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其實最最合適的,還有一個人。
但是,此人太不靠譜,拉他下水必然不得安寧,我實在是不想提及。然而,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
和老頭子一商量,他道:「你說的這個人,在北京小有名氣,我想總不至於壞事。而且他的脾氣大家都知道,要是鬧了事情,也算正常,我們也能有個托詞,我倒覺得是個合適的人選。不過,此人你確定能請得動?」
我心說不就是胖子嘛,有什麼請得動請不動的?立即給他打了個電話求助。他正閒得慌,一口答應,道談判他內行,全交他身上,包我到時候有頭有臉,又問我什麼時候來,要先請我去喝酒。
聽他說完這些我就後悔了,這傢伙的話只能信一半,又想起他以往的行為,忽然就覺得這事情肯定要糟糕。
可電話已經打了,也沒法反悔,而且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聽天由命。
長話短說,霍仙姑呢便約定妥當,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三天後,我和胖子在北京王府井碰頭,意外地看到悶油瓶也跟來了。兩個人都穿著西裝,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相當惹眼,簡直是胖瘦頭陀。
看慣了兩人的便裝打扮,我猛地感覺很不適應。悶油瓶身材勻稱,面無表情,穿著西裝倒是非常瀟灑,惹眼得要命。可胖子的西裝相當不合身,領帶打成油條似的,尺寸明顯小一號,看著別提多寒磣了。
「你這就叫給我長臉?」我無奈地說道,「這西裝哪家店給你做的?我去吧那個店燒了。」
「不關我的事,你胖爺我最近有點滋潤,這西裝一年前還正好。」胖子被裹著也不舒服,「咱穿多大的西裝是咱的自由,我要願意穿童裝,那老太婆也得讓我進去。」
「得!你有理,那你走前頭。」我沒心思和他廢話,心中越來越感覺吳家的名聲今天可能就要毀在我手裡了。
和霍仙姑約定的地方叫新月飯店,這地方是老北京遺存下來的老飯店。
我原本以為就是個普通地方,可胖子告訴我,在北京玩古董的人都知道,新月飯店才是真正行家待的地方,玩的都是大件,和這裡比起來,琉璃廠、潘家園都是地攤了。多有大家買賣,全部都在這個飯店的三層戲院進行。以前這裡是太監和老外交易的地方,進出都是正裝,所以才有著正裝的傳統。無論你多有錢,穿個褲衩是絕對進不來的。
我沒來過這裡,這是第一次,不免有點忐忑。進大堂,上了電梯,到了三樓,入目都是重視的內設,雕花的窗門屏風。
胖子來過,熟門熟路,招呼來一個夥計,就對他介紹我,「長沙吳家的小太爺。」
那夥計戴著眼鏡,年紀有六十多了,打量了我一下,也沒什麼表情,「您往裡請,是雅座還是大堂?」
胖子問我約的是幾點,我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小時,剛想說話,那夥計卻見到我身後的悶油瓶,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我以為他認識悶油瓶,剛想問話卻見從悶油瓶身後繞出來一個人,是尾隨著我們進來的。這人一身黑色的西裝,裡面是粉色的襯衫,沒有打領帶,非常的休閒,那夥計立即上去,問道:「小爺,老位置?」
那人沒說話,只是看了看我,停了下來,我忽然覺得他有點眼熟。
第二季邛籠石影 第六章 拍賣
我的地頭是江浙,說實話,在北京城碰到熟人的機會真不大,腦子一卡愣沒想起這人是誰。只是條件反射的露了個微笑。
那人顯然和我一樣,停了下來,帶著非常意外和迷惑的表情看著我。也笑了笑。
胖子詫異的兩邊看,一路過來他都自詡自己為地頭,我們都是跟他混的樣子,顯然都沒想到我會在這裡被人認出來。
然而兩廂對望了淫笑了半響,誰也沒認出誰來,說實話,我只是看著他眼熟,覺得好像在哪兒看過,但是仔細一回憶,僅此而已,我單純覺得他眼熟。
這種事情以前生過,我在網上看到過一人照片,後來在聚會的時候見到那人,我愣說在哪裡見過她,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最後搞的她老公一臉搵色。
