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
這時候月亮被烏雲遮住了,一下子四周變得更加給俺,我們幾個人都找了個位置站穩。我讓阿寧打開對講機,再找找信號的位置。
阿寧拿出對講機,一打開,那聲音就響了起來,非常清晰。她揮動了一下,信號都差不多。接著扎西指了指船,讓她對準古船試試。阿寧伸了過去,一靠近那古船的裂縫,我們真的就聽到了無比清晰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了出來。
我們互相看了看,都感覺到很不可思議,看樣子,信號真是從這古沉船裡面發出來的。
扎西看了看那裂縫,說道:「真見鬼,難道那三個白癡爬到裡面去了?」
那裂縫很寬,確實可以爬進人去,只是這裡面的空間不知道能不能容納下他們是那個。我們用手電去照,發現這船裡面非常深,最裡面很黑。我喊了好幾聲,但是沒人回應。
「怎麼辦?」
「可能是他們進去過了,但是又出來了,然後把對講機掉在裡面了。」阿寧說,「也有可能他們在裡面出了意外。」
「那這聲音是怎麼發出的?」我問道。
「這個沒人能回答你,不過進去看看就知道了。」阿寧給我使了個眼色,說著就放下背包,意思好像是讓我和她鑽進去看看。
扎西是嚮導,要保存實力。這裡就我和阿寧的體型比較正常,我也沒法說不行。她脫掉外套,咬住匕首就貓腰先爬進了裂縫裡。
一進去,船身上的泥巴就不停的往下掉,還好船身比較結實。她進去後停了幾秒,穩了一下,扎西就把手電遞給了她。然後我也脫掉外套爬了進去。
這裂口正好能讓我爬進去,不過裡面比我想的要寬大。我笨手笨腳的進去,發現裡面完全是個泥土的世界,頭頂上全是乾泥,人沒法坐起來,只能匍匐前進。本來這船艙內的空間應該很大,然而現在基本上全塞滿了泥土,其實我們就在一個泥洞裡。
阿寧開著對講機,此時正在清晰的發出那猶如冷笑一般的聲音。那聲音在這裡格外響亮。看著船艙內部漆黑一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到底是什麼在發出那種聲音呢?
阿寧在裡面用了一個側爬的姿勢,就是士兵拖槍匍匐前進的那種動作。她用單手前進,另一隻手打著手電開始四處照射。我喘著粗氣學她的樣子,也開始用手電去照四周的泥巴,真的全是泥,除了零星能看到鑲嵌在泥裡的一些木片,我感覺好像在地道戰的場景裡。
這些肯定是沉船之後從破口湧進來的泥土。當時的船應該沒有完全沉沒,所以泥沒有充滿整個船艙。這些泥巴下面應該都是當時的貨物,不知道裡面運的是什麼。
往裡面爬了七八米,我們就能夠直接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音了。沒有對講機的過濾,這聲音聽上去稍微有些不同,是從船艙的最裡面發出來的,很輕。阿寧停了停,關掉了對講機,就向著那個聲音的方向爬去。
我稍微和她保持了距離,給她能夠退後的空間。沒等爬幾步,阿寧驚叫了一聲,停住了。我也趕緊爬過去,從她側面探頭過去,就看到船艙盡頭給泥土覆蓋的「甲板」上有一個圓桌大小的洞,好像是坍出來的。下面竟然還有空間,用手電往下照去,下面一片狼藉,全是從上面塌落下來的土塊,一個人就埋裡面,只露出了上半身。
我用手電一照,發現那就是失蹤的人中的一個,臉上全是泥,臉色發青,不知道是死是活。那冷笑一般的聲音,就是從下面的土堆裡發出來的。
「真的在裡面!」我大叫起來,心說這幫人也太能玩了。我邊叫喊著邊往前擠,想趕緊下去把他挖出來。
沒想到我突然一叫,那種冷笑一般的聲音一下就消失了,整個船艙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一靜把我嚇了一跳,手腳不由自主的停了停。
隨即我就想到,剛才我們討論這聲音是他們的求救信號,現在我大喊了一聲,這聲音就停了,顯然有人聽到了我的叫聲,於是停止發出信號。這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認為救援已經在身邊,沒有必要再發出這種聲音來吸引我們;另一個是,他聽到我們到來,信念一鬆,失去了意識。
無論是哪種,我們都必須馬上把他就出來,特別是後一種,我知道很多求救的人就是在得救前一刻失去求生意志而功虧一簣的。
阿寧和我想法相同,她讓我給她照明,爬了過去,然後小心翼翼的翻身滑進了那個洞裡。我跟著過去,阿寧讓我別下來了,在上面接應。
扎西在外面聽見了我的叫聲,對我們大叫,問裡面情況。我讓他等等,我看清楚再說。
在這個位置上,看得更加清楚。那洞口下面,應該是古船的第二層貨倉,或者叫底艙。一般是用來放置一些容易破損的東西,因為底部的晃動不會很激烈。底艙的空間不大,裡面也全部是泥土,但是被侵蝕的程度遠遠小於我待的地方。我基本還能想像出這是一艘船的內部,可以看到那些泥土裡混雜著很多的陶罐,應該是貨物,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阿寧下去了之後,馬上就撥開那人身上的土塊,然後把放到他的脖子上,感受脈搏。
