美結束,它們也會因為小夏從邪靈的手裡解救出陶小春的靈魂而怨恨不已絕不罷休。只要小夏離開他的保護範圍,就可能被侵害,甚至死亡。
如果不徹底解決這一問題,小夏會因為不確定的恐懼而一直跟著自己,那麼想和她保持距離的決定也沒辦法進行,所以原本她的事又一次『必然的』成為了他的事!
小夏見他沉默不語,忙問:「你不會不管我吧!」
「這要拜陶小春的祖父母所賜,你不該攪進這趟混水。」
「你看見的,不是我要攪進來,總是有各方面的因素把我不知不覺的逼進這個死角,這個也算冥冥中的天意嗎?」
「不知道,這取決於你接受還是忍耐。」
「我是被迫接受,而且正在忍耐」小夏委曲萬分,「還要想辦法解決。」
「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化解它們的怨念,但相信我,這很難;二是用血木劍把它們斬得灰飛煙滅。」
「用不著那麼狠吧!畢竟它們也是受害者。」
「沒有第三條路。」阮瞻冷酷地說。
小夏語結。
每次說到解決問題的時候,阮瞻總是像個沒有感情的人,事實上自從他們認識以來,她就發現他對待她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人摸不到頭腦。就像在這件事上,他才溫柔的拉著她的手安慰她,一轉眼又逼她做選擇,完全不考慮她又驚恐又不忍的心態。
「我選第一條。」她不忍心讓那三個誤入歧途的女鬼落得更悲慘的下場,能不能化解怨念好歹也要試一下,而且這決定也包含了與阮瞻賭氣的任性意味。
對此阮瞻並沒有意外。
他走到書架旁邊,從上面拿下了三個卡通蠟燭的中的小馬,捏碎外面的封蠟,一張閃著紅色鐵銹和黑色小點的金屬旗子露了出來。
「這是什麼寶貝?」見識過蠟燭小兔裡的血木劍的小夏好奇的湊了過來。
「殘裂幡。」他簡短地說,用旗子鋒利的邊緣劃破手指,然後默念早已荒疏的咒語,把一滴血珠彈在空中,眼看那血珠憑空消失。
「那麼這又是什麼偉大的道術?」
阮瞻不回答。
道術?邪術?他分不清楚。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當年要強迫他學習這些東西,儘管父親也知道那些是禁忌的秘術,不宜流傳下來!難道只是因為他天生就有著強大的、他所痛恨力量,還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