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節
潘子砍翻了三個人後,其他人立即跑了。
他看了我一眼,靠在牆上喘氣道:「王八邱是商人,做這種事情不專業。要耍狠,靠這些人是不行的。」
我苦笑,問他要不要緊,想上去扶他。他搖頭,讓我別過來:「大老闆扶著被砍的夥計,那就是沒落了。我沒事。」說著指了指另—邊,我發現那幾個人還沒跑遠,「他們肯定還有一半的錢沒到手,非得弄死我們才行,還想找機會偷襲。」
「那怎麼辦?」我看著那個方向,「你這樣會失血休克的。」「不會,老子失什麼都會休克,就是不會失血休克。」潘子道,他站了起來。我看到他身後的牆上全是血跡。「走,我們就追著他們走。」
走了幾步他停了停,我發現他的表情有點痛苦,但是他皺了皺眉頭,沒有做聲。
我們一前一後向那幾個夥計走去,潘子橫著砍刀,把刀刮在牆壁上,一路刮了過去。這是打架鬥毆最下等的恐嚇方式,以前這種事情一定不需要他來做,但是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那幾個小鬼就這麼被潘子逼得一直退到大路邊上。潘子的血把他的褲子都弄濕了。他放下刀,看那幾個小鬼還沒有逃走,而是直直地看著我們,顯然他們是看到潘子的樣子,知道他遲早會倒下。
我們站在路邊等出租車,但是,舉目望去一我暗叫不好,這個地段要打上車比在杭州還難。
我忽然覺得這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我們被別人砍了,然後我們在虛張聲勢,撐到了大路邊,卻打不到車,也不知道是不是潘子拿著砍刀的原因。
眼看潘子靠在樹上,馬上就要體力不支了,我非常焦慮,想到剛才潘子說這是不專業的手段,難道三叔不在了,我們就會被這種不專業的手段逼成這樣嗎?
那幾個人漸漸靠了過來,潘子死死握著砍刀,看了我一眼,顯得有些無奈。我忽然很想打電話去報瞀,但那一剎那,我忽然想起了他的話:「有些事情你是扛不住的。」
我一直以為他所謂的扛不住是來自於各方面的巨大壓力,我沒有想到,扛不住是這個樣子,這麼沒有美感,這麼赤裸,眼看自己的好朋友快不行了,還要假裝鎮定,既不能選擇逃跑,又不能選擇其他幫
助,只能在他們的遊戲規則下死槓。
我的手在口袋裡握成了拳頭,心裡想著,如果潘子不行了,我應該怎麼辦?接過潘子的刀繼續嗎?
這時候,我忽然看到對面那幾個小子一陣歡呼,接著,從另一邊的道路上又衝出來十幾個人,所有人都拿著砍刀。
兩撥人一對話,立即就看向我們,領頭的一揮手,迅速向我們逼過來。我心一涼,竟然還有人!