兩個人在那裡得瑟了一下,實在想不起來,都有點尷尬,那老夥計就覺得好笑,老北京人滑什麼世面他都見過,給我們打了個圓場:「二位小爺都是貴人多忘事?別是在咱這兒打的照面兒,那別著急想擋著電梯口,到裡面溫碗**指不定兩位見到熟人一下就全想起來了。」
說著就把對方往裡請,他搖搖頭好像覺得很不可思議,就轉身走進了內廳,走了幾步還看了看我。
接著那老夥計又來請我們,把我們請向另外一個方向,這是老江湖了,目的是讓我們和那傢伙坐的遠點。是他領的座位,什麼禮貌啊忌諱啊,都說的過去。真想不起來也就算了,想起來了,現原來是債主,也不會立即打起來。
四九城皇城腳下,明裡的暗裡的,什麼規矩都得做足,因為人不可貌相,誰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做得七分奉承三分原則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當官如此,當服務員亦是如此。
我進了內廳,就現這果然是個戲園改的飯店,廳有兩層,下面一層是散座位,上面一層是雅座,中間鏤空兩層的層高,戲台在中間,看的出不止是唱京戲,平時多的可能是些曲藝的節目。
如今這戲台已經被清空了,上面在佈置著什麼,胖子瞄了一眼,吆喝了一聲:「趕的早不如趕的巧,看樣子今天有拍賣會。」
「拍賣會?拍賣什麼?」我好奇道。
「這地方還能拍什麼,這裡是北京城文玩清供最高端的地方!」胖子咧咧嘴。「不過這兒是大宗的東西,咱們只能聞聞味道,我估計這霍老太太今天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見咱們那是順便,搭上的,免得耽誤她其他事情。」
我聽著他講話的腔調都變了,一嘴巴京片子,剛才進門時候還沒有,自己也是,舌頭總覺得不利索。心說這房子和這裡的夥計氣場真***強,主要是這裡的一進來就是老北京的味道,你不知不覺就入了戲了,被人一捧就真把自己當成當年北京城裡的紈褲子弟。這恐怕也是學問,等下拍賣一開始,被主持人京片兒一抬一捧,估計不想舉手的手都忍不住舉起來。
三個人被帶到臨窗的位置坐下,我就下意識的望了望,那粉紅襯衫直接就往樓上去了,看樣子和我們檔次不同,胖子就問我:「你跟他怎麼回事?一見鍾情?」
我搖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娘的真人到底是在哪兒見過的呢?回去得好好琢磨琢磨。一邊的胖子點了最便宜的茶水,也要18oo一壺還帶1o%的服務費,胖子一杯一個底朝天,說這他娘的根本不是茶簡直是楊貴妃的口水。
悶油瓶不動聲色,儼然一個非常稱職的保鏢,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越看越感覺我們三個就像哪一大老闆的馬仔。
在那邊一邊聊天一邊等,就看著門口進來一撥又一撥的人,看著看著,我現胖子的臉上就有點不自在了,老是走神眼睛瞟到其他地方去,我看著奇怪,問他怎麼了。他道:「我靠,今個兒有意思了。」
「有意識什麼,看到美人了?」我問道。心說我只看到幾個中年婦女啊。
他說著用眼神給我掃了一下上面的包廂,和下面散桌的幾位:「你知道我剛才看到誰了?」
「誰?」
「琉璃孫。」胖子輕聲道。
「琉璃孫是誰?」我沒印象。
「你沒在北京混不知道,這是個大家,家裡在海外開著投資公司呢,以前倒騰琉璃珠的,這傢伙家裡全是寶貝,普通的東西完全看不上,要有真的極品才會出來,在北京城,他就是一風向標,他出現在那個拍賣會,就說明哪裡有好貨。我靠,算起來他有兩三年沒出現了,怎麼到這兒來了?」胖子屁股都坐不住了。
我給胖子說的也有點心癢癢,轉頭看去,但見那琉璃孫足有6o開外了,箭步如飛也上了二樓。不由就對二樓有了點嚮往。
胖子繼續道:「你別說,剛才我一路看過來,都是這行裡的大家,咱們來對了,今天估計有好戲看,說不定還是百年難遇的,不成了,你胖爺我頂不住了,我得找本拍賣手冊,看看今天***到底拍賣什麼寶貝。」說著他又要起身。
我剛想提醒他我們的正事不是看熱鬧,一邊的夥計卻走了過來,輕聲道:「三位,霍老太來了,你們樓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