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他站在我面前拍打塵土的時候,我還在一邊滿地找下巴呢,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我面前表演縮骨術。
當我得知,這原屬掘子門呂家的不傳之秘早在明洪武年間都被各大盜墓世家給學了去,更是下巴掉的滿地跑。
我當即向他表示,我不會縮骨術,更沒本事從這個洞裡鑽進去。我心說,你們掘子門除了這縮骨術還拿的出手,這都被學去了,你們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招數啊。
似乎這小子也看出來我的疑惑,「趙師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祖上不是長子吧,只有正支脈的才知道這裡面的道道,俺們呂家除了靠這縮骨術,破墓開塚,掘地三尺才是俺們的強項」說罷就拿了一個葫蘆出來。
黃色的小葫蘆,油光發亮的外表,似北極仙翁的藥丹葫,只見他掰開葫蘆嘴,順著嘴裡倒出來一股清亮的液體,這些液體落在石壁上很快就被吸收了,彷彿就像落到海綿上的水一樣,了無痕跡。
我吃驚的看著這一切,準備用手去摸,誰知道這小子一下就抓住了我的手,連連搖頭:「師兄不想要手了?」
不解的看著他,只見他等了片刻,操起手頭拿把手工打製的精鋼小鍬切豆腐一樣輕輕巧巧的挖下來一塊硬梆梆的青條石。
整個過程就像是變魔術,剛才還堅硬無比的石門在這葫奇怪的藥水作用下,簡直不堪一擊,很快就變成了一堆豆腐渣。
直到我隨著他,越過大門的時候,不時傻愣愣的回頭看那一堆豆腐渣,再看看他手裡的那一葫蘆藥水,心說,這要是用在開礦上多好啊。
這時候,就聽見這個旁邊的小子輕輕在我耳邊說,「師兄,魯班輪鎖,您會開吧,要不,您嘗試一下。」
我抬頭一看,前面竟然是一片水池,水池中央有一個蓮台一樣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匣子。好像眨眼之間,我就來到了這個匣子面子,這是一個精美絕倫的匣子,只是在匣子外面有一隻舉著巨鰲的大螃蟹緊緊地趴在匣子上,我抬頭笑了笑對這個小伙子說:「我知道這個東西,我爺爺教過我怎麼開」
那個自姓呂的小伙子大喜,說:「太好了,師兄就趕緊請您開開吧」
「可惜,我不能給你開,」我傻笑著,嘴角開始流口水。
這個小伙子厭惡的看了一眼我的邋遢相,好奇的問:「你為什麼不能給我開?」
「你先讓河間王家的人把幻術撤了,然後我看清楚這是在哪裡,再給你說怎麼開這個魯班輪鎖?」
那小子臉色猛地一變,一掃剛才的怯懦之像,鷹視狼顧:「誰說這裡有河間王家的幻術?
我強撐住身體裡軟綿綿的感覺,剛想嘴硬兩句,好嚇唬住他,就聽見身後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除了他老叔我,還會有誰?」
聽見這個聲音之後,我心裡一喜,援兵終於到了,軟綿綿的倒了下來,被一雙大手牢牢的接住。
強睜開眼睛,老鍾那一張欠K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身後依稀是老苗和宋旭東的影子,而遠處蹲在地上似乎正是隴西趙家的兄弟倆。
「你們終於來了!」我軟綿綿的身體靠在老鍾身上,心裡一種回暖,總算把你們盼來了。我知道,剛剛自己是中了河間王家的幻術,其實從洞口那頭開始出現人影,藏在我心裡的那個謎團就已經解開了,我搖曳了兩下身體,心說:「我們都被設計了,老柳頭被我和宋旭東設計了,我被老鐘頭設計了,可是似乎有個看不見的人也在背後把我們所有的人都給設計了」腦海裡翻騰著各種念頭,但抑制不住的困意瞬間就把我的知覺給奪走了,熟睡,睡吧,似乎有人不停的在我的腦海裡反覆的去念叨著同一句話。
不對,我不能睡,盡力掙扎著自己的身體,努力的保持靈台的一陣清明,那種薄荷涼的清香又開始不斷的飄散過來。濃濃的困意讓我閉上了眼,可下意識裡,卻想努力的睜著眼睛,想看清楚不斷淹沒我雙眼的黑暗。
恍惚間就見圍在我身邊的這些人身上開始慢慢的退掉身上的衣服,像溶化掉的蠟燭一樣一件一件退去,而且老鐘,老苗的臉也都開始變化,臉上的肌肉正一條一條的往下脫落,他們衝我說話的聲音就像壞掉的留聲機那樣帶著遲滯的回聲:「說話啊,小婁,說啊,你爺爺教你開這個盒子的方法了麼?」
旁邊的宋旭東和趙家兄弟似乎也變成了一個白紙人,淺淺的蹲伏在不遠處,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像木偶一樣。
遠遠的傳來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就像是監獄裡鐵鏈劃拉地面的清脆鳴叫,只見石壁上慢慢的探出來一張臉,一張拉長的人臉,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眉心中間彷彿劃了一刀,透著詭異,只見他把頭伸進來後,扭頭探看了一下,又把頭縮了回去,緊接著有兩個角尖慢慢的從石壁裡透出來,一頭閃著青光雙眼似銅鈴的大牯牛豎著渾身的腱子肉,鼻孔裡慢慢的噴著白煙,一搖一擺的從石壁裡破牆而出。
