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節


「不早說。」蘇柏將手縮回來,還把責任推到白墨軒頭上:「我是外鄉來客,你可要顧好我的安全,有什麼危險提前告訴我。」
白墨軒悶哼一聲:「你再拖下去,嬰寧就要被斬尾了。」
白墨軒拖著蘇柏朝一條羊腸小徑走去,這條小徑直接通向九尾狐族的地盤,這青丘國雖然說是以九尾狐族為主,但也有其他族類,但九尾狐族在這裡無疑是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們是實際意義上的統治者。
九尾狐族的建築類似傳統部落,低矮的木房子,諾大的空間,只是現在這空間裡已經圍滿了人,正中間放著酷似砍頭台的刑具,刀具上面一共有九個孔,蘇柏一看到這東西,馬上知曉了它的用處,這九孔是用來放九尾狐狸的九條尾巴的,將九條尾巴塞進去後,只需要拉動一邊的把手,刀具「嘩」地一聲落下去,九條尾巴必斷無疑!
人類世界有刑法由來已早,早在夏朝的時候,就發明了刑具,據鄭玄為《周禮秋官司刑》作注說,刑大辟二百,膝辟三百,宮辟五百,剔、墨各千。大辟、殯、宮、鼻、墨都是古代刑罰的名稱,夭辟是砍頭的刑罰,殯是剔掉人的膝蓋骨的刑罰,宮是閹割男性的生z器的邢罰,荊是割掉鼻子的刑罰,墨是在臉上刺上字後塗上墨的刑罰。可見夏朝的刑法不僅類型多而且是很殘酷的。其中的大辟就是死刑。
蘇柏在古董店裡見過一把七孔玉刀,與這刀具一樣,都是寬長梯形,兩側有對稱的凸齒,皆以交叉的直線陰紋組成網狀和幾何圖案,用刀殺人,刀的長度肯定要比人的頭顱寬度長,在行刑的時候,把玉刀用活動的繩子拉起來,可以起到暫時穩定的作用,把人按在刀下面,然後把玉刀按下去,最後達到正法的目的……現在,卻是要斬去嬰寧的一尾。
嬰寧正跪在這刑具前面,身體正在瑟瑟發抖,蘇柏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她這幅模樣,心中一酸,此時,兩人離人群還有段距離,白墨軒將蘇柏扯到一邊:「你知道嗎?沒有人請你來。」
「什麼意思?」蘇柏一愣:「你不是有問過長老們了嗎?」
所謂的長老,應該是正站在台上的三位老人,他們均是白袍,台下的人群則與普通人一樣,著裝打扮與外面的人無異,只是要素雅一些。
「今天這種日子,長老根本不會容外人進來。」白墨軒說道:「我讓你進來,是讓你一會兒趁亂帶走嬰寧,為了不讓這些人發現,你和嬰寧從寒壁走,她知道如何過去,不是都闖過了一回?」
「你搞毛啊。」蘇柏怒道:「寒壁不是禁區嗎?你這是送我和嬰寧去死路啊。」
「聽我的,沒錯!」白墨軒怒吼道,意識到聲音太大,馬上又放輕了一些:「我以前偷偷地探過一次,寒壁的終點就是與外面的世界相聯的地方,只要突破那裡就可以出去,他們是一群固守陳規的傢伙,一定不會首先想到寒壁,這樣你們就有時間逃出去了,現在做到這一步,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了。」
擦,這傢伙早就闖過禁區了!蘇柏嚥了一口口水,抬眼看著嬰寧,要救她,一定要救她!這丫頭受過的苦太多了,這些人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她,她只是想見自己的母親罷了!
蘇柏捏了捏拳頭:「好,我們要怎麼做?」
白墨軒卻一言不發,大踏步地走出去……
此時,雪紛正無助地看著嬰寧,她與墨軒父子求了大半天的情,長老們原本已經有些鬆動的樣子,沒想到自己的嫂嫂卻多了幾句言,居然還句句衝著墨軒,提什麼血統不純的事情。
這說來也要怪自己的大哥,家中明明有了妻室,居然還在外面謊稱自己未婚,結果讓塗山氏的那個姑娘上了當,受了騙,大了肚子,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哥哥在青丘有妻子的消息傳入她的耳中,她一怒之下帶著孩子們去了天山,產下了幾個孩子,墨軒是其中最瘦弱的一個,出生後眼睛都睜不開,其後白逸一行人進天山,與塗山氏不期而遇,塗山氏將最瘦小的孩子交到白逸與符羽的手上,說也奇怪,從未睜開過眼睛的白墨軒,被符羽抱在懷裡的那一刻,卻睜開了眼睛,與符羽的眼神對上了……這就是緣分吧。
其後,嫂嫂因為不能生育,這成了青丘國的大事,大哥迦音終於把主意打到了塗山氏身上,當得知白墨軒在外面的世界時,第一想法是這個孩子可以抱回來,這也是他的骨血啊,當然,此舉是瞞著老婆的,只是告訴了她這個妹妹,迦音見到白墨軒之時,白墨軒正值被邪氣入體,險入魔道,為了救自己的兒子,迦音不惜偷出青丘至寶乾坤境,結果是引得後院起火,嫂嫂大鬧不已,這件事情險些沒有辦法收場。
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乾坤鏡被存放在古董店裡,因為自己體質的原因,也需要乾坤境,因此去了古董店,當了一名足不出戶的店員,而嫂嫂,不知道是否受這件事情的刺激,居然懷上了孩子,縱然如此,族中上下卻對白墨軒寄予的希望最大,他有名師唐三成,自己又爭氣,馬上成為族中最有可能修成天道的九尾狐狸……
第三百五十七章籐條
女人天生好嫉妒,嫂嫂也生下一子,可是天賦平庸,眼看到白墨軒受盡族人寵愛,就算是冷面,也讓迦音願意熱臉貼上去,心中自然不平,如今逮到嬰寧出事的機會,大加抨擊,說什麼青丘國遲早落到他人手裡,血統不純,心機更不純之類的話,讓長老們不再猶豫,居然下令,馬上就要斬斷嬰寧一尾!
