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她笑了笑,坐到我邊上,點起一隻薄荷煙,也看著海發起呆來。
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就問她:「當時三叔來找你們的時候,只憑他幾句話,你們公司怎麼就相信了這件事情,還出錢又出力的,據我所知,你們這種公司考察程序很嚴格的,信息的可信程度都要經過專家組的討論,三叔的話沒有任何依據,按照常例,你們專家組應該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項目槍斃掉。怎麼竟然會通過?」
阿寧點點頭,說道:「我也很奇怪,聽說剛開始是通不過的,後來你三叔給專家組看了一件東西,就不知道怎麼的成功了,具體是什麼情況,我這樣的底層無法知道。」
我心想三叔的確是有手段,可以說服那些精明的美國人,必然是一件非常關鍵的東西。
阿寧對我說:「你三叔看上去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即土又洋,看上去粗魯,又非常的細心,他給我們的計劃非常詳細,簡直包羅萬象,就連我們來找你這件事情,也是他事先計劃好的——在突發事件處理辦法裡面,第一個他的替代人就是你。我覺得在某些方面,這本計劃書簡直就是一本預言,他所列出的事情,很多都真的發生了。」
我聽了這句話,隱約感覺上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三叔最討厭計劃,他亂七八糟的生活已經過了大半輩子,何以會突然性情大變?
我問她能不能回憶起三叔計劃上有什麼比較特別的內容,阿寧想了想:「那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有一件事情的確很古怪,他要求所有的設備都必須準備雙份,一份放在港口備用,正因為如此,我們這一次才能這麼快的成行。」
,對我說她好像聽到貨艙後面有什麼動靜,叫我一起去看一下。
我心說該不會是老鼠,順手抄起邊上一跟不銹鋼管子跟她走了過去。
穿過貨倉之後就是水手的休息室,再過去應該就是船頭了,我打起風燈一看,發現船頭的地方,竟然被一道鐵牆隔了開來,隔板四周與船身焊在一起的,上面有一扇橢圓形的鋼門,門上有一個汽車方向盤一樣的旋轉密封鎖。
阿寧上去轉了幾把,這鎖紋絲不動。
我一看,原來門與框之間,還有一層橡膠,將門裡和門外的空間,完全隔離了開來。
這樣的門,一般都是用在大型輪船上,遇到事故的時候可以密封房間,隔離海水,但是防在這裡,就不知道是什麼用處了。
正在納悶的時候,突然從那鐵門裡,傳來了一聲指甲撓抓的聲音,這聲音非常清晰,似乎有人正在裡面抓著這道鐵門。
我啊了一聲,心說難道失蹤的人全被鎖在裡面,這還了得,阿寧大叫起來:「快,那些人可能都在這個裡面,快把這鎖打開!」
我舉起手裡的鋼管,插進旋轉密封鎖的鎖盤裡,做了個簡易的旋轉槓桿,然後用力一啦,就聽嘎崩一聲,鎖芯開始轉動起來。
這種鎖一旦開始轉動,開起來就非常省力,我連轉了十一下,門裡發出一連串疙瘩疙瘩的聲音,旋轉密封鎖的鎖盤開始自己轉動起來。
我拉著阿寧退後了幾步,沒等我們做好準備,突然一聲巨響,從門裡衝出大量的水,我們瞬間被撲倒在地,順著水流直衝到貨艙裡面,我忙扯住一團帆布,讓自己停了下來。
那鋼門被水沖的擺來擺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坐直身子,看到風燈掉在門邊上了,給水浸著,裡面的火焰不停的閃爍著,似乎馬上就要熄滅。我想去把風燈撿回來,突然阿寧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讓我過去。
我抬頭一看,原來那鋼門的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探出來一張長滿鱗片的巨臉,兩隻綠色的眼珠子,猶如鬼魅一般地默然盯著我。