我忙問:「怎麼樣?」
阿寧明顯顫抖了一下,回頭對我搖頭,示意已經不行了。
我歎了口氣。阿寧開始挖土塊,很快把那個人挖了出來,然後用力的拖到一邊。這時候我就發現挖出的土塊裡面,出現了另外一個人。我看到了頭髮和一隻手,阿寧繼續挖掘,然而這個人就埋得比較結實。她挖了一會兒也沒有起色。
我實在看不下去,自己也跳下塌口幫忙。我一摸到那人的手,心裡就一沉,知道也沒戲了,那人的手冰涼冰涼的,已經死了。
我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挖出來,也拖到一邊。在這個人的下面,我看到了高加索人蒼白的臉龐,他蜷縮著身子,瞪著眼睛,手往前伸著,握著一隻對講機,保持著一個僵硬的手勢,好像是想要從裡面爬出來。
看來發出信號的就是他,我看到那只對講機,心想。
我將他拉出來,阿寧又摸了摸他的脖子,臉色一變,「還活著!」就馬上解開了高加索人的衣服,然後給他做心肺復甦,同時對我大叫:「告訴扎西,讓隊醫準備搶救,有人本掩埋窒息。」說著就去給高加索人做人工呼吸。
我忙爬起來對外面大叫,扎西聽到之後,馬上也對土丘下的隊醫叫了起來。我轉頭,就看到高加索人抽搐了一下,人縮了起來,同時開始嘔吐,但是顯然恢復了呼吸。
「你上去接手!」阿寧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我道,語氣很平,但是充滿了威嚴。
我愣了一下,突然被她這種神態電了一下,像條件反射一樣按照她的說法做了。接著阿寧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綁在高加索人身上,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把衣服的袖子扔給我,然後叫我用力。
我在上面咬緊牙關用力往上拉,她在下面抬腳,把高加索人運了上來。然後,我一路往後,用力將他拖出沉船的裂縫。
外面的扎西已經在準備了。高加索人剛一被拖出來,扎西就把高大的高加索人整個兒背到了身上,用皮帶扣住,然後往下爬去。我累得夠戧,一邊把阿寧從裡面扶出來,一邊喘著氣跟著,護住紮西,之後一點一點爬了下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幾次看到扎西差點摔下去,幸虧他反應夠快,每次都能用匕首定住身形。好不容易爬到了土丘下,隊醫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我們把高加索人放到地上,隊醫馬上準備搶救。
可是剛撕開高加索人的衣服,他突然就抽搐了起來,一下扯住了隊醫的衣服。我們趕緊過去把他按住。隊醫揭開他的外衣,我就一陣作嘔,只見他保暖外衣的裡面,已經全部是血,竟然好像有外傷。
隊醫又用剪刀剪開他裡面的內衣,當掀起帶血的布片時,他叫了一聲:「天哪。」這時我幾乎要嘔吐出來。只見在高加索人的肚子上,全是一個一個細小的血洞口,沒流多少血,洞口十分的細小,但是密密麻麻,足有二三十個。
「這是什麼傷口?」扎西問道。
隊醫搖頭:「不知道,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扎的,類似於螺絲刀這樣口徑的東西。不過衣服怎麼沒破?你們在現場沒注意到?」
我們都搖頭,其實當時這麼混亂,我們真沒有注意到他的肚子,但是他的衣服沒有破洞我們可以確定。應該不是坍塌造成的外傷。
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隊醫讓我們幫忙按住,先給他爆炸,然後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就給他注射了什麼東西,最後拿出一個小氧氣包給他吸。大概是那一針的作用,高加索人慢慢安靜了下來。
做完這些我們已經全身是汗,隊醫擦了擦汗就讓我們想辦法。這人現在十分虛弱,我們不能把他帶出去,但是那些比較大的設備都在外面的車上,需要搬進來,另外還需要帳篷和睡袋給他保暖,等他穩定下來才能把他帶出去。
這裡只有扎西知道該怎麼看他的石頭堆,他就說他去拿,順便叫些人進來幫忙。我們一路走進來花了很長時間,不過出去就快很多,我說跟他一起,他說不用了,他一個人更快,我在這裡多個照應。
說完他就跑開了。隊醫解開高加索人身上阿寧的衣服,還給她,然後拿出背包裡的保暖布,給高加索人的幾個重要部位保暖。
我點起無煙爐子,加大火焰,放到一邊,給幾個人取暖,同時拿出燒酒,這些東西都是為了驅寒用的。我們剛才出了一身的汗,戈壁的夜晚相當的冷,很容易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