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她哆嗦著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找到床頭桌上的蠟燭小兔,又全身縮回被窩裡,用力捏碎外層的封蠟,捧起那把依舊又小又舊的木劍。她知道這木劍連阮瞻都不能完全發揮它的威力,是辟邪的神物,只要她不怕,木劍逢魔後自動產生的強大的摧毀力,就可以使她安然無恙。
不怕!不怕!見過好幾次鬼了,有什麼好怕!她鼓勵自己,可最讓她無奈的是,她的老鼠膽無論如何也不能大一點,完全屬於越見鬼就越怕的類型!
這時,又一道門開的聲音傳來,接著是腳步聲。
小夏屏住呼吸,全身戒備,感覺有什麼徑直來到她的床邊,站了好一會兒,好像與她的沉默對峙。而當她就要失去殘存的勇氣時,一隻透過厚棉被都能感到寒冷的手拍拍她的被子,依舊尖聲問:「裡面有人嗎?」
小夏驚叫一聲,『霍』地跳起來,手中的血木劍也驀然變大,但慌亂中她沒有拿住,木劍直接掉到地板上,泛著美麗的紅光。
房間裡什麼也沒有,只有寂靜著不詳的空氣。小夏幾乎撲倒在地,抓住血木劍一通亂揮,但伴隨著她的氣喘的只有她的氣喘。
她慢慢往門邊走,看到客廳裡也黑漆漆的一片。按動日光燈的開關,沒有電。而房門卻大開著,冷風直直地灌進來,一張白紙在風中滴溜溜地在她的沙發前打著轉。她一咬牙,硬著頭皮走過去,舉劍就砍。
劍還未到,白紙就詭異的順風倒捲出去,什麼也沒有了。同時,小夏感到身邊有一陣冷風吹過,就像是有看不見的東西從她身邊走過去。
她嚇壞了,轉回臥室裡去,揮劍砍著空氣中暗暗隱藏的危險氣息,一直從最裡面砍到客廳的大門口,感覺房間裡不正常的因子消失後就死命關上門,然後跑回去坐在床上,血木劍還是緊握在手中。
「阮瞻!」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子,渾身哆嗦著,感覺寂寞和無助象潮水一樣淹沒了她的心。
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他在她就什麼也不怕!
從來不知道是這麼需要他的,直到他突然離開她才深刻地覺察到,幾乎一瞬間就在渾渾噩噩間明瞭,原來依賴他已經成了那樣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他現在在哪裡?他還會回來嗎?
第三篇 落花洞女 第五章 入會
天亮後,小夏發現自己傷風了,是昨晚連凍帶嚇的結果。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以造訪當事人的名義從事務所中溜出來找顧與方。
「那個娛樂城有問題!」小夏開門見山,「不僅表面上就有違法亂紀、涉黃涉毒的行為,內情也透著古怪。」
顧與方不說話,給小夏來個悶聲大發財。
「我昨天在那裡遇到鬼了,而且他們還追到我家裡,上演了一出半夜鬼敲門。」小夏被頭疼和鼻塞折磨得把驚嚇變為了憤怒,不由得提高聲音把她的遭遇說了一遍。
顧與方白了臉,喃喃自語道:「我說了他們有異能的。」
「可你卻誑我去頂雷?我幫你,你卻陷害我!」
「不是,我沒想害你。我只是--我想你也許--我不知道你遇到那個。」
「那麼你現在至少可以把事實真相說給我聽!」
「不是我不說,我入會真的發了血誓的。」顧與方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我說過--如果違誓的話,我會--」她說不下去了,下意識撫著自己的四肢。
顧與方的神情把恐懼也傳染給了小夏,登時讓她的氣勢矮了下去,本來理直氣壯的,語氣卻像是道歉,「那好,我不逼你。可是我也不能幫你了,並不是鬥氣,而是我也很怕。你什麼也不告訴我,讓我好像暴露在狼群下的羊,至少我得能反抗,保得住小命才能幫別人。」阮瞻不在她身邊,她沒有任何把握,什麼時候已經那麼依賴他了,她自己從沒有意識到。
「不行,你一定要幫我!求你了!」顧與方驀然從魂遊狀態下驚醒,猛地抓住小夏的手臂,指甲甚至刺穿了小夏的薄毛衣,彷彿小夏是她整個世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不知道再去相信誰,也不能再透露什麼給另一個人!我會遭報應的!一定會的!說不定現在--」她的嘴唇哆嗦著,「或許,我說不說也沒有關係了,反正最後每個人都會死。」
她放開小夏,失魂落魄地慢慢坐下,顯得那麼絕望和膽怯。
