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另一隻在我老表那!」他把耳環又戴了回去,說道:「你要真喜歡,我那斗裡還有四五隻棺材沒開,是一個家族墓葬,埋得很深,我們可以再去看看,說不準還有類似的東西。」
我想了一下,還是算了。這清朝墓一來東西價格賣不高,二來地宮堅固,三來我已經倒得怕了,實在不敢再下去了,搖頭道:「我這人命寒,這兩次要不是我運氣好,早就交待了。我勸你最好也別動這心了,這年頭,還是安穩點過日子好啦!」
老癢悶哼了一聲,說道:「話……話不是這麼講的。你他娘的有家裡給你撐……撐著,幹嘛都可以。我已經浪費三年時間了,你看我現在連手機都還沒有用利索,家裡老媽還指望我給她買套房子呢。我不動……動歪腦筋不行呀!我已經想好了,先在杭州待一段時間,接著還得去秦嶺,怎麼樣也得先倒個十幾萬回來。這次我學得乖點,到時候倒……倒到了些東西,你也幫我出手點。」
我說道:「你他娘的,你三年窯子白蹲了。我可告訴你,出來再犯進去可是二進宮,可是從重罰。你要是一不小心,說不定就直接被斃了。」
老癢揮揮手,表示不想再談這個問題。我看他說這些話時的表情非常堅決,又有點無奈,問道:「你是不是家裡出啥事的?你可別把我當外人啊,要是經濟方面有啥問題,我能幫的一定幫!」
老癢苦笑一聲,「拉倒吧你,你有多少家當我還不知道,要你掏個十萬、八萬你還能掏出來,再多我看你也夠嗆的!」
我一聽,知道他家裡果然出了事情。不過這人死要面子,我問他他肯定不會說的,心說他自幼喪父,老娘身體又不好,該不會他老娘出了啥事吧,就問他:「你娘現在怎麼樣?三年沒見你,現在你出來了,她老人家肯定開心極了吧?」
我這話一出就看才老癢眼一紅,哽咽道:「別提我娘,一提我就心酸,喝酒喝酒!」
本來我是絕計不會再去倒斗了,但是看到他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料的不錯,他家裡肯定出了什麼事情,和他的老娘有關,可能需要一大筆錢。老癢這人別的本事沒有,就膽子大,就算我不陪他去倒鬥,他自己肯定也會去的。他又不懂行情,不知道什麼東西值錢,這一來二去的實在太危險。要是他真的再進去了,我心裡也會過意不去的,就對他說道:「行了行了,那咱哥倆就再合作一次,弄個大斗倒了,一次性搞定。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需要多少錢?」
他舉起四個手指。
「四十萬?」
「再加一個零!」
「四百萬?」我張大嘴巴,「我的姥姥,你就算把你那總兵的墓連根拔了也沒四百萬。我真服了你,就這價錢,最起碼得搞個漢墓。」
老癢一聽我肯幫他,大喜過望,忙不喋地點頭,「你說的我也懂,但那漢墓哪裡有那麼好找,我就不信你能找得到!」
我自己心裡也沒有底,說道:「難找也得找,想發財哪裡有這麼容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下去之後任何事都得聽我的,放屁也得先通行我一聲,聽到不?」
這小子早已什麼都聽不進了,心早已飛到秦嶺去了。一邊給我添酒,一邊拍馬屁道:「那是那是,你老吳是什麼人呀,你放個屁都是香的。只要能倒到四百萬,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要說不放屁,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我倆趁著酒勁,就把這事給拍板了,接下來又扯了一會兒女人,胡天海地,喝到半夜,都到桌子底下躺著去了。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我都在家休息,找了幾個在大學裡搞網絡的同學,想找找那張照片到底是誰發到網上的,結果忙活了半天,只查到這條信息來自吉林,其他就什麼都查不到了。那同學臨走撂下一句話,說幫我找個真正的高手再去弄弄。我也不知道有多大希望,只能暫時就這麼著!
