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阿百點了點頭,拿過石頭,並把地上司馬南的衣服鞋襪全包裹在一起抱在懷中,坐在地上低聲念起了聽不懂的祈文。只一刻,她便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美麗的臉上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
阮瞻抬頭看看天空,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善良的女人會有這樣悲慘的結局,這世界真的是公平的嗎?
天空,已經不再黑沉沉的,而是有些發灰,這提醒著他,事情要盡快全部解決,天就要亮了!
一轉頭,就看見一抹紅色的影子極快地通過涼棚,竄向湖心迴廊,奔廣場方向而去,不是洪好好是誰!
剛才那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一幕,也讓洪好好完全不知所措了。她和其他人一樣,只能呆看著這一切,等到事情結束才想起來自己的事。
司馬南走了,她的*山也就沒了,她最怕的事情落在了她的頭上--她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不能獨立生存於這個世界之上,可是她又不想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唯一的反應只有跑。
她完全沒有計畫,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下意識的行為。
她跑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廣場上,但見眼前一黑,恢復了些許靈能的阮瞻一腳從塔邊踏了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第六篇 迷城 第五十二章 善
「放開我,我沒做過壞事,沒主動做過。」慌亂中,洪好好哀求道。
她很明白,即使阮瞻目前外傷嚴重,靈力也大打折扣,但她也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她只能哀求,「只要你能放過我,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不然,我做你的奴隸也可以,你看,我有本事讓你--」本能的,她企圖用她的女性魅力來交換逃脫的機會。
阮瞻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想放過她,這一晚上看了太多的慘事,他不想趕盡殺絕。可是,不把洪好好治服,等她緩過神來,有可能釀出更大的災禍。
如果說司馬南是理智的、有目的的,那麼洪好好的隨意和任性就更加危險。她現在學習司馬南的道術未成,等她小有成就,這世上的人又不知要遭什麼殃了!
「我不難為你,回到你的地方去吧。」阮瞻悲憫的說,「轉世輪迴不好嗎?有一段新的人生,勝於你這樣搶人家的肉身,四處躲藏,惶惶不可終日。」
「不要!」
「你不再屬於陽間了,強求是沒有用的,聽我一句,回去吧!」
「不!你根本不明白!」洪好好大睜著眼睛,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恐懼,「我做錯了事,來世是會變豬狗的,我那麼美,絕對不要那樣!」
「你別逼我!」
「是你別逼我!」洪好好見阮瞻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氣急敗壞之下,從衣領處摸出一張符咒出來,「這是鎖命符,假如你不放過我,我就撕了它,到時候你的心上人也會和它一樣變成兩半!」
阮瞻皺緊了眉頭。
對敵人果然不能仁慈啊,他的一念之仁反而促成了對方的威脅。而他也沒有想到,當所有的人都被阿百的事吸引住心神的時候,這個洪好好竟然能抓住時機為自己的逃跑收集籌碼。
「我放了你又如何?不久我還是會找到你,到時候我可沒那麼客氣了。」阮瞻冷冷的說著,暗自尋找破解這符咒的良機。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洪好好太焦急了,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態度,「我數三聲,假如你不答應,我立即撕毀這張符咒,大家魚死網破!」
然而還沒等她倒數計時,也沒等阮瞻作出什麼表態,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機器的轟鳴聲。
在這黎明來臨前的時刻,在這座不會有人進入的空城裡,怎麼會有機器的聲音?而且這聲音越來越近,正是向這個方向而來。再近些,才聽清是機動車的馬達聲!
阮瞻和洪好好對此都比較意外,而又因為他們之間互相牽制著,兩個人都沒能動一下,直到一點亮光出現在塔正對著的廣場一側,才讓他們看清楚衝過來的是一輛摩托車。
車前面雪亮的大燈開著,像一柄匕首一樣劈開這黑夜,並以極快速度*近了廣場。
是萬里!
