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你朋友招呼都不打一個,悄無聲息就跑了。」馬老三氣急敗壞地說,「她只交了半個月的房租,還有水費、電費也沒交,你看咋辦?」
「先把人找到再說。」李亞萍不想和他囉唆,「請你把門打開,我看看她屋裡有什麼東西。」
「我手裡哪還有鑰匙?唯一的兩把鑰匙全給了她。」馬老三說,「今天你來得正好,現在你就做個見證,我找工具把門撬開。」
「好吧。」李亞萍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馬老三找來改錐和鉗子,開始動手撬門。隨著鎖頭一點一點被撬開,李亞萍的心也一點一點地緊張起來,她不知道房門打開後,會看到什麼樣的可怕景象。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李亞萍跟在馬老三身後走進了屋裡。奇怪的是,屋內收拾得很齊整,除了地板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外,看不到絲毫凌亂的景象,就連臥室床上的破棉絮也碼得整整齊齊。
不過,屋裡也有一點異常,凡是屬於杜芬芳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包括她的旅行包、衣服,以及她到城裡後購置的被褥及生活用品——空蕩蕩的房屋似乎在向李亞萍說明一個事實:杜芬芳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早就離開了這裡。
「看吧,她已經悄悄走了。」馬老三喘著粗氣說,「她欠下的房租和水電費,我只能找你要了。」
李亞萍還沒回過神來,她不相信杜芬芳會不辭而別,在她的印象中,杜芬芳不是這種人,不過,想到一個人,她心裡的自信便不禁動搖起來。
這個人就是杜芬芳的父親!在李亞萍的印象中,那個小學時教過她和杜芬芳、永遠板著一張黑臉的男人十分可怕,很多時候,杜芬芳只要一看到他,身體就會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從小到大,杜芬芳都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即使是到城裡打工了,李亞萍也覺得杜芬芳沒有逃脫她父親的掌控。
會不會是那個老頭進城來找杜芬芳,逼著她回了老家呢?李亞萍決定給老家打個電話,證實一下事情的真偽。
「喂,這房租和水電費你到底交不交?」看李亞萍半天沒有說話,馬老三急了,「我全靠這些租金過日子,你們不能這樣坑人吧?」
「誰坑你了?哪個租你的房子,你找哪個去要呀!」李亞萍的潑辣勁上來了,她脖子一揚,「我朋友無緣無故失蹤,我沒找你要人,你倒要起幾個臭錢來了?告訴你吧,如果她人找不到,我這就到公安局去報案,說你有重大嫌疑。」
「天地良心,我可是什麼也沒幹過,剛才你也看到了,鎖頭是才打開的……」馬老三慌張了,他的語氣一下軟了下來,「好啦好啦,算我自個倒霉,你也不要到處亂講,否則我這屋子以後不好出租。」
雖然打擊了馬老三的囂張氣焰,李亞萍心裡還是憋了一肚子氣,走出馬老三的出租樓後,她突然決定不給老家打電話了,如果杜芬芳是被她父親逼回去的,那就由她自生自滅吧,反正自己已經盡力幫助過她了。
那天從光明村回來後,李亞萍很快回歸了自己的生活軌道,她忘掉了杜芬芳不辭而別帶來的不快,和男友一起投入到婚禮的籌備之中。一個月後,他們在同事們的祝福聲中舉行了簡易婚禮。
直到馬老三的出租樓發生裸體女屍,李亞萍才想了杜芬芳……
「這麼說,在裸屍案發現前三個月,你一直都以為杜芬芳回了老家?」小黎問道。
「是的,我根本沒想到她會被人殺害……」李亞萍泣不成聲,「我覺得兇手很可能就是馬老三,說實話,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我懷疑是他圖謀不軌,想對芳芳下手,芳芳不從,他於是殺害了她……」
「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是他呢?」
