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第五章誅心之旅
1
杜德躺在那裡沒有動,他也不會再動。生命終結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終於又一次和陸玲華結合在一起了,夢想多年的雄壯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體裡面,他看到陸玲華嬌喘的身軀在自己體下顫抖,她抱著他喊我愛你,他們終於可以拋開以前的陰影在一起了。
王乾帶著陸玲華來到了石門裡面,這是一個陰冷的地下世界,也正是在這裡,王乾讓錦繡的屍體安然地保存下來。
「這裡是天平山的下面,擁有著獨特的地下層濕度和溫度,可以讓屍體保持一個狀態,現在我帶你去見錦繡。」王乾說著走到甬道盡頭,推開了一個石門。
陸玲華看到了花的世界,一個女人躺在花叢裡面,她的美驚歎世人,她的確和自己很像,恍惚中,她覺得那就是她自己躺在那裡。
「杜德就在那裡,你過去吧。」王乾說著拉著陸玲華走了過去。
穿過花的海洋,陸玲華聽到自己的靈魂在歌唱,她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片雲海中。
王乾看著錦繡的屍體,嘴裡輕聲呢喃著:「錦繡,我說過,我要你永遠陪著我,現在我馬上要做到了。」
陸玲華看到了杜德,他躺在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可惜還沒有等她回過頭,身後的王乾已經一下扼住了她的脖子,然後朝著她的太陽穴用力打了一下。
與此同時,旁邊的一個石門忽然被撞開了,幾個人衝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警察,他的手裡拿著一把手槍,高聲喊道:「王乾,你涉嫌幾宗謀殺案,現在我們正式拘捕你,如果你拒捕,我們將對你進行強制手段。」
2
這是一宗關於謀殺和破壞古文化的雙重案件,案子涉及多省,牽連人物眾多,然後案子的核心卻是一個讓人唏噓的故事。
案子重新回到起點,王乾帶著錦繡的屍體來到天平山下面,這是他為錦繡專門修建的地方,可惜屍體在搬運的過程中受到氧化,有些地方開始出現變異,為了彌補這一點,王乾開始四處尋找辦法,最終他發現玉蟬花可以讓屍體變得更美,於是他便找人採購了大量的玉蟬花,放在錦繡屍體旁邊。
玉蟬花,又名菖蒲花,如果聞吸太多,便會產生幻覺。所謂的玉蟬花可以保存屍體,不過是王乾在大量玉蟬花中間產生的幻覺而已。
王乾修建的地下墓地的盡頭連接的就是陰陽客棧的一個房間,為了掩人耳目,王乾便編造了一些關於陰陽客棧的恐怖傳說,但是沒想到後來弟弟王坤竟然包下了天平山風景區外面的門面房,並且更讓王乾意外的是,陰陽客棧的承包人竟然是陸玲華夫婦。於是,他便順水推舟,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那就是殺死自己的弟弟王坤,讓陸玲華為自己守住陰陽客棧。事實如同之前陳池推論的一樣,他先找了一具屍體冒充弟弟王坤,然後買通一個法醫做了假的記錄,另一方面,他聯繫報社的鄭亞飛來這裡尋訪新聞,然後他冒充弟弟王坤殺死鄭亞飛,造成鬼魂殺人的視頻。最後,他再將弟弟殺死,把真實的數據換到法醫科。
可是,完美的計劃裡,陸玲華夫婦這出現了問題。那兩個留宿的大學生無意中發現了承接地下墓室的通道口,當然他們也被永遠地留在了墓地裡。出現這樣的事情,王乾怕被人注意到這裡,於是便想方設法讓陸玲華和杜德離開陰陽客棧,他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便是告訴了杜德他和陸玲華的事情。
陸玲華和杜德離開了。可是,李笑的案子再一次讓陰陽客棧成為警察的焦點,並且還把調查組帶到了S市。
王乾知道,他必須做一些事情了。於是他找到了杜德,帶他去自己的墓室,看到了復活的錦繡,他騙他自己可以治好他的病,可以讓他和陸玲華重歸於好。王乾並不知道杜德已經變成了一個未分化人格分裂者,那個和他交往的並不是杜德的真實人格,他們就像是簽訂了一個惡魔契約一樣。
王乾的最終目的是把陸玲華帶到墓地裡,然後把她替換成錦繡,可惜在他陰謀即將得逞的時候,卻被陳池他們掐斷了,也許這正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王乾正式被人民法院起訴。