雖然沒能看清騎車人的臉,但從身影上能判斷出,來者正是萬里。洪好好大吃一驚,沒想到他能夠從那些幫兇中生還,而阮瞻看到他活著則是欣喜異常。
轉眼間,車子到了廣場的邊緣,洪好好和阮瞻兩人有兩種心態,但無論他們中的哪一個,都以為萬里會停下來。可事實卻出乎他們的預料,萬里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猛衝,就好像駕著一匹失控的野馬一樣,風馳電-地闖入這僵局中。
「阿瞻,接著!」黑暗中,一陣疾風破空而來,阮瞻想也不想的伸手接住。
萬里是他的生死之交,就算給他一枚快要爆炸的炸彈,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接住,這就是朋友之的信任。而在他接到飛擲過來的血木劍的同時,萬里毫不留情地撞向了洪好好!
洪好好根本沒料到,萬里這樣溫和的人竟然會使用這麼野蠻的方法,只一愣神的時間,就感覺身體被撞飛了起來。
啊--
她長長地慘叫一聲,雖然身體並不是她的,她也不能像司馬南一樣完全契合靈肉,但疼痛她還是感覺得到,而在這副肉身騰空在半空之時,她本能把靈魂脫出了軀殼。
可是萬里這一撞像是要搏命一樣,衝撞力極大、慣性十足,所以就算她靈魂出竅,魂體還是被撞飛了,遠遠地彈到了塔身上,然後直直的落了下來。而當她一落地,面對的就是已經重新踏回的阮瞻,可怕的是,他還握著那柄所有魂體懼怕的血木劍,直指著她的眉心!
吱呀--摩托車發出刺耳的煞車聲,緊隨其後的,則是她的肉身落入湖水的聲音,還有僅存的那些惡鬼道的惡靈撲過去吞食落水物的聲音,那張鎮命符也從空中慢慢飄下,好像一張廢紙一樣落在草叢中。
「不要殺我!」洪好好尖叫一聲,跪伏在地。
「我警告過你了。」阮瞻的神色冷酷如刀,「你不該用小夏來威脅我!」
「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洪好好匍匐過來,抱住阮瞻的雙腳,「我好不容易才活過來,我只是要活著而已。」
「你活著,卻剝奪別人的生命,天下沒有這個道理!」阮瞻低頭看著盤在自己腳下的那團灰影,「你傷及過太多的性命,我本不該饒你,可念在你只是司馬南的幫兇,我給你個機會,只要你乖乖回到你該去之地!」
洪好好絕望地哭泣著,在阮瞻的小腿上越纏越緊,其中一部分還滲入了他的腳底。她以為阮瞻沒有注意,但慢慢下沉的血木劍的劍尖提醒她,她的陰謀沒有得逞的可能。
這個男人不會害怕、不會被引誘、不會心軟、更不會被偷襲,她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逃脫!
血木劍又下降了一吋,一時間紅光大盛,劍身興奮得抖了起來,並且發出了人類聽不到的鳴叫聲,聽得洪好好立即放開阮瞻的腿,像一條受驚的蛇一樣躲到角落去,哆嗦個不停。
多麼醜陋!誰說面容姣好身材絕佳的女人就一定是美的?眼前這個女人貪戀人世間的繁華,怯懦的不肯接受應該接受的命運,自私、冷酷、虛榮、殘忍又愚蠢,怎麼能得到真摯的愛呢?
「左德,麻煩你把暗室裡的金屬旗子給我!」阮瞻的眼睛還看著洪好好,但知道樓上的左德一直在觀察事情的進展,於是大聲吩咐。
沒有回答的聲音,但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頭頂就傳來物品落下的風聲,阮瞻頭也不抬的伸手接住,「我給你選擇的機會,A--灰飛湮滅,B--進到幡裡,等我把你送回去!」
洪好好抬起頭來看著面無表情的阮瞻,眼神中的乞憐和恐懼,慢慢變成了充滿怨毒的恨意,「我發誓我要報復你,讓你落到今天我這步田地,甚至還要慘!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