「不瞞你們說,那次我去他出租樓,他有意無意地盯著我的敏感部位看,讓我覺得很討厭。你們想啊,芳芳那麼俊的一個女人單獨住在他的出租房裡,他肯定會想入非非,我懷疑他當時並沒有把鑰匙全部交給芳芳,而是自己留了一把,趁夜深人靜時開門進去……」
「可是經過我們的調查,馬老三已經基本被排除了嫌疑。」老畢突然打斷了李亞萍的話,「我能不能問你兩個問題?」
「什麼問題?」李亞萍愣了一下。
「第一個問題,在杜芬芳遇害的這幾個月裡,你有沒有給她父母寄過錢?」老畢吸了口煙,兩眼微微瞇了起來。
「沒有,我怎麼可能給她父母寄錢呢?」李亞萍堅決否認。
「第二個問題,你男友,不,你老公知道杜芬芳住的地方嗎?」
「知道,到光明村看房子的時候,就是他陪我們去的。」李亞萍突然意識到什麼,她一下瞪大了眼睛,「你們懷疑是他?這怎麼可能……」
四
在調查李亞萍的同時,專案組其他人員專程到杜芬芳工作過的清心茶坊進行了調查。
清心茶坊位於海雲大酒樓的三樓,裡面裝修古樸典雅,茶香濃郁,琴音繚繞,置身其間,有一種忘卻凡塵、清新脫俗之感。
「杜芬芳在茶樓前後只幹了一個月零八天。」茶坊經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告訴專案人員,「因為她自身形象佳,服務態度好,深得客人喜歡,所以我們很多時候都安排她去負責貴賓間的服務工作。」
「杜芬芳的性格和為人如何?」江濤問道。
「她為人樸實、本分,可能是剛到城裡工作的緣故吧,不太喜歡說話。」經理說,「平時上下班,她幾乎都是獨來獨往,性格有點內向。」
「那她和同事之間的關係呢?」
「還不錯吧,她在這裡上班一個多月,沒和誰發生過爭執,也沒和誰吵過架,總體來說,我覺得她和同事們相處得還算融洽。」
「那她和客人之間,有沒有發生過矛盾?」
「顧客就是上帝,從原則上說,我們這裡不允許工作人員和客人發生矛盾,所以這種情況在我們茶坊不可能出現。」
「那如果客人騷擾工作人員呢?」
「這個——」經理沉吟了一下說,「我們一般也是採取息事寧人的原則,以勸說工作人員、不傷害客人為最大前提,因為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茶坊的聲譽會受到很大影響。」
「你們只顧及茶坊聲譽可能不好吧?」江濤說,「如果客人太過分了,直接威脅到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你們報不報警呢?」
「你說的這種情況,我們這裡沒有發生過。」經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江濤又在茶坊詢問了幾位工作人員,大家對杜芬芳生前的印象普遍反映較好,對她被害一事也表示惋惜和憤慨。
「那麼一個美麗溫柔的人也被殺了,兇手真是沒人性。」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說,「如果抓到兇手,我一定要去吐他一口唾沫。」
「是呀,真是喪盡天良,慘無人道……」
江濤他們回到局裡,走進會議室,只見老畢正和馬山縣局的大劉、西郊派出所的趙所長等人在一起討論案情。
「經過DNA鑒定,周德陽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了。」大劉手裡拿著一份鑒定報告說,「另外,這兩天我們縣局出動了大量警力,終於在鄰縣找到了黃狗剩。」
「是嗎,他如何說?」小黎迫切地問。
「老傢伙承認自己騷擾過杜芬芳,但對殺害杜芬芳一事死活不肯承認。」大劉搖了搖頭,「經過我們深入調查,他確實不具備作案的條件——從老家出來後,他一直在鄰縣的一個工地上打工,工頭和工友們都證明他沒有離開過那裡。」
「這和我當時的分析差不多。」小陳臉上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得意,「這個案子應該是智商較高的人所為,黃狗剩一個農村小老頭,我諒他也不可能幹出這樣高智商的疑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