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古墓裡面竟然有空氣,這是事先誰也沒有想到的,即使是我爺爺這樣的專家,也從未見過隔離在水下的中空古墓,所有工作被迫停了下來,眾人小心翼翼的進入外牆與內牆之間的夾縫,發現內牆上有一個一尺見寬的入水口子,剛夠一個人匍匐進入,進入十幾米深仍未見到盡頭,反而發現了墓道的角落裡躺著一隻四角獅頭銅盒,打開之後又有絹布裹著一件東西,赫然便是一條蛇眉銅魚, 銅魚遍體鎦金,眉毛上是兩條盤曲的海蛇,工藝細緻,栩栩如生。
考古隊裡各地的專家一看,就知道這是稀世珍品,可能是有著相當重要的象徵意義,但是這盒子怎麼會出現在墓道裡?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專家分析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搬運陪葬品時偶然掉落在那裡的,二是有神通廣大的盜墓賊已經進入了古墓,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掉落。按照那條墓道的狹窄程度來看,後者的可能性很大。
四角獅頭銅盒中,還發現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其中有一塊用來包裹銅魚的白色絹布,上面寫了一行榜書 「xx內府xx」,由此推斷出古墓年代為明,另有一張宣紙,折成四方,可以取出的時候操作失誤,化成了一團粉末,令人扼腕痛惜。
三叔當時是第二批召集的全國專家,負責研究進入古墓的方法,但是大環境所致,有很多有建設性的意見不方便提出來,研究長時間陷入僵局。
這種「沉船葬海底墓」三叔略有研究,修築的方法,他也知道十之**,但是規模如此巨大,並且裡面還存有空氣的,卻是頭一糟,根據進入人員的記錄,他可以確定那只四角獅頭銅盒是盜墓賊遺落,那內牆上的墓道,必然是進入墓穴內部的一個關鍵。
這種所謂的沉船葬海底墓,要進墓必然要打開墓牆,但是一但打開,海水就會湧入造成無法想像的連鎖反應,這個盜墓賊他是怎麼解決這個矛盾的,三叔百思不得其解。
在研究過程中,有人提議在墓的底部挖掘隧道進入(三叔認為此人可能是他同行),但是挖到海底下十五米深仍然沒有發現底磚,再往下還要挖多久,誰也估計不出來,經過探鏟定位,這裡海底的土並不是西沙的原生沙土,而是福建官窯附近的白膏泥,整個封土範圍達到七千多平方米,按照比例計算,想要下到墓底,當時的技術沒有辦法作到。
他們經過整整一個多月的反覆推敲研究,始終沒有拿出一個實用的辦法,加上國際形式開始緊張,考古隊被迫撤離,古墓被重新蓋上封土,所有的研究資料與位置數據,悉數上交政府,這件事情就這樣在歷史中消失了。
後來三叔得知有幾個當時的專家偷偷留一下一部分資料,很長一段時間私底下做過一些研究,至於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道了。
三叔對我說道:「你這條銅魚,當時六十幾個專家看過,都不知道是幹什麼用處的,後來轉送到中央之後,聽說是研究出了一些頭緒,我們沒有拿到當時的簡報,不知道是這些消息被扣下來了,還是以訛傳訛,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也沒人問起過,後來資料送到國家檔案館,聽說給鎖到地下室裡,我本打算到時候打通關係進去看看,沒想到前幾年一場大火全部都燒光了,你想知道其中的蹊蹺,現在恐怕沒這麼容易。」
我問三叔:「這麼古怪的一個墓你就這樣放棄了?以你的脾氣,就算明著不能去,我看你私下裡也按奈不住,我看你准還知道什麼,你就別賣關子了,我保證就算殺頭也不說出去。」
三叔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很堅決的說道:「不行,接下來的事情,我就算帶進墳墓裡不會說。」
怒海潛沙 第二章 雙層墓牆
無論我怎麼軟磨硬泡,賴皮拉潑,三叔也不肯把後面的事情告訴我,說到最後他把眼睛一瞪,自顧自看報紙不理我。
我知道三叔的脾氣,話都說成這樣了,要再磨下去也磨不出個什麼來,不敢再說什麼,不過這故事聽了一半,總覺得下面的才是重點,心裡實在是癢的難受。
我對三叔說道:「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能不能把那銅魚的事情講的詳細點,你不是說當時有一些頭緒嗎?要是能找到當時做研究的專家,現在去問問他們,不就能知道他們當時研究出的,是些什麼東西了嗎?」
三叔聽我一說,微微一怔,說道:「這倒也是個辦法,可那時是八四年,二十年了,那些老專家還不知道在不在世。」
我忙說道:「不找老專家,找他們的助手也行啊,就算當年他們的助手都有四十好幾,現在也不過六十幾歲,說不定還沒退休,以你的關係,肯定能找到。」