雪紛與嬰寧這些日子相處,早看出這丫頭心性善良,從她捨命救蘇柏就看得出來,她替嬰寧不平,看到行刑在即,心痛不已,閉上眼睛不忍相看……
已經有族人走向嬰寧,要將她的一條尾巴塞進九孔大刀裡,就在此時,一陣狂風刮過,捲起地上的塵土,引得眾人紛紛抬手遮擋,風與塵未過,馬上又有一股濃霧從平地而起!
蘇柏看得真切,這些都是白墨軒搞的鬼,他一直盯著嬰寧的所在,趁這空當,身子像箭一般衝出去,幾乎是憑著感覺一把抓起嬰寧扛在自己的肩上,然後大開步地朝前奔跑,他聽到有人在叫:「有人味兒,有人混進來了!」
「糟了,嬰寧不見了。」
「還不快找,這霧是打哪裡來的?」
……
蘇柏有些得意,但不敢怠慢,腳下的步子不敢停,同時說道:「丫頭,快說,寒壁在哪裡?」肩上的人兒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真傻了,居然一聲不吭,蘇柏急得腳底下要冒煙了:「你快點說啊!」
「你,你,你是蘇柏?」嬰寧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怎麼會來?」
「少廢話了,寒壁在哪?」蘇柏再次問道。
「前行左拐,一路向前,有條登山道,沿著那登山道上去,就可以看到一線天,要邁過去,才是寒壁。」
嬰寧的指向十分清晰,蘇柏迅速地上了登山道,這條登山道真不愧是給狐狸用的啊,也***的窄了吧,蘇柏個子高,腳大,踩在上面,受力面太小,肩上又扛著個人,雖然這丫頭不重吧,可是好歹也是幾十斤的份量,蘇柏是咬著牙上了登山道,遠遠地扯下去,山下的霧氣已經慢慢褪去,兩人在登山道上,下面的人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蘇柏再累,也不敢停留,一口氣到了一線天,才蹲下來,放下肩上的嬰寧。
嬰寧的臉又紅又燙,因為剛才的屈辱,眼角還是紅的,看到蘇柏額頭上的汗水,又想笑,但鼻子馬上一酸,眼淚就要掉出來,嘴唇一直不停地哆嗦,她不得不用牙齒把它咬住,咬得重了,有血湧了出來。
蘇柏伸手在她唇上一抹,聞了一下:「原來血的味道是一樣的啊。」
「不然要是什麼味道?」嬰寧的聲音仍有哭腔。
「狐狸的味道啊,奇怪,居然沒有狐狸的味道。」蘇柏喘夠了氣,盯著眼前的一線天:「喂,我說丫頭,這地方要怎麼過去?」
所謂一線天,是兩座山挨得極近,中間只隔了一條縫隙,略寬一些的,還能擠個人進去,更窄一些的,勉強可以伸進去一隻手,可是這兩座山,雖然嬰寧叫它們一線天,可是這中間的間隔,應該有四米左右吧?狐狸的眼睛果然和人的不一樣?難道要跳過去?根據重力與地心引力的原理,蘇柏腦子裡已經浮現兩人直線落地的情景……
嬰寧嚥了一下口水,為難地指著自己的腿:「我的腿沒有力氣。」
「看來只有背著你了。」蘇柏說道:「我有個提議。」
「什麼?」嬰寧瞪著粉紅色的眸子問道。
「你現在的確不重,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能夠再輕一點就好了,我會更輕鬆一些,不如……你變回你的原形吧。」
嬰寧眼睛一紅:「那你要轉過身去。」
蘇柏無奈,蒙上眼睛轉過身:「你快點,不要白白浪費白墨軒的心意。」
蘇柏透過手指縫看下去,下面的人已經亂套了,三三兩兩地散去,似乎正在尋找他們的所在,但白墨軒猜得很對,沒有人想到寒壁,沒有一個人朝這裡來!凡事只怕萬一,蘇柏仍想著盡快離開這裡。
蘇柏回過神來:「好了沒有?」
已經變回原形的嬰寧蹭了一下蘇柏的腿,蘇柏低頭一看,一隻小小的雪白狐狸正趴在自己的鞋上,說也奇怪,雖然是狐形了,可是這雙眸子一瞧就是嬰寧那丫頭的,蘇柏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頭:「很快了,忍一下吧。」
嬰寧乖巧地點點頭,蘇柏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嬰寧綁在自己的胸前,讓她的頭正對著自己,蘇柏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崖下垂著一些綠色籐條,他將它們扯起來,用力地扯了一下:「還挺結實。」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裡浮現,蘇柏飛速地將這些籐條編織在一起,然後繫在一塊大石頭上,他用力地一拽,低頭對懷中的嬰寧說道:「生也好,死也好,這次我們都得在一起了,若是不成功摔死了,你千萬不要找我的麻煩,畢竟我也給你陪葬了。」
嬰寧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以示同意。
蘇柏大力地吸了一口氣,往手心裡吐了一口唾液,用力一搓,扯住那根籐條,用力一晃,身子就朝前飛過去,蘇柏的腳抵住了前面那座山的崖壁,可惜沒有落點,身子就卡在那裡,他暗道一聲不妙,籐條發出「吱吱」地聲音,這聲音像催魂曲一般提醒著蘇柏,他若再不鬆手,它就要斷掉以示警告了!
《龍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