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

「那這你怎麼解釋?」胖子舉著皮帶扣質問道。
阿寧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顯然心裡也不舒服,道,「我不知道!你安靜一下,讓我先看看這個死人,再來給你解釋!」
胖子一下給阿寧嗆的說不出話來,就有點慍火,潘子對阿寧也一直不信任,此時就看了看我,想看我的反應。
我倒是相信她確實不知道,雖然阿寧有著前科,但是現在並不是危機時刻,她應該不至於騙我們,而且,如果她們真的來過這裡,確實如她所說,她的隊伍就不會在到達這裡之前就瓦解了。於是給潘子打了個眼色讓他別作聲,我還是比較理想主義的,既然大家走在同一條路上,人際關係還是不要搞的太緊張的好。
我又看了一眼悶油瓶,想看他的反應,他並沒有什麼表示。
此時,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到奶奶在我爺爺的筆記上寫過這麼一句話:「在危難中和你並肩的人,並不一定能和你共富貴,而在危難中背叛你的人,也並不一定不能相交,世事無常,夫婦共勉之。」
這是寫在筆記本裡面的一句話,大約是勸解爺爺少和他以前的草莽兄弟來往。
後來也證明了我奶奶看人的透徹,雖然這些人一起上山下海,倒斗淘沙,和爺爺是生死之交,但是後來富貴了之後,大部分就真的散了,這個和那個有矛盾,這個玩了那個的老婆,打殺的都有,弄得爺爺兩邊不知道怎麼幫好。他最後感歎說,在社會上,沒有生死之憂,背靠背保護你的兄弟一下也變的不那麼重要了。
阿寧和悶油瓶,這兩個人還真是應了奶奶的話。
胖子還要說話,我就出來打了圓場,讓他們不要問了,讓他們再去看那具骨骸。
蛇骨中籐蔓糾結,人屍被紐成了麻花樣,很難再發現什麼,阿寧把手伸到骨骸裡面去,在她脖子處搜索著什麼,但是顯然沒有。
「沒有名牌!」阿寧再沒有發現,爬了上來,從自己脖子裡拿出一條項鏈,給我們看,「我是1997年進公司的,從那年起我們下項目都要帶上這種東西,學美國的軍隊,好知道屍體的身份,這具屍體沒有,應該是1997年之前的隊伍,看來應該是我們公司的人沒錯……」她的表情很嚴肅,頓了頓又道:「我確實沒有在公司裡得到任何這一隻隊伍的資料,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在這裡!這不符合邏輯。」
「小姐,可是屍體是不會說謊的,你不要說是這條蟒蛇游到你們公司吃了一個人然後再回來。」胖子悻然道。
我看著骨骸,心裡也疑惑到了極點,這確實不太可能,看阿寧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他們為了得到這裡的確切線索,做了多少事情,如果在1997年之前他們公司就有人到達了這裡了,那麼他們怎麼會需要這麼多的精力才能再次到達這裡。
正想著,一直沒有聽我們爭論,一直在看屍體的悶油瓶就「嗯」了一聲。
他突然說話,我們都愣了一下,隨即都看向他。他正死死的看著那具蛇骨,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我一下就腦袋一炸,要知道要他露出這種表情,是多不容易的事情,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極度奇怪的事情了,我們都忙湊過去看發生了什麼。
然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們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的地方能讓我們感到奇怪。看了一會兒,胖子抬頭就問他怎麼了,大半夜的你別嚇人。
悶油瓶沒有理胖子,而是轉過頭看著阿寧,對她說道:「太奇怪了,這好像是你的屍體……」7473
蛇沼鬼城 中 第三十七~九章 沼澤魔域


悶油瓶說完,我們一時間都沒有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幾個人就楞了一下,反應過來,我就感覺莫名其妙:都說這屍體死了很久了,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阿寧的屍體了,而且阿寧這不好好的站在這裡的嘛。
幾個人都很疑惑,而阿寧就皺起眉頭,不知道悶油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悶油瓶並沒有理會我們的眼神,而是將我剛才看到的屍體手骨上的手鏈小心翼翼的取了下來,遞給阿寧,對她做了一個看看的眼神。
阿寧莫名其妙的接過來,看了看悶油瓶,然後去看手鏈。一開始,她的表情是很疑惑的,但是等她的目光投到這手鏈上,幾秒鐘後,她的臉色就變了,刷的慘白。
我們在邊上看著,一看她的表情冷汗就下來了,心說這不對啊,這是什麼表情,胖子沒頭沒腦的就問了一句:「怎麼?這屍體真是你的?」
阿寧沒有說話,但她轉頭看著我們的時候,臉色已經有點發青了,一邊就把悶油瓶子給她的手鏈遞給我們,然後伸出她的右手,伸到我們面前。
阿寧的左手上,帶著一串銅錢組成的裝飾品,這我在海南的時候就注意到過,在魔鬼城裡落單迷路的時候,這串銅錢被當成記號壓在那些石頭下,一共七枚,全部都是安徽安慶銅元局鑄造的當十銅幣,當時我和她開玩笑說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值錢的記號了。她和我說,她之所以選擇用這種銅錢做手鏈,就是因為這樣的手鏈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第二條了。
因為有了這樣的對話,所以當她把她的手和女屍上的手鏈一起放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她的用意。
我忙就仔細去看女屍身上取下的手鏈,剛才粗看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端詳,現在仔細一看,就發現手鏈被銅銹結成了一個整體,撥開表面的銅泥,裡面果然就是幾枚腐爛的銅錢,上面都有模糊的「光緒元寶」四個魏書。
我一開始還不相信,又掰開了一點,就看到了裡面的滿文,頓時感到駭然,抬頭看向阿寧。
「不用看了,就是當十銅錢。」阿寧對我道。「一共七枚。」
「這……」我啞口無言,心說這怎麼可能呢?