牛背上端坐著剛才伸頭進來的那個人,一手執鐮,一手執叉,牛彷彿是用鼻孔嗅探什麼,這一人一牛慢慢的踏進來,那頭牛徑直走我跟前用鼻子努力的嗅了幾下,搖晃著碩大的牛頭仰起來無聲的嘸叫,背上的人狠狠的用叉擊打了那牛頭一下,那頭牛晃動著碩大的牛蹄一下就踏在了我的身上,奇怪的是我竟一點痛感也沒有,只見那頭晃動青光的巨牛佇立在我們這群人中間。
那個眉心有一道怪痕的奇怪人輕輕的從牛背上站立了起來,我這才發現他的腰間竟然捆了一條銅鏈,而那條鏈和我們在甬道裡見到的拘魂鏈似乎一模一樣。他把手裡的鋼叉放置在牛背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拿住鋼鐮,一手解下腰間的銅鏈似乎要在地上撈起一件什麼東西綁縛起來。
我好奇之下竟然站立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看這怪人幹嗎,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彷彿在驚奇我能看到他,我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他竟然衝我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繼續手裡的活,我被他這一點頭嚇得心裡一悸,這一悸之下好似有一絲絲暖流開始回溯到了四肢。
這時候就聽見「擦朗朗」一聲巨響,彷彿銅鑼被打破一樣,震盪心底的聲音立刻將我回了婚,腳心一陣刺痛,所有的感覺一下都回到了身上,那種深墓裡潮濕難聞的氣味又重新充滿了我的鼻腔。
耳邊似乎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一陣麻酥酥的感覺從脊樑骨直傳下去,就覺得身上彷彿放了千萬隻螞蟻,一起在噬咬我的皮膚,但是這種酥麻的感覺卻讓我的神志越來越清醒,身子剛一抬起來,就覺得眼眶下一陣刺痛,視線裡慢慢出現了幾個模糊的人影。
這回確定了,不是幻覺,確實是老鐘,而且眼前似乎有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在來回的晃悠,老鍾雙手不停的捻動手裡的銀針,陣陣催醒的刺痛不斷的傳過來。
一把抓住老鐘的手:「把你的頭回過來讓我看一下」老鍾看著我一臉莫名其妙,遲疑的把頭扭了過來,我一看,頭皮立刻炸了,一把拽出腰間的匕首反持著橫在胸前,退出去大約有幾米遠:「你們到底是誰?趕緊把幻術給撤了,要不我就動手了」
幾個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宋旭東手裡擎著一個高亮的冷光射燈把刺目的白光照射在我的臉上,耀眼的光芒讓我閉上眼,睜開以後,依然是幾張幸災樂禍的大臉。老鍾個死老頭兒笑得最歡實。
「老鐘的腦後是有霉血洞的,而你沒有,我知道河間王家的幻術厲害,可是你們這次用錯地方了」雖然嘴上說的厲害,可是委實一點底氣也沒有,因為自己心裡一點准譜都沒有。
話音剛落,那幾個人笑得更厲害了,尤其是老鍾笑的跟個老狐狸似的。
他們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時間才讓我相信站在面前的確實是我的後援兵。
是宋旭東帶回去的那塊青石板磚讓老鍾決定停止「釣魚」行動,趕緊到秋稷寺察看,結果剛好碰上了被老柳頭踹翻在地上的張老娃。那傢伙當時迷迷糊糊的坐在那裡等我們上來,一看來了這麼多人,趕緊手舞足蹈的把我們下墓半天還沒有上來的情況跟老鐘頭講述了一遍,老鐘頭聽完就覺得不妙,讓老苗在上面守著帶著小宋和趙家兄弟倆就下了古墓。他們按照張老娃指的墓道下來後跟我們走的完全不是一條路,竟然是在跟迷宮一樣的縫隙裡來回的晃悠,最後還是在趙家兄弟獵獸的帶領下找到了這裡。
第十二章 彪悍獵獸(上)
「獵獸?」雖然無數次聽說到這個名字,但是見到這個傢伙還是頭一次,我好奇地看著趙家兄弟懷裡的那只寶貝,只見是一團黑漆漆的毛團,似乎柔軟無骨的樣子。
但是,它猛地一抬頭,那兩隻眼睛在黑暗裡一閃,我立刻認出來了:這不是剛才在墓裡揍得那只披甲怪貓找不著北的那只黑色小豹子麼,感情它原來是趙家兄弟的獵獸啊,怪不得那只披甲怪貓見了它就害怕。
趙家兄弟的獵獸都是經過秘法訓練的,可以把普通的土狗訓練成凶狠的斗犬,更何況這隻小豹子竟然是傳說中的電獍。野生的電獍可以獨鬥雲豹,就是碰見了獅虎,也不畏懼,加上趙家馴獸的不傳秘技,更使這個小傢伙成為當之無愧的盜獸剋星。
老鐘的一番話讓我對這個貌似不起眼的小傢伙起了好奇之心,伸手準備去摸它,趙家兄弟卻一下閃開了。
老鍾一把拉住我:「不想要手了啊?」我一陣嘿嘿笑,心說剛才這小傢伙還靠著我的腳休息了會呢,怎麼會對我攻擊呢。
等我喘息甫定,才點驗了這幾個下來的人,這回都看了仔細,老鐘,宋旭東和趙家兄弟,沒有第一次看到了老苗。
就在我一問老苗去向的時候,旁邊的趙家兄弟呀了一聲嚇了大