怒海潛沙 第十三章 海猴子
這張猙獰的巨臉幾乎比我的腦袋大了4,5圈,身體還躲在那鐵門後面,不知道到底是個多大的東西,從甲板的破洞裡照過來的光線並不十分明亮,我無法看清楚他的五官,也不知道是鬼還是什麼動物。只覺得這張臉鬼氣森森,說不出的詭異。
我就這樣呆呆的看著他,混身從頭皮麻到後腳跟,嚇的幾乎連呼吸也不會了,他娘的兩條腿又開始不爭氣,竟然軟的像麵條一樣。我往後艱難的退了幾步,隨即想到那的女人還躺在地上,這女人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見死不救總也不是辦法。
我把她翻過來,發現那兩隻枯手又不見了,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如果水再漲上來,她的頭浸在水裡就會淹死,我把手插在她的掖下,慢慢的往後挪去,在船倉的另一頭肯定通到甲板上的樓梯,只要我把這女人拖上甲板,要麼就跳海,要麼求救,選擇就多了。
我一邊邁著發抖的腿,一邊在心裡默念「冷靜,冷靜,越是遇到這種情況越要冷靜。」一點點的向後挪去,眼睛一直不敢離開那張臉。
那怪物幽幽的看著我,動也不動,一時間只聽到嘩嘩的水聲,如果他做出點什麼動作,比如轉轉腦袋,張張嘴巴,我可能還覺得輕鬆點,可是它兩隻眼睛就只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的我越來越發悚。心說這也太不正常了,不過你既然現在不動,就一直不動下去好了,可不要等到我快到樓梯口的時候再撲上來。
我想著,乾脆不去看它,低頭就加快了速度,幾下就拖到樓梯口,一看,傻了,那樓梯已經爛的只剩下個架子,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爬的上去,更不要說這裡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婆娘。我看到那樓梯還有幾根鐵架子橫在那裡,拉起那婆娘的一隻手,試著爬了一下,結果一踩就斷,幾乎已經爛的像泥巴一樣。
這下子就棘手,我回頭望望,幸好這怪物非常有耐心,還在那裡呆著,現在我在陰暗處,和他之間有個光源(甲板的破洞)。所以我只朦朧的看到一個輪廓。這下子我心安了不少,先把那女人*在牆上,然後咬了咬牙,用力一躍,想自己先爬上去再說。
可憐我兩隻雖然修長,但是一點力氣也沒有,失敗了兩次,不僅沒爬上去,嘴巴還磕了一下,疼的眼淚都下來,心裡非常懊惱,在那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辦法來,我習慣性的轉頭,想看那怪物還在不在,這不轉頭還好,一轉頭,就突然看到一隻巨大的東西不知道什麼已經站在我的身後,我幾乎和它臉對臉就碰上了,嚇的我幾乎無法控制的大吼起來。
如果你突然回頭,看到一個人無聲息的站在你背後已經更夠恐怖的了,現在看到這麼一張猙獰的臉孔,那種恐懼真的無法表達出來,我大叫的同時,人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一下子貼到艙壁上。
這個時候我已經看清楚這東西的樣子,腦子裡閃電般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時候聽我一個沿海的同學說過,他們村裡有一個漁戶有一次打到一隻奇怪的東西,長的像個人,但是滿身都是鱗片,拉回到村裡一看,沒人知道是什麼。後來他們叫來村裡一個上了歲數的老頭子,這老頭一看,嚇的幾乎沒背過去,大叫:「快把它放了,這是只海猴子,等一下其他海猴子找上來,要出大事情!」
可那漁戶一聽這東西這麼珍貴,就動了歪腦筋了,想把它養起來賣給城裡,就對表面上對村裡人說放了它,其實把它藏到自己家裡去了,結果第二天,那漁戶全家都失蹤了,村裡人覺得不妙,找了整整兩天,終於在海邊一個懸崖上底下,發現那漁戶老婆的屍體,肚子都給刨了開來,內臟都吃空了。
