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
「丫頭,告訴你啊,捨不得親人離開是人之常情,這是人生的七苦啊。」她拍拍小夏的手,掌心粗糙而溫暖,「可是盡量不要打擾往生之人,你捨不得,他們就會更難過了。生老病死,人生必須,何必要非拉著不放呢?你見了想見之人,心裡的難過會一直持續下去,對那個世界的他們來講也是徒增煩惱,只怕他們會過得更不好,還是不要見了。」
「我有很多話要說啊。」小夏禁不住哽咽了。
「唉,傻孩子。」老人嘆了口氣,「那些話就是說了,也沒有用處了,過去的事是永遠找不回來的。既然如此,何必打擾他們的平靜?!」
「況且--」不等小夏做決定,劉大娘繼續說,「你眉間有黑氣,陽火外罩寒氣,怕是最近撞了什麼髒東西吧?」
小夏一驚,沒想到被這老人一眼就看了出來。她本不想對外人講的,可這老人似乎有魔力似的,使她完全沒有戒備,原原本本的把昨夜的事告訴了老人,包括對何富貴的懷疑,但還是沒說她會一點法術的事。
老人想了很久,才說,「那個女鬼很凶,你當時要是躲起來,不去惹她就好了。可是現在--」老人看了一眼小夏胸前的玉菩薩,「你陽氣雖弱,但和佛有緣。而且,你這個護身之物,平凡之中透著不凡,有很強的念力和外力加持的法力,一定有兩個愛極了你的人保護你。」
小夏沒說話,但是心酸得瞬間落淚了。奶奶,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可是她去了;至於把她的護身符加上法力的人,真的是愛她的嗎?為什麼她隱約能夠感覺得到,但又抓不住這種感覺?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躲那個女鬼遠一點,她雖然凶,但法力不強,有這個護身符,你不會有事。」老人繼續說,「但是你陽火上的寒氣,可不是那個吊死鬼能夠罩得住的,只能說,你的身邊有極怨毒的東西出沒,你要特別小心這個!」
「難道我的老闆--?」小夏大吃一驚,不知道自己已經烏雲罩頂了,「可是他可以在大太陽底下逛街,應該不會--要不,就是他身邊有問題?!」小夏想起了那對特別漂亮,但又讓她極不舒服的耳釘。
她經歷過很多靈異事件,知道這種古物上最容易附著東西。何況,何富貴也確實古怪,他究竟是幹什麼的,為什麼總是晝伏夜出、神神秘祕?錢又多得用不完?她太急於找一份工作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什麼,難道是自己不小心又踏入了一個陷阱?這一次,這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要對付的又是誰?她被選中做了何富貴的秘書是有意還是無意?
「據你所說,你老闆肯定不是個好東西。丫頭,聽我的,離他遠一點。」老人囑咐。
聽人勸,吃飽飯,小夏明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也不想惹事,於是決定聽老人的話。可是她不能直接離開,她沒有錢,況且還要做得自然點。假如何富貴真的有問題,她突然要離開,反而會引起懷疑。她感覺何富貴目前對她沒有惡意,於是她想裝做什麼也不知道,再耗兩周,就拿錢走人。
決定了自己今後要做什麼,小夏和老人又聊了一會兒,還出門買了點吃的東西送回來,約定以後來看望老人,這才離開。
她訂好新的酒店,回去時已經是黃昏時分,才一進酒店就看到何富貴不耐煩地在大堂裡走來走去,見小夏走過來,厲聲道,「岳秘書,你去哪裡了?我雇你可不是讓你閒逛的。」
小夏皺起眉頭,有些火大。她雖然知道出來工作難免受氣,可就算是潘主任也沒有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數落過她,現在這個背景神秘,有可能胡作非為的土財主竟然這麼羞辱她!不過這樣也好,跟他扯破臉皮,辭職時也有藉口了。
「何總有吩咐過什麼嗎?你雇我可不是讓我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小夏冷冷地道,「鑒於你的作息時間是晚上開始,白天的時間是我自己的。在這段時間,我做什麼與何總你無關。憲法有規定,休息是公民的權利,你再了不起,也大不過憲法!」
她說得又大聲又理直氣壯,駭得酒店大堂中的人都驚訝得看著這一幕,等著看老闆怎麼發飆。何富貴自從賭無不勝來,哪受過這種氣,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臉氣得通紅。才要發作,突然又愣了一下,似乎聽到了什麼,然後奇怪的點了點頭,對小夏道,「現在總是你的工作時間了吧?」
「有事請講。」
「你不是要換酒店嗎?如果換好了,把地址給我,其餘的事你來做。」
小夏盯了何富貴一眼,見他滿眼怒氣卻竭力忍耐,覺得事有古怪,但她此刻也不好說什麼,只把酒店的新名字告訴了何富貴,就上樓去了。
「沒見過小職員有這麼橫的。」
「說不定和這土財主有什麼說不清的關係呢!」
目睹這一幕的人竊竊私語著,而何富貴只聽得到兩個聲音。
「真走眼了,你這個秘書不是常人呢!」呆在他左耳邊的三寸金蓮道,「真沒注意過,這個陽火弱的女人竟然有護身的寶貝。你說,她自己知不知道呢?」
「肯定知道。」右耳的天足說,「沒看到嗎?她發怒的時候,身體上有很微弱的靈力,說不定是會法術的。」
「那倒要看看她是不是來找荏的。哼,事到如今,誰也攔不住我們了。」三寸金蓮冷哼一聲。
第八篇 賭神 第七章 躲不開的事
萬里打開房門,見阮瞻閉目盤膝的坐在床上,臉色蒼白,大汗淋漓,眉頭皺得死緊,一副隨時會掛的模樣,微歎了一口氣。小夏逃走已經一百天了,至今他們也找不到她的蹤影。
這個死丫頭,發作起來的脾氣竟然如此激烈,一點也不給別人,也不給自己緩衝的機會,但從另一方面講,可能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愛與恨才會那麼徹底,執著和純粹吧!
