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節


你可以出船?!
宋曉東這句話就像一針興奮劑,一下子給我們沮喪的心情注入了活力。
「你沒開玩笑?」我直視著宋曉東的眼睛。
「當然沒有!我來就是為了掙錢的!」宋曉東說的很直接。
「你不怕送命?萬一發生意外呢?」我問。
宋曉東歎了口氣,臉上掠過一絲悲慼的神色,不過很快又變得堅定:「誰不怕死呢?我也怕!但是我沒有辦法,因為我急需用錢,我兒子生病住院,現在的醫院吃人不吐骨頭,每天都要支付高昂的醫藥費,如果沒有錢,醫院就會把我兒子趕出來!」
「你兒子生著病也會把你們趕出來?」張夢雪驚奇地問。
宋曉東說:「現在的醫生只認錢,根本就沒有醫德,你要是沒錢,他才不會管你死活呢!」
張夢雪憤然罵道:「這麼沒有良心?真是一群狗日的!」
宋曉東說:「我聽說你們出價一千塊?」
我點點頭。
宋曉東咬了咬嘴唇說:「我真不是訛你們!這樣吧,給我一千五,我帶你們出船!」
「給你兩千吧,另外那五百算是我個人給你兒子的營養費!」張夢雪心地善良,主動跟人漲價的人還是頭一次遇到。
宋曉東滿臉欣喜,連連點頭:「你們真是好人呀!你們真是好人呀!」
第三百九十六章出船
夜晚十點,夜闌人靜,村莊裡一片寂靜。
在發生了沉船事件以後,這些小村莊顯得更加寧靜,一到夜晚黑燈瞎火。誰也不敢出門,彷彿湖裡的怪物會爬上岸似的。
按照約定,我們準時來到湖畔碼頭。
宋曉東沒有食言,提前在碼頭等著我們,我們一到,宋曉東就從一艘漁船的船艙裡面鑽了出來,手指放在嘴裡,對我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我們循聲走了過去,宋曉東點燃一盞漁火掛在船艙裡。
我們登上宋曉東的漁船,漁船還不錯,比我們想像中要好,不是那種木頭船,而是那種鐵皮船,外面包裹著一層鐵皮。更顯得堅硬一點。船艙還比較寬敞,能夠容納十幾個人。船艙裡面也沒有什麼腥味。因為宋曉東自從兒子生病住院以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捕魚了。
據宋曉東所說,像這種豐水季節,鄱陽湖裡的魚兒長得又大又肥,只要一出船,必定會撈回滿滿一艙魚。回到岸邊的時候早有魚販子開著車守候,那魚都不是論斤賣,而是講籮筐,按照一籮筐的價格來收購,然後那些魚販子將收購來的新鮮活魚,迅速拉到集市上去賣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多人都靠這個漁業發了財,蓋了新房子,甚至還有人買起了小轎車。
宋曉東一邊做著準備工作一邊說:「像我們這種規模的漁船,算是小打小鬧。只能說餓不死,要想發財也很難,省吃儉用一家人的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但是現在兒子一生病,又不能捕魚又要住院花錢,生活一下子就捉襟見肘了!」
突突突!
一陣馬達的轟鳴聲響起,船尾噴出一縷黑煙,柴油機嗡嗡顫抖著。斤麗台才。
「準備好了嗎?」宋曉東在駕駛艙裡面問我們。
我們舉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漁船緩緩駛離碼頭,朝著老爺廟水域進發。
夜風微涼。我們坐在船艙裡面,漁燈投下暗淡的光,淒淒惶惶倒映著我們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要說一點都不緊張那是假話,水下的怪物連游輪都能掀翻了,要是點子背,正好遇見那個怪物,我們這鐵皮船可經受不住折騰,分分鐘沉沒的事兒。所以老天保佑,千萬別讓我們遇見什麼湖底的怪物,讓我們一路順順利利通往老爺廟。然後殺得打漁子雞飛狗跳吧。
剛開始,一切都很平靜,水面上一片黑咕隆咚,只有漁船船頭射出的一束探照燈光,顯得無比孤寂。
碧波千里,從四面八方看出去,都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湖水。
馬達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夜裡飄蕩出去,整個湖面上就只有我們這一艘船隻。
「你知道打漁子嗎?」閒來無事,我跟宋曉東扯談起來,想從側面多一些對打漁子的瞭解。
宋曉東笑了笑:「凡是在鄱陽湖上討生活的人,誰不知道打漁子呢?」
「打漁子是個什麼幫派?好像挺厲害的樣子!」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臉好奇,感覺就像外地遊客在探問八卦一樣。
宋曉東搖了搖頭:「你說錯了,不是挺厲害,是非常厲害!別說在鄱陽湖,就是在整個長江上面,打漁子也是大名鼎鼎!」
「不對!你這成語恐怕用錯了吧,應該是惡貫滿盈才對!」張夢雪插嘴道。
宋曉東點點頭:「好吧!也可以這麼說!打漁子就是從這鄱陽湖起家的,我們鄱陽湖的人自然是很熟悉的!若要問他們的勢力有多大,舉兩個簡單的例子。像我們前往老爺廟的這條水路,其運營的船隻都是打漁子壟斷的,每年光是運送遊客的客輪,他們的營收也是數百萬。
再說他們另外一種斂財的手段,每個在鄱陽湖討生活的漁民,每月都要定期向打漁子繳納保護費,價格不菲,如果你不繳納保護費,那你別想在這裡撈走一條魚。以前曾有拒交的人,結果沒過多久就船毀人亡,連屍首都沒有找到,誰還敢不交保護費呢?
你們想想,這鄱陽湖畔住著多少漁民,有多少人要在鄱陽湖討生活,光是保護費的營收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打漁子不發財才怪呢!」
「媽的!這原本是一個天然湖泊,現在卻成為了打漁子自家的魚塘!」我啐了口唾沫。
「對!說的沒錯!整個鄱陽湖都是打漁子的魚塘,你要想在這裡活下去,就得臣服於他們!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誰也沒有辦法!」宋曉東歎了口氣,面上的表情很複雜,充滿了憤怒和無奈,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看樣子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普通漁民,平日裡也沒少被打漁子剝削敲詐。
「對了,我能問一個問題嗎?老爺廟是打漁子的總部,你們明知這片水域出了事,還非得要去老爺廟,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宋曉東問。
我揚起嘴角,露出冷冷一抹笑意:「我們就是要去打漁子總部!」
「什麼!?」宋曉東大吃一驚,渾身顫抖了一下,驚詫地看著我們:「你們……你們該不會是……」
「放心吧!我們不是打漁子的人,你不用緊張!」我安慰道。
宋曉東吁了口氣,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可能感覺自己說錯話了,所以後半程一直閉著嘴巴,不再討論半點關於打漁子的話題。
這也怪不得他,在這鄱陽湖上討生活,若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那就別想在這片水域上混了。對於宋曉東這樣老實巴交的漁民來說,把他們趕出鄱陽湖,無疑就是把他們逼上生活的絕路。
我們沒有表明要去老爺廟做什麼,宋曉東也沒有多問,不過敢在夜黑風高的時候前往打漁子總部,宋曉東肯定認為我們或多或少跟打漁子之間都有所聯繫,所以他一路上都顯得很緊張,臉上不斷地冒出冷汗。
「我們已經進入老爺廟水域了!」這是時隔半個多鐘頭之後,宋曉東說的第一句話。
進入老爺廟水域之後,明顯感覺到這片水域風急浪湧,沒有之前的水面那樣平靜。
《借屍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