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看她退到樓梯口,然後狂奔下樓,阮瞻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失落感,恍惚中以為小夏離他而去,一種說不出的疼從心底一直升上來,好像什麼東西被生生扯斷了!他必須要救出她來,因為失去她的後果,他無法承受!
如果不是小夏把護身符綁在暗室的門把手上,避免那些怨靈從門邊向他攻擊,給他爭取了解除符咒的時間。她也不會那麼輕易被附體。她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他當然可以這樣的對她。
可是她去了哪裡?
這樣想著,他四目環顧,驀然見到對面櫃子前的地板上攤著一地的碎瓷片!
他的心劇烈收縮,一種說不清的恐懼油然而生。如果這些碎瓷片是存放小夏的瓷像摔碎後形成的,就證明她已經死了,那麼他要怎麼辦?
他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蹲下身觀察這些碎瓷,伸出手輕輕觸著。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但就在這時,他聽見一個細小的聲音呼喚著他,讓他猛的站起身來。
「小夏!」透過那模糊的玻璃,阮瞻看到小夏的瓷像好好的擺放在那裡。他立即把她握在手裡。放到唇邊親吻著,然後舉著她平視,「現在跟我走,除非我死,否則沒人能再傷得了你!」
「去哪裡?」小夏感受到他的愛意,一點也不害怕要面對的事情。
「到了收拾怨靈的時候了。」阮瞻說著,把小夏小心翼翼的放在上衣口袋貼近胸口的地方,然後又拿起阿百和馬記者分別放進左右口袋裡,這才走出塔去。山林中。
一個高大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著。一路走,一路低聲咒罵,正是萬里。
不是他一定要在夜裡走這麼不熟悉的山路的,實在是有很重要的理由。首先,白天他要做猴戲給司馬南看。其次,他還要根據那天風勇子說話的漏洞來調查龍大師的事。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好不容易打聽到龍大師的下落,天色卻已近黃昏。
阮瞻和小夏生死為卜,他要抓緊每一秒的時間,雖然要提防像上次一樣忙中出錯,但還是不能耽誤時間,所以他只好大半夜往深山裡跑。
這位龍大師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他為這個鎮改了名字,在鎮民的眼中,這等於是幫這個鎮改了風水,因此把他當作神一樣存在的人物。不過他極其神秘,年青人中,幾乎沒人認識他,就算是年長的人,見過他本人的也不多。
他就像是一位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隱士。
古語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朝。萬里化妝,隱身,偷竊,跟蹤,外加誘導式的問話都用上了,才查出龍大師是住在深山裡。
他從鎮中出來,到山腳下時天已經全黑了。在山腳下的村子裡打聽了一條道路,村民告訴他山上住的老人是個手工做木偶的手藝人,還勸他在村子裡住一夜,別大晚上的往山上跑。
他假意說過幾天才上山去,現在只是打聽一下,然後向回鎮的方向走。等確定沒人注意到時,他又循原路上山。此時一看他特意買的那塊螢光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從地圖上看,這座山不高,可是真正爬起來就知道有多麼不容易了。他路不熟悉,又不能找嚮導,偏偏今晚有點陰天,別說月亮了,連一顆星星也沒有,所以他只能憑著以前玩過的野外定點遊戲的經驗,拿著指南針找尋道路。
他兜兜轉轉的走著,繞了很多冤枉路,凶狠的山蚊子隔著他的長衣長褲咬得他渾身是包,讓他又痛又癢,直到接近午夜了,他還沒找到龍大師的住處。可正當他以為自己就要掛掉的時候,前面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點光亮。說是燈光吧,卻是流動的;說是鬼火吧,那火的光芒卻是溫暖的黃光,不是綠色的磷光。
不管是什麼,過去看看再說!
萬里一咬牙,向著那些火光走了過去。
那是山林裡一片比較平坦的地面,萬里看到火光時是站在一片山坡的高處,所以看著雖然近,走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近些再看,見那些流動的燈火後確實有一片房屋,佔地不小,黑漆漆的,看著像隨便堆放的一堆巨大石頭,感覺卻像是一座墳墓。
最奇怪的是,燈火全在屋子外面,屋子裡面卻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
是屋主人睡了嗎?那為什麼要在屋外點燈?是防止野獸嗎?可是這山比較小,根本沒有野獸出沒!
萬里邊想邊走,只覺得腳下的路走起來很艱難,到處是齊腰深的野草,看來很少有人來這個地方,一條小路也找不到。正當他在想,路這麼難走,屋裡的人要怎麼出入這裡時,眼前的燈光突然沒了!