老癢後來又來找了我幾次,問我應該準備些什麼東西。我根據這兩次的經驗寫了張條子給他,讓他去辦齊了,還特地交待他:「咱這是要命的買賣,可千萬別貪便宜。凡是就挑最好最貴的買,你要是給我弄些水貨過來,大寫一起完蛋。」
囑咐完我就先飛到濟南,到英雄山找老海,把胖子那顆魚眼石給老海看。老海看了之後樂得嘴巴都合不攏,笑道:「這位爺,我這是賣古董的。你這東西應該拿到珠寶店去,讓他們給你估價。」
我說:「這魚眼石也是古董呀。」
他笑笑:「我也知道,你拿出來的東西肯定是好貨。這珠子要是鑲在釵上,或者鑲在衣服上那就是寶貝了。就這麼一顆讓我怎麼判斷,你說是古董人家也不大相信呀。要不這樣吧,我去給你搞支玉釵來,咱們把這珠子給鑲上去,看看能不能賣?我先給你點訂金,你把東西放我這,識貨的人自然會出好價錢。」
我一聽也覺得沒有其他好辦法,只好先這樣辦著。抄了個手機號碼給他,拿了他二十五萬訂金,就灰溜溜地回杭州了。
開往西安的長途臥鋪汽車上,我和老癢並排兩張床,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本來我打算直接坐飛機到西安再說,可我沒三叔那麼大的面子,一大包違禁品卡在安檢口子上,只好換坐汽車,而且只能坐私人承包的大巴。
這車一會兒上高速,一會兒下高速,在山溝溝裡轉來轉去,無聊得緊。我就和老癢瞎侃,說那地方可能有個漢墓,說得老癢恨不得中途下車支挖。
老癢問我要不要去三年前倒的那個斗看看有什麼東西剩下,說不定還能找到點線索。我說:「你要是還能找到那斗在什麼地方,我就和你去看看。」
老癢朝我賊笑,說他早就留下了記號,我大笑:「三年了,在那種深山老嶺裡,什麼記號能保存三年?」
他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就瞧好吧,我那記號別說三年,三十年都還管用。」
我不知道他搞什麼花樣,懶得理他,暈暈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到了西安後,我們找了個小招待所過了一夜,吃了當地的酸菜炒米和芙蓉湯,順便逛了逛夜市。直逛到十二點多,老癢惦記著炒米的味道又嚷著要去吃夜排檔,我們就在路邊隨便找了家排檔坐了下來,點了兩瓶啤酒,邊喝邊吃。這時候也沒忌諱,心說我們這一口南方話這邊的人也聽不懂,就聊起明天倒斗的事情。聊著聊著,就聽邊上一老頭說道:「兩位,想去啊答做土貨買賣勒?」
秦嶺神樹 第3章 跟蹤
我們正聊得起勁,他這句話沒頭沒尾,口音又重,我們根本聽不懂,老癢「啊」了一聲,問道:「啊答是什麼地方?」
那老頭子看我們聽不懂,便換了口音很重的普通話問我們:「俺的意思是兩位想去啥地方做買賣?是不是來挖土貨的?」
我不知道什麼叫土貨,而且在南方人情冷漠,除了推銷的,很少有人會在路邊攤上和人隨便搭腔。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幸好老癢反應快,學著那老頭子的腔調說道:「俺——俺們是來旅遊的,對土特產不感興趣。你——你老爺子是賣土貨的?」
那老頭子哈哈一笑,對我們擺擺手就走回到自己的作為上去,我們兩人莫名其妙,就聽到老頭子對他幾個同桌輕聲說道:「沒事沒事,兩個青頭,啥都不懂,不用搭理。」
老癢聽了臉色一變,招呼我快走,我們丟下十塊錢,就快步離開這個路邊攤,直走到一個轉彎處,我就問老癢:「幹啥要走?酒才喝到一半呢?」
老癢鬼鬼祟祟的往後看了一眼,說道:「那——那老頭子不簡單,剛才他對同桌說我倆是青——青頭,我在牢裡聽那幾個走江湖的人說過,這青頭就是指我們不是道上的人。這一班人可能也是來倒斗的。」
我笑道:「那也不至於要走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們能拿我們怎麼樣?」老癢拍拍我,說我不懂,這黑道上的事情說不清楚。剛才我們說的那些話估計已經全部被聽過去了,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殺個人就像捏死只螞蟻似的,不走恐怕夜長夢多。
我知道他在牢裡恐怕聽那些黑老大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事情,也不去和他強辯,點點頭就回招待所去了。
第二天,我們不到七點就出發了,每人負重十五公斤的裝備和乾糧。秦嶺之中山溪眾多,不需要帶太多的水,但是很有必要準備一些治療腹瀉的藥品。我們這些城市裡的腸胃,肯定適應不了大山裡的天然溪水。
我之前來過秦嶺幾次,每次來都是給導遊提溜著轉,從來不知道這路該怎麼走,所以這次還得跟著老癢。他三年前過來的時候也是跟在旅行團裡,旅行團怎麼走他這次也得怎麼走,不然就認不到路了。
我們經西寶高速大約三小時的車程到達陝西寶雞的常羊山,然後又轉向嘉陵江的源頭。我看著地圖,越看越鬱悶,他娘的這簡直是繞了一個大圈子,早知道這樣,不如直接去報個旅行團。
我平時走慣了直來直去的路,這盤山公路五秒一小轉,十秒一大轉,我腦袋頂在前面的坐位上,只覺得五臟六腑翻騰。老癢更是不濟,他三年沒坐過車了,這一路上已經暈得夠嗆了。這一次更是了不得,膽法都要吐出來了,直說:「老了,老了,人老了不中用了。三……三年前走這條路的時候還能跟邊上的娘們扯皮,沒想到這次連眼皮都睜……睜不開了。」
我罵道:「你他娘的費話別這麼多,放著高速路不走,你非要走羊腸盤山道,現在後悔有個屁用。」
老癢朝我擺擺手,叫我別和他說話。
這個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爆炸聲從遠處傳來,震得車窗玻璃嗡嗡作響,全車一陣騷動。我往窗外一看,只見對面山上溫起滿天的塵煙。老癢嚇了一大跳,問我:「 咋……咋回事?地……地震啦!」前面一個當地人樣子的中年人回過頭來說道:「兩位外地來的,這都不知道?那是有人在炸墓。」
我問道:「這光天化日之下,這盜墓的膽子這麼大!」他咧開嘴笑,露出滿口黃牙,「對面那山和這山可不一樣。你別看中間只隔著一條嘉陵江,我們這邊還有盤山道,那邊可是連走路的地方都沒。你就算現在報警,警察趕到那邊最起碼要一天一夜,除非你能長翅膀飛過去,不然就只能乾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