小夏忍不住走過去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也許警方會解決這件事情。你也不用現在做決定,反正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審察起訴,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想想。」
顧與方苦笑著搖頭,「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不能回頭了。」
她伸出一隻冰冷的手,拉小夏坐得離她近一些,好像要尋找勇氣。
「我只是很寂寞,所以才入了這個花會。」她喃喃地說著,決定從束縛中解脫,告訴小夏一部分事實,至少不要進了監獄,「其實,我是最新的會員,只入會了一個月,是從阿瞻的店關了後才參加的。」她瞄了一眼周圍,感覺有人盯著她,卻又說不清方向。
「阮瞻?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這個名子讓小夏的心臟少跳了一下。
「這和他沒關係,只是他走了而已。」
「怎麼聽起來像個怨婦!」小夏咕噥了一聲,對這件暗戀事件有點不能相信。
「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你,我一直對阿瞻懷有好感,一直想和他發展出不一樣的感情,可對他那種男人,又不能追得太緊,所以我只是日復一日的去他那裡坐坐,期望會有機會。但是兩年來,他對我即沒有太好也沒有太壞,和對其它人一樣。如果我夠聰明,早就知道這根本是不能燃燒的火種,應該離開,可是我卻讓自己越陷越深。」
「夜歸人裡的女人對他有好感的可多了,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小夏的聲音又低了一度。
「他不好嗎?」顧與方反問:「姐姐我見識過太多的男人了,相信我的眼光,他是這世界上少有的極品男人了,溫柔中帶著強悍,有擔當,冷靜穩重,有成年女性最看重的安全感。」
「要命的是他還那麼帥!」小夏的聲音繼續低,幾乎是耳語了,可顧與方還是聽見了。
「沒錯,這是我喜歡他的原因之一,可卻也是我進入花會的主要原因。」
小夏想起了娛樂城裡的美少年,一下子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顧與方對此很瞭然,她知道在小夏的心中完全不能認同她的行為。小夏是那種雖然生活在時尚的國際化都市,做著上流的工作,但卻是在保守家庭裡接受了相當嚴格的家教的保守女子,當然不能接受她的生活方式。
但她也並不覺得自己就是敗壞社會風氣,一個女人在這個社會要贏得巨大的成功,沒有一個是容易的,特別是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她已閱盡千帆,並且有錢、有能力、也有需要,當然有權享受經濟生活提供的一切物質用品,包括男人。
她沒有家,沒有孩子,誰願意每天砍殺了一天後,還有去面對空蕩蕩的四壁。如果不是阮瞻出現在她生活裡的話,她也許會一直這麼快樂又寂寞的生活下去,雖然沒心沒肺,至少輕鬆。
遇到阮瞻後,她忽然有了要安穩過日子的打算,但任憑她用盡對付男人的手段,他始終不動如山。而當他連個招呼也不打的突然失蹤,她才明白,她費了兩年的心力,竟然連一個能道聲別的朋友也算不上。
原來,她一直想停*的港灣是一個美麗的海市蜃樓,好像永遠在那,但她永遠也到接近不了!
絕望嗎?說不上!她這種女人,原本早就把愛情的幻像打得粉碎。可是她的心一直空到沒有了底,急於找什麼填補上,所以她才來到那個最近聲名鵲起的『女人花』娛樂城。
一到地方她就知道,這裡正是她這種女人的銷金窟,比起『夜歸人』酒吧的簡單,這裡卻是應有盡有,而且聰明得能讓有心人一下就能感覺到,又能讓官方調查不出。
小夏說那裡有一個俊美無雙的男招待,帶有妖異的氣息,十分引人注目。但她不知道,真正的『妖異』只在這裡停留了一個月就消失了,以後只有在花會裡才能再見到他們。
而且,是在夢裡!
朔日,朔月、朔星,三個孿生的兄弟,柔弱年少的臉,比成年男子還要強壯的身體,冷漠又誘惑的眼神,混合出一種說不出的致使吸引。她第一次來娛樂城就在豪華包間裡見到了這三兄弟中的老二,之後她就被他牢牢地網在其中。
朔月握著她的手給她看手相,微涼的肌膚、略嫌僵硬的手指,卻只是撫弄她的手就勾起她最內心深處的情慾。
《驅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