那老頭看到了就說是其他海猴子上來報仇來了,就叫了一個風水先生,在海邊上擺了個供台,放了很多豬頭羊頭,做了好幾天的法事才罷休。
我那同學還把那海猴子的樣子畫給我看,他平時就很會畫這些東西,畫的極其逼真,當時就給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幾天沒睡好覺,我對這東西的印象很深,現在看到馬上就想了起來。只是沒想到這所謂的海猴子個頭這麼大。
記憶一閃而過,那怪物並不做出任何的動作,只有很有興趣的盯著那*艙壁上的女人,嘴巴裡竟然流下口水下來。幸好這婆娘沒醒,不然真的恐怕要嚇的失禁掉。
我稍微有點冷靜下來,按了按背後的艙壁,也是那種很脆的已經腐朽的木板子,這個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只要我用力往後一*,就肯定能把艙壁*出個洞來,那樣如果那海猴子撲過來,我也有地方能退一下,只是那艙壁裡頭已經是船尾巴了,裡面應該是很多機械設備,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麼東西可以當武器。
我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甲板突然發出幾聲咯吱,似乎又有一個人上了這艘船,正疑惑著,就看見張禿從甲板的裂口裡跳下來。這阿呆剛著地就舉起手槍,先警惕的看看了那鐵門,然後轉過來,頓時嚇的大叫:「我的媽呀!」,
那怪物聽到叫聲,一轉頭就看見了他,突然發出一聲極其淒涼的大叫,一矮身就撲了過來。那張禿的應變倒的是非常了得,馬上反應過來,往地上一趴躲過了第一擊,喀嚓一下拉起槍栓,就是一個槍,那怪物發出一身悶哼,肩膀上已經被打開了花,疼的一下子跳到船壁上,那張禿子又胡亂開了幾槍,子彈幾乎全打在我腦袋邊上,嚇的我一縮脖子。
海猴子非常機靈,一看這槍似乎很厲害,不敢再撲上去,佯裝撲了一下了,然後突然幾個閃電般的連蹦,越過張禿子,直接竄回到那個鐵門裡。
張禿子槍跟著它掃,把艙壁上掃出一排的子彈孔,馬上水就飆了進來。這下子水位上升的更快了,他殺心很重,兩槍將那鐵門兩個門軸打爛掉,然後上去一腳把門踢開,我跟他後面跑過去一看,只見一個船底有窟窿正在不停的往裡面進水,那怪物正用力想鑽進去,我一看這洞的就知道這必然是當年出事情的時候破口,就是這個口子導致了這艘船沉沒,不過現在已經被大量的海銹堵的只有碗口大了,那怪物力氣極大,張禿子剛端起槍,它已經一頭撞破一個可以容他通過的口子,然後一個猛子就紮了下去。
張禿子還是不甘心,對著水裡又掃了一幾槍,這個時候這船整個身體已經發出要斷裂的呻吟聲,我一看,水已經沒到膝蓋了。這個地方再也不能久呆,要馬上離開。那乃明跑回去搖了搖那婆娘,叫了幾聲:「寧,寧!」看她沒反應。他背起那個女的,一腳踩在我背上,利索的翻了上去。他那一腳,幾乎把我踩的吐血,我一下子腰就折了一樣,那張禿子在上面蹲下手,對我伸出手,把我拉了上來。
怒海潛沙 第十四章 永興島 改
我剛翻到甲板上,這鬼船就發出一聲淒涼的扭曲聲,好像某個什麼巨大的部分變形了,我看到這船前後變的不在同一個水平面上了,心說不好,忙看了一眼船倉。果然是龍骨斷了。
龍骨一斷,船身必然回開裂,這麼一艘船,一個裂口就已經非常致命了,那水幾乎就是飛一樣進來,估計不要五分鐘這船就徹底沒頂了。
那張禿子緊張的臉色發白,說道:「我們的船來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再說。」
我回頭一看,我們坐的那只漁船已經跟的很近,但是還沒有*上來,船上船老大揮著手,大叫:「你們怎麼樣?」
張禿子背起那個女人,對著那漁船招了招手,那漁船上歡呼了起來,然後發動機器向我們*了過來,上面幾個漁夫在那裡興奮的大叫,真想不明白他們剛才還嚇的像團泥一樣的樣子,這些單純的漁民果然和我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