這具女屍的手上,戴的也是七枚當十銅錢……可是,當十銅幣非常的稀少。阿寧手上的七枚,是她在十年時間裡一點一點收集起來的。不說這種想法上巧合的可能性,就是光銅錢的珍稀程度,也不太可能解釋這件事情……碰巧有一個女人也有將當十銅幣做手鏈這樣的想法,並且也有這樣的財力和渠道能夠買到七枚銅幣,並且也是一個野外工作者,又並且也來到了這裡給我們發現屍體,這樣的概率是多少……
這樣的事情不是撲朔迷離,而是根本不可能發生……
其他人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就把這銅錢的珍貴之處,和他們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他們還是弄不懂,潘子就道:「那就是兩串一樣的銅錢鏈子嘛,也許是一個巧合,這種銅錢的贗品很多的。」
悶油瓶看著阿寧,就搖頭。
「那這是怎麼回事情?」潘子苦笑了起來:「這沒天理啊,難道站在我們面前的這位大妹子是個鬼?她在十幾年前就死在了這裡?」
潘子說著看著阿寧就笑,但是只笑了兩聲,他就笑不出來了。接著,他的臉色變了,一下就站了起來,去摸手裡的刀。
我心裡奇怪,心說怎麼了,也轉頭去看阿寧,一看之下,我差點嚇暈過去。
只見在雨水中的阿寧的臉,不知道什麼竟然變了,她的臉好像融化一樣扭曲了起來,眼睛詭異的瞪了出來,嘴角以不可能的角度咧著,露出滿口細小的獠牙。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心裡大叫:「我操!」閃電一般就去摸自己腰裡的匕首,同時就往一邊退去,想盡量和她保持距離。
慌亂間就忘記了自己是在樹上,往後一退,人就踩空了。只是一瞬間,我就栽了下去。
我整個人猛地一縮,心說完了,這一次不摔死也重傷了,忙用手亂抓四周的樹枝,但是什麼也沒抓住。這時候有人一把揪住了我的皮帶,我只覺得腰裡一疼,幾乎給勒斷了,不好好歹算是沒摔下去。
那人提著我就往上拉,我穩住身體回頭看是哪個好漢救的我,一看之下,屁滾尿流,抓著我皮帶的竟然是阿寧,一張大嘴口水橫流,直滴到我的臉上。
這真是要了命了,情急之下,我意識到給她提上去老子可能就小命不保了,要是摔下去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忙去解自己的皮帶,可是那皮帶勒在我的肚子上,怎麼解也不開。我頭皮都奓了起來,用力去扯,扯著扯著,我就聽到有個人在道:「醒醒,醒醒,你他娘的做什麼夢呢?」
一下我就醒了,猛地坐起來,頭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胸口,哎呀一聲,一邊的阿寧差點給我撞到樹下去。
條件的反射的拉住她,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就發現自己靠在樹上,手扯著皮帶,已經扯開一半了,邊上就是蛇骨的挖掘地,雨還在下,四周的礦燈刺得我的眼睛睜也睜不開。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我,蛇骨頭上已經搭起了防水的布,礦燈架在四周的樹枝上,悶油瓶和潘子坐在那裡,而胖子睡在我的邊上,鼾聲如雷。阿寧捂著胸口,顯然給我撞的很疼。
我這才明白剛才是在做夢,頓時長出了一口氣,一摸腦門,上面也還是濕的,也不知道是冷汗還是昨天雨水。
《盜墓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