潘子猛地站了起來。罵了一聲道:「喲呵,是南城的小皮匠,王八邱消息挺靈通的啊,知道我和他的過節。三爺,您往後靠靠,別弄髒了衣服。」說著把刀往樹上拍了拍,一個人向他們走了過去。
但是沒走幾步,對面的人卻停了下來,都看著我身後。我看見他們的表情很尷尬,潘子也覺得奇怪,停下來回頭看。
我回頭看到,身後路邊停了幾輛車,車門陸續打開,走出來好多人。霍秀秀走在最前頭,穿著一身休閒裝蹦蹦跳跳地上來,勾住我的手對我說道:「三叔,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沒等我說話,我看到另一邊小花穿著西裝和他標誌性的粉紅色襯衫,一邊發著短信一邊走到我面前,頭也不抬地發完後,才看看對面的人說道:「送三爺去『老地方』,遇到王八邱,直接打死,算我的。」
第四章世間有朵解語花
不管是人數還是聲勢,我們這一邊都佔絕對優勢,對面的人立即瓦解。
小花看著退後四散而跑的人,把手機揣入自己懷裡,對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即就有一些人追了上去。
我看見四周好多行人遠遠地看著我們這邊,覺得這樣目標太大了,就對小花道:「算了。」
潘子走了回來,道:「花兒爺做得對,這些人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這樣其他人再想找人來暗算我們,對方接生意的時候想到前人的下場,就得好好考慮考慮了。」說著他看向小花,「花兒爺,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扛得住嗎?」小花問他。
潘子點頭,小花指了指後面:「上車。」說完看向我就笑,「三爺,走一個。」
我心中暗罵,他媽的,你特地設計,就是來看我出這個洋相的
嗎?一邊正了正形,跟著他們上了車。
小花開車,我坐在前座,秀秀和潘子坐在後座。秀秀開始給潘子處理傷口,一時間滿車的血腥味兒。潘子道:「對不住了,又把你們的車弄髒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跟著三爺,這種場面還少嗎?」秀秀不以為意道一
我問:「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來幫我了?」
小花沒回答。而是看了看我:「活兒不錯,那丫頭果然值那個錢。」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個給我戴面具的人,便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說道:「你不是說,這張臉是你唯一能幫我的嗎,怎麼現在又來了長沙?」
「我不是為了你來的。」小花道,「我是為了三爺來的。現在不是我幫你,是你在幫我。」
我心中奇怪,潘子在邊上道:「花兒爺是我叫來的。」
我回頭看潘子,潘子便說道,昨天他給所有和三叔有業務來往、關係還不錯的人,或者是以前的朋友,都發了消息,說是三叔這裡出了一個「大海貨」,也就是無法估價的非常珍貴的東西,讓所有人都過來看貨。
這是一種聲勢。我們現在只有兩個人,就算租輛豪車,看上去也非常寒酸。以前三叔就算一個人,因為氣勢在,走在道上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帶著風來的。但是三叔出事之後,各種混亂下,這股氣已經散掉了。他下面那些小盤口的夥計,殺來殺去,殺氣被提了起來,他們會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的氣已經能壓過三叔了。現在,我們需要在聲勢上把他們重新壓下去,要讓他們在看到三叔的那一剎那,發現自己的殺氣只是一種錯覺。人只要第一口氣被壓住,後
面再橫也橫不起來。
「我在北京一團亂麻,要沒有那條短信,我就得被閒在北京。」小花道,「看了短信,我就知道你真的做了選擇。我也有了借口可以過來。」
我看著他車後跟著的車。問他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不能直接從後面這些人裡挑人出來「夾喇嘛」。他不是還挺拉風的嗎?
小花看了看後視鏡道:「霍家老太的事情我還瞞著,沒敢說出去。但是霍家已經開始亂了,她的幾個兒子非常難弄,霍家很多出國的親戚現在都已經回到了國內,準備開始奪產,現在他們就等著讓我給個交代,告訴他們霍家老太去哪兒了。」
霍家老太和小花一起出去夾喇嘛。現在霍家老太一行人都沒回來。他回來了。我立即明白了小花所謂的困境。霍家老太有幾個兒子,他們之間肯定會有家產問題,一方面要一致對外,另一方面又要比誰對霍家老太更重視,他們質問小花的嚴厲度就是表明自己孝順的指標。解家和霍家的關係本來就很微妙,現在這麼一來,一定會演變到劍拔弩張的地步。
「我要是離開北京,我們兩家可能會打起來,給第三方機會。北京的圈子太亂了,琉璃孫被你們一鬧,也盯著我們討說法。新月飯店的人更是麻煩。」小花道,「你們的屁股一直沒擦乾淨,霍家一內亂,前債後債必須一起還。」
「那你現在過來……」我擔心道。「豈不是也會出事?」
「不要緊,」小花道,「霍家的人也來了。這種大事,誰都不會錯過,三爺的信用一直很好。」
霍秀秀就在後邊道:「嘿嘿,不然我怎麼會在這兒。」
小花繼續道:「我也沒法借人給你,所有的人都被盯著,我一動一夾喇嘛,立刻就會出事。這件事上,我比你還被動。」
我問頭看了一眼潘子,他的背上全是雲南白藥,血好像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