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讓萬里調查博恆公司,只是迷惑楊幕友的棋,讓他以為他們正在按正常渠道破解迷局,其實他清楚,以楊幕友狡猾又謹慎的個性,是不會直接出面的。博恆公司之所以插進一腳,肯定是與其有關係的其它人拜託、或者設計的。
所以楊幕友目前的身份一定與博恆公司有來往,且來頭不小。這樣就很可以鎖定為數不多的幾個『上流』人物,只是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去親身試探,相信楊幕友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決不會與他會面,他當然也不能硬闖幾位大富豪的家。
現在纏繞他的問題是,這個房子,這個來歷不明的鬼,還有日本人!
萬里聽他說完,想也不想地問,「你查了所有的事,確定這個鬼與這房子有關,而那個日本人是為這鬼而來,可是沒有線索是嗎?」
「我總覺得哪裡疏漏了。」
「因為你笨嘛!」萬里藉機攻擊了一下阮瞻,「問題明擺的,既然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正常的,為什麼不查查蓋這所房子的人!我主要是說工匠!」
阮瞻愣了一下。
對啊!為什麼沒想到蓋房子的人?
既然房子自從蓋上就沒有出事,連那塊地也是淨土,就只有蓋房子的工匠能接觸到這個房子的根本,能改變這個房子的氣數。雖然這房子表面上沒有什麼,也還是不能解釋惡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但查查當年的工匠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沒錯,我沒想到這個。」阮瞻老實地承認。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教你個乖,你這個叫一葉障目。」萬里舒服地伸長了腿,「看到了嗎小夏,男人的品質真是分三六九等的。」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小夏讚了一句,但還沒等萬里沾沾自喜,又一盆冷水潑下來,「但哪個聰明人能給我說說,這蓋房子的工匠要怎麼找起,難不成這也有歷史記錄吧!」
「這個--是個問題。」萬里的笑容垮了下來,「可是這可是唯一的線索。」
三個人一陣沉默。
半晌,小夏突然想起王姐和她嘮叨過的話,「我聽說當年這片房子是一起蓋的,僱主出錢,一個留洋回來的中國人做的總設計,然後才蓋來的。還聽說當年為了房子能結實牢固,連水泥也是用糯米熬的米汁攪拌的。我想這在當年一定是個大工程,說不定很轟動。」
「這倒是,可以查查這裡的舊聞秩事,或者問問還健在的老人,記不記得袓上流傳過這件事情。」萬里說,「阿瞻,你查出過什麼?」
阮瞻習慣性的皺著眉,稍微回想了一下,「這裡本來是片荒地,是沒人管的小商販做生意的地方,類似於現在的農貿市場,連舊社會的黑幫都不來這裡刮油的。可是後來有個浙江人看到這是塊風水寶地,而且有商業前景,就以極低的價錢買下這一片地,隨後蓋了很多娛樂場所,吸引了大批人來,又把小商販管理起來,他坐收租金,慢慢地就發展成了今天的繁華地段。但當時他在這片地的東南上風處,留置這麼一塊地方,做為籠絡達官貴人和外國人之用。當年在這裡蓋房子的都是用極低的錢買的地皮,相當於送。」
「或許可以從他身上找出線索。」萬里的腦筋靈活,立即跟進,「你想,他一個南方人來到這裡,發那麼大財當然有人眼紅,所以他留下這塊地用做安撫八方之用。我想當時的地皮是相當於送,這房子可能也是如此。他是哪的人來著?」
「他姓李,浙江人。」
「南方人,腦筋果然靈活。」萬里讚了一聲。
「你是說,既然他連房子帶地一起送人,十之八九也是他僱傭人蓋的這一片各式洋房!」小夏也思考起來,「當時留洋歸來的中國設計師並不多,我看現在存留的當年的那些娛樂場所的遺址也是西洋風格,弄不好是一個人設計的。」
「這很重要。」阮瞻點頭,有點霍然開朗的感覺,「不過雖然設計師接觸了房子,但他不會親自去蓋。當然也是有各種可能,但目前最有可能與這鬼相關的是親自施工的人,也就是工匠。現在我們明白了什麼人要蓋房,什麼人設計的房,也許可以推測出什麼人施的工。」他在窗口踱來去,「一般而言,當時那麼高級的房子當然不會隨便找人來施工,也不可能找游勇散兵--」
「當然不會找蹲在路邊的水貓了。」萬里插嘴,「總會找有組織的,或者自己人吧。」
「這個說得好。我們先打聽一下A市附近當年有沒有類似於大的施工隊的組織,然後查查那個設計師是哪的人。反正,李富翁不會從浙江調人手來吧。」阮瞻說,「據聞當年A市青洪幫盛行,有許多社會底層的人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青幫,或者依附其下,所以我猜測他們會把持一定的組織,很可能就是青幫旗下的下層勞動者親手蓋的這片房子。」
「有道理。」萬里點頭,覺得曙光就在眼前。
「我聽說設計師就是A市的人,還真也是青幫的掛名弟子。」小夏腦海中閃過從愛說話的王姐那裡打聽的事。
「行啊,小夏,這也被你查出來。」
「不是,我是聽王姐說的。」小夏拍了一下萬里的肩,「她就是本市鄉下的人啊,她人又愛說話,又愛聽人說話,所以知道好多事情。因為那個設計師與她是同鄉,又是當年家鄉的富戶和風雲人物,所以她很驕傲,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她就什麼都說給我聽了。」
「誰是王姐?」萬里又問。
「鬧鬼事件的倖存者。」阮瞻邊答邊穿上外衣,「我現在就去查查看。」
「你要查什麼?」
「青幫、設計師、王姐。」阮瞻簡明扼要。
「我也去。」小夏下意識地扯住阮瞻的衣袖。
阮瞻伸手握住小夏的手,只覺入手冰涼,知道接近事實的情況讓她緊張。有那麼一瞬間,他沒捨得放開她,但終於還是拉下她手,「我先自己去,到了關鍵時刻我會需要你的。」
小夏不言語,看著他走出門去。一旁的萬里敏銳的感覺到,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變化在發生。
他要插上一槓子嗎?這想法嚇了他自己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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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豪華的辦公室裡,一個中年男人在打電話。
國際長途!
「我找松井石根先生。」他用日語說。
當電話那頭響起一個蒼老但又威嚴的聲音後,他笑了起來。
是他要找的人,聲音那麼熟悉,可以聽出性格依然沒有變。
「哪一位。」電話那頭的老人傲慢地問。
「是我。」他突然改用中文,他相信他的聲音,松井石根也不會忘掉。
果然,松井石根停頓也一下,明顯聽出了他是誰,不過仍然用不變的聲調問,「什麼事?」
「沒什麼,我是來道歉的。」中年男人慢慢地說,沒有笑,但卻帶著笑意,「我沒有保護好你的徒弟,是我失了你的信任。」
「怎麼?」
「他死了。」
「噢。」松井石根就像聽到天氣會下雨一樣平靜,「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