結案報告已經寫完,雖然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處理清楚,但是調查組卻要馬上離開,因為他們接到了一個新的任務。
坐在返程的車裡,他們重新談起了案子的情況。
「王乾既然想讓陸玲華代替錦繡,為什麼不直接綁架她呢?何必大費周章?」喬夢夢問。
「一個人的心理變化是需要歷程的,就像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一樣,可能瞬間有好感,但是真正愛上她,卻需要很長的時間累積。你們可以發現陸玲華和錦繡並沒有什麼相像之處,可是王乾卻堅持認為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我查看審訊記錄的時候發現,王乾在迷姦陸玲華之前,剛剛從天平山下面出來,那時候他的體內還有玉蟬花的迷幻成分,所以把陸玲華錯當成了錦繡,有了那一次的錯認,他的內心便被蓋上了印章,所以他一直覺得陸玲華就是他現實中的錦繡。」陳池說道。
「王乾和杜德究竟做過什麼事呢?」麥小語問道。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要知道王乾的心理不是普通人的心理,他甚至沉浸在自己和錦繡的世界裡。也許那個錦繡真的出現過也不一定,人的心理是萬千變化的,誰也無法捉摸的,不過好在現在真相總算找到了。按照道理,林剛和他的領導應該好好為咱們慶功。」陳池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酸溜溜地說。
「是的,林剛說他會代表S市局感謝我們。」麥小語跟著說道。
「那要到什麼時候了,切。」喬夢夢嘟了一下嘴。
「林剛說他忙完王乾的事情就馬上趕來。」麥小語有些焦急地喊了起來,似乎害怕大家誤解林剛。
「我們怎麼都不知道啊,哦,原來你們在短信聊天啊!」喬夢夢忽然看見麥小語正在拿著手機發短信。
「我就說嘛,調查組裡不止一對情侶的。」陳池起哄起來,車上的人都笑了起來,只有坐在副駕駛的秦政依然一臉肅穆,他的肅穆來自手裡的文件。
文件裡會是什麼呢?
卷三招魂手冊
楔子
永城,深夜。
如果說繁華是城市的外表,那麼只有真正鑽進城市裡面的人才能看到它內心的傷痕。這裡是永城的心臟,和中國大部分城市一樣,高樓大廈,繁華商舖外表的背後是一條條破舊的小巷平房,如同一張張星羅棋布的網,密密麻麻地交織在城市的背後。
此刻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漆黑的小巷裡沒有任何人,偶爾有一條野狗躥過,很快又消失在夜幕中。
「噠噠噠。」腳步聲打破了小巷的沉寂,隨著聲音越來越響,一個嬌小的身影由遠及近,來到了小巷裡面。從她的樣子來看,她大約十七八歲,頭髮是標準的學生髮型,手裡提著一個單肩書包。
「滴滴滴,滴滴滴」,突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女孩愣住了,從口袋拿出手機,瑩藍色的光線下映襯出她清秀的臉龐,只是這張臉看起來有些迷茫,同時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憔悴與悲傷。
手機上是一條新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話:
「陳英,我們在四號房,你快點來,就等你一個人了。」
陳英是她的名字,沉思幾秒後,她給對方回復了一個字——好。
手機重新回到了口袋裡,陳英把書包背到了肩上,她的臉色多了一絲凝重,眼神裡似乎也有了一絲剛毅,剛才的迷茫一掃而光,腳步因此也變得歡快起來,迅速向前走去。
夜幕下的平房一間挨著一間,偶爾有燈光從某個房間裡露出來,似乎在等晚歸的人回家。可是,並不是每一個晚歸的人都會回家,他們有的迷失在工作上,有的迷失在遊戲上,有的迷失在愛情上,甚至有的迷失在生命上。
陳英依照著旁邊的門牌號,終於找到了四號房的位置。就在她推門準備進去的時候,她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是電話,來自媽媽的電話。
陳英愣住了,電話悅耳的鈴聲猶如媽媽溫和的目光,一陣陣撫過她的身體,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屏幕上的媽媽,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拒絕還是接聽。