只是一瞬間而已,燈火卻毫無徵兆的全部熄滅了!
萬里呆站在草叢之中,立即失去了目標感,四週一片漆黑,只聽到草叢的沙沙聲和風的歎息!
第六篇 迷城 第三十章 深山怪屋
下意識的,萬里摸了一下肩上背的釣魚桿盒子,沒有抖動,又瞄了一眼,裡面的血木劍也沒有放射出紅光,這就證明附近並沒有邪物,可眼前的燈火為什麼會突然熄滅了?
他警惕的站了幾秒鐘,然後慢慢轉身。
身後,流動的火光閃爍著。一數,也還是那四朵流火!就是說,火根本沒有熄滅,只是方向變了,從他的身前轉到了他的身後!
一眨眼的時間而已,怎麼會到了他身後的位置?他距離那火光至少還有兩百米,如果它們要轉動那麼大的角度,距離還要更長,它們是怎麼這樣快速做到的?還有,為什麼那黑漆漆的怪屋也在他身後出現?不可能連房子也轉了一百八十度吧?除非他看到的是虛幻的,就像海市蜃樓一樣的東西,是山鬼給他下的圈套,或者——轉向的並不是怪屋和屋前的流火,而是他自己!
他能肯定這不是鬼打牆,因為血木劍沒有任何反應。那麼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走進了某個陣法之中,才會出現這種狀況?這也就是說,在距離那間怪屋兩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個陣法,鑒於這是人跡罕至的荒山老林,所以基本能夠確定是屋主佈置的,很可能就是為了阻攔不速之客的闖入。
對屋主而言,深夜來訪的他就是不速之客!
他不會陣法什麼的,也根本不懂方位,於是只能試試看,兩隻眼睛緊盯著那四朵火苗慢慢向前走,盡量保持直向行走,眼看著離那怪屋越來越近。突然又毫無預兆的陷入黑暗。和剛才的情形完全相同。
轉過身一看,那怪屋和燈火又一次出現在他背後的方向!
「真是活見鬼了!」萬里蹙緊了眉頭,遙望著那好似永遠無法再接近一步的怪屋,低聲咕噥了一句。
他是非要找到龍大師不可的,所以一次走不近這深山怪屋,他只能繼續再走。不過他心想既然迎著火光走,到了一定的方位,怪屋就會不知不覺的轉向一百八十度,那麼不如試著背對著火光走。看看它會不會正好轉到自己的面前。
他定了定神,確定一下自己的方位,然後邁步向與火光相反的方向走,然而走了十幾分鐘,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他離怪屋越來越遠了,彷彿已經走出了那個陣。轉身一看,果然見那些燈火微弱起來。
不得已,他只好又走回去。但走到離怪屋兩百米左右的時候,還是照例扭轉了方向。好像地上有一個看不見的轉盤一樣。
萬里不死心的又試了一遍,可結果是一樣的——迎著火光走就會轉向,而無論背向火光走,或者向左走、向右走,就都會走出那個古怪的陣法!
在山林裡轉了半夜了,他早已疲憊不堪,此時陷入這解不開的困局裡,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決定先歇一會兒再說,也顧不得蚊蟲叮咬了。
就這麼坐了一會兒,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又笨了,其實還是應該採用拜訪別人最常規的做法為好。
他站起來,清了清喉嚨,對著那怪屋喊。「龍大師,龍大師,在嗎?我叫萬里,前來拜訪。」
深山的夜很靜,萬里這樣大聲叫,聲音顯得格外響亮,突兀,還帶著深遠的回音,不僅驚起了一群飛鳥,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然而那怪屋卻依舊死氣沉沉的,沒有一點反應,連屋外流動的四朵燈火也以原有的速度和頻率移動著,不受半點影響。
萬里不自在的向四周看看,繼續叫門,「龍大師,我知道您在裡面,請您不要再躲避世俗了好嗎?我也不敢在深夜打擾您,若非事情緊急,也不會來麻煩你老人家,關係到好幾條人命哪!」
無聲。
「龍大師,就算我求您了,只要您指點一條明路,我自己去救人,並不麻煩您老人家親自動手。假如——要見您需要什麼拜貼的話,我照辦就是。」他知道這樣的世外高人總是有些怪癖的,倒不一定要什麼貴重禮物,但有可能會要試探他,考驗他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