三叔歎了口氣,搖搖頭:「那次項目結束之後,我們都各奔東西,後來就沒什麼聯繫,偶爾見面也只是一些學術上的交流,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我連叫什麼都不知道,要找起來談何容易。」
三叔說完這句之後,突然好像想了什麼,眉頭一皺,「噫」了一聲。
我一看似乎還有下文,便給他倒了一杯茶,看他如何繼續。
三叔點上香煙,瞇著眼睛想了很久,對我說道:「西沙考古過去這麼久了,大部分瑣碎的事情我都忘的差不多了,只是你剛才說起來,我才略微回憶了一下,正好給我想到一件事情,非常的奇怪。」
我問道:「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他對我說道:「我也不能肯定,不過剛才想起來,一起和我出海的那幾個年青專家中,有一個人,好像長的和那悶聲不響的小哥很像!」
我一聽就笑了出來,對他說道:「三叔,這怎麼可能,他那個時候肯定才出生沒多少時間,怎麼可能和你做同事!」
三叔仔細的回憶著,眉頭越皺越緊:「我也知道口說無憑,不過我們出海前拍了合照,看一下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三叔打電話給家裡,讓他的傭人把他夾在老影集裡的幾張大合照掃瞄過來,五分鐘後,一封email就發到了三叔的手提電腦裡。
照片是黑白的,他們第二波出海的專家大概只有十個人,前面是蹲著,第二排是站著,背景是在一個軍用碼頭,邊上還有幾個海軍,這張照片估計他很久沒看看,發黃的很厲害,幾個角上還出現了霉斑。
我放大比例來觀察照片,裡面蹲在第一排中間的就是年輕時候的三叔,而他後面站的那個人,好像有點熟悉,我仔細一看,還真有點像…。
不對,好像不只是像。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馬上,我就覺得自己給人仍進了冰窟窿裡,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這眼神,這表情,我的天啊,太像了,這人簡直長的和悶油瓶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悶油瓶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這麼多年一點都沒有變老?
難道二十年在西沙的那次考察,真的和魯王宮有著關係?這有怎麼可能,兩件空間和時間上相差這麼遠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有聯繫。
悶油瓶子本來就已經夠神秘了,這樣一來,他的身份就更加的撲朔迷離了,圍繞著他的無數迷題,一下子就墜入到更加匪夷所思的境地裡。
三叔疑惑著看著電腦屏幕,突然,他神經質地站了起來,大叫了一聲:「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一邊叫著,一邊拿起行李往外跑走,我莫名奇妙,忙追出去問他:「三叔,你幹什麼去?」
他對我大叫了一聲:「我要再去一次西沙,你照顧好潘子,千萬不要跟來!」
怒海潛沙 第三章 英雄山老海
三叔走的非常匆忙,就隨便拎了個箱子,把他的手提電腦,衣服和一些雜物都留在了這裡。
他平時為人非常的謹慎,這樣的情況,說明他走的時候人已經失去理智。
我在他走後幾天裡一直在想,他在最後到底明白了什麼,在我看來,這麼複雜的事情,不可能有什麼解釋,只能是一個迷。除非還有什麼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可惜的是,我對那件事情的瞭解只限於三叔的口述,不盡不實,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得作罷,很快的,我就慢慢將這個事情淡忘了。
後面幾天,我白天窩在房間裡看電視,晚上去洗腳按摩,過著神仙一樣糜爛的日子,這樣的生活一直到賓館洗腳中心的服務員上來和我結帳單,才被迫中斷。
這裡的消費雖然不高,但是我們習慣了簽帳,不知不覺,也已經欠了六萬多塊的帳。
做為一個店家,可以容忍你欠六萬塊錢的帳,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我無法推辭,只好開出一張支票,把這張帳單打發了。
這樣一來,我身邊的錢,一下子就所剩無幾了,我自己倒還好,最多搬到個差點的酒店去住,只是潘子在醫院裡醫藥費,實在是個很大的數目。
我在房間裡來回的走來走去,正煩著呢,突然看到那金縷玉棺套,還在躺在一邊的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