對面的門忽然開了,一個穿著紅色鴨絨衣的女孩從裡面鑽了出來,看見愣在門口的陳英,她一把拉住了她,並且就勢掛斷了她的電話說:「都什麼時候了,還接電話。」
陳英的心頓時被拉了回來,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刻關掉了手機,跟著穿著紅色鴨絨衣的女孩走進了房子裡面。
這是一個普通的農村房子,裡面的結構和房子外面十米之外的高樓大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這個房子似乎好久沒住人,院子裡面一片荒亂,亂七八糟的農用傢俱堆積在牆角,有的地方甚至還長著荒草。
院子的中間是房子的堂屋,裡面透著一絲光亮,女孩走進裡面看到了裡面的情景。
堂屋裡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加上自己和剛才那個穿著紅色鴨絨衣的女孩,正好五個人。堂屋很大,但是只有一張臨時搭建起來的桌子,旁邊放了幾張小板凳,陳英跟著紅色鴨絨衣的女孩坐到了桌子的旁邊。
「現在人齊了,我們開始吧。」坐在中間的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男孩,他的樣子有些陰沉,兩隻手不停搓著,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習慣問題。
「我們都是鄭婷婷的朋友,今天的事情也是約好的,如果出了什麼問題,大家都要守口如瓶,否則我們都會出事。」這一次說話的是坐在中間男孩左邊的女孩,她戴著一個白色的小絨線帽,兩隻辮子從旁邊順下來,顯得格外乖巧,但是她的話卻讓陳英心裡莫名地緊張。
「雖然我們都沒見過面,但是大家還是自我介紹下吧,我叫曾江,她是姚曉璐。」曾江就是穿黑色羽絨服的男孩,他口裡的姚曉璐則是穿著紅色鴨絨衣的女孩,看樣子,她似乎是曾江的女朋友。
「我叫葉梅,是鄭婷婷的發小。」戴絨線小帽的女孩說。
「我是韓風,你應該是杜靈兒吧。」坐在陳英旁邊的男孩介紹完自己,看了她一眼。
「是,我是杜靈兒。」陳英點了點頭,她知道今天自己必須冒充杜靈兒,否則以後她都無法繼續待在城南一中了。
「好,把東西拿出來吧。」曾江說著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日記本。其他人也都從自己的包裡拿了出來。
陳英知道,那個黑色的日記本,就是招魂手冊。
今天這個活動其實很簡單,就是用招魂手冊為鄭婷婷招魂。
「杜靈兒,你快點。」旁邊的姚曉璐推了她一下,陳英慌忙從書包裡找到了那個黑色的日記本。
韓風和葉梅除了拿出招魂手冊外,還拿出了四根白色的蠟燭,他們將蠟燭依次點亮,然後關掉了房子裡的燈。
四根蠟燭,發著鬼魅的光線,映襯著五個各懷心事的人。
「現在,打開招魂手冊第一頁。」昏暗的光線下,曾江的聲音也變得詭譎異常。
陳英打開了第一頁,上面只有一句話——「欲要見魂,心需虔誠。」
「現在大家閉上眼睛,仔細想一想之前和鄭婷婷認識的畫面,我們要相信她是我們的朋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找到並把她帶上來。」曾江繼續說。
陳英閉上了眼睛,但是她根本無法想起和陳婷婷認識的畫面,因為她壓根兒都不認識陳婷婷,只是在來這裡之前,杜靈兒給她看了一下陳婷婷的照片,那是一個大眼睛,圓臉的女孩,看著不漂亮,但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嬌柔感。
「你今天只要去冒充我參加這個聚會,以後我保證你能安心待在城南一中,並且這些東西我也可以還你。」
杜靈兒說的東西,正是讓陳英無法違背的砝碼。
一年前,陳英轉學到城南一中。
這是媽媽唯一的希望,從爸爸離開家的那一天,媽媽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陳英身上,她每天辛苦工作,起早貪黑,甚至週末都不歇息,為的就是希望陳英有一天可以出人頭地,成為她揚眉吐氣的花朵。
很多時候,人們滿懷信心,充滿期待地種下一粒種子,期待看到這顆種子開出燦爛的花朵,但是我們卻忽略了它在開花過程的艱辛。
陳英轉到城南一中的第一次會考,奪走了一直屬於杜靈兒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