認識小夏好多年了,從來沒見她那麼生氣和絕望過,竟然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嚇得他們三個之中沒有人敢*近她。本想在她冷靜下來後再和她談談,可她竟然如此決絕,連夜跑得無影無蹤,走時連換洗的衣服也沒有帶,只帶著隨身的背包,大概錢包,身份證和提款卡在裡面,可這些肯定不能讓她維持很久。
她還帶走了包大同為她畫的五行禁法符咒。
得知這一情況,他就明白她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甚至想永遠離開!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小夏了,開始時她可能會覺得被自己最心愛的人輕視和戲弄,會感到羞辱和痛苦,可當她冷靜下來,以她那種善良,純真的個性一定會原諒阮瞻所做的一切,但她還是不會回來,很可能會隱藏的更深。他曾經嘲笑她是一隻小鴕鳥,遇到害怕和不能面對的事就會一直躲起來,現在看來,他沒有說錯,她真的躲起不見人了。
她的消失,讓他們三個人找翻了天。先是到事務所裡,結果潘主任大發雷霆,把小夏偷放到潘主任桌上的辭職信硬塞給萬里,告訴他:叫那個丫頭給我回來,她的辭職我不接受!有什麼當面說,寫這麼幾個字算什麼。我這麼培養她,哪有那麼不負責,說走就走的!讓她馬上給我乖乖回來!
潘主任的這番話讓萬里知道,他老人家是真的疼愛這個馬馬虎虎,大而化之的晚輩,不僅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學生才偏袒她!
因為從事務所這方面得不到小夏的信息,他又假裝出差,去了一趟她的家。小夏的父母很熱情的接待了他,還托付他照顧他們這個常年在外的女兒,小夏的媽媽還總是偷眼看他。好像丈母娘相女婿似的。但他心裡哪裡高興得起來,好在不露痕跡的打聽到小夏曾經打過電話回來,知道她目前還算安全健康,好歹放下了一點心。
他不能和小夏的父母說起她失蹤的事。因為他明白她極愛家人。肯定不願意讓家人捲進這件事裡來,所以現在她雖然不在他身邊,但他還是細心的為她保守了秘密。
她可能去的地方,可能出現的場合,他們都找過了,也打聽過了,可一點線索也找不到。到此,他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了,因為小夏雖然馬虎,可畢竟是個聰明的人,如果她想躲起來,他們是找不到他的。
只是阮瞻不肯放棄,不肯安心等待,因為他沒有時間了,離他的逢三之難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他想要在死之前見到她,看著她,讓她不再生他的氣。所以他瘋了一樣的尋找,整間店都丟給了包大同,頻繁使用時空扭曲術和心靈感應,根本不顧及身體,整個人都憔悴了。
世界上的事都是這樣,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傷人最深。小夏和阮瞻就是太愛對方,所以才會無意中彼此傷害。阮瞻傷了小夏的心,而小夏的離開就快要了阮瞻的命了。
有時他想,阮瞻的逢三之難會不會就是因為感情的事呢?這是有可能的,有多少英雄好漢都死在『情』之一字上,何況阮瞻這個關閉著心門,卻突然被小夏魯莽的撞開的普通人?!他本來就是個不會輕易愛,但愛了就無法收回的人!
「阿瞻,她有意隔絕和你的心靈感應,你這樣拚命用法力也沒有用!」萬里無奈的說,「你這樣,就算她回來,你也掛了!到時候,她會傷心死的。」
阮瞻聽到萬里的話,心裡一顫,睜開了眼睛,但是沒有說話。萬里不會明白,每天夜裡,他都能感應到小夏的心,雖然不能判斷出她在哪裡,但是他知道,她在想念他。一想到她獨自一個人呆在不知哪裡的小旅店中,他的心痛得都扭了起來。不知道她有沒有吃飯?有沒有生病?有沒有哭?
這全是他的錯!為什麼在洪清鎮的時候沒有抗拒和壓制自己的感情呢?錯了這一步,然後又用錯誤的方法去糾正,鬧到現在無法收拾的局面。假如恨他,他可以離開。他不是要和她在一起,甚至可以忍耐著不見她,只要知道她平安快樂,他就沒什麼遺憾。現在她一個人走了,讓他如何能放心?!
昨夜,他感應出她的恐懼,這讓他心急如焚,拼著要吐血的危險,一直試圖跟蹤著這感應尋找她的方位,可是還是徒勞,因為她拒絕呼應他。雖然後來她平安了,可卻不能讓他安心。
「必須盡快找到她!她一個單身女子,太危險了。」阮瞻扶著牆壁站起來。
萬里看著他,『嗯』了一聲。其實這句話,他們每天都說,已經說了一百天了,可還是沒有結果。再看看阮瞻的模樣,如果他真的闖不過他命中的死劫,他哪裡對小夏放得開手?到時候怎麼辦?人鬼情未了?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幫他們,就算搭上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或者你不追得那麼緊,她就放鬆戒備了。」萬里突然靈機一動,「她一定感覺難以面對你,所以你一和她心靈感應,她就避開。可是如果你放棄這種方法呢,以她那個沒耐心的個性。很可能會鬆懈,到時候你再想辦法,說不定一下就能找到她的方位。」
阮瞻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點我沒有想到。她現在——幾乎一遇到我的呼喚就跑掉。所以我一直也感應不出她周圍的事物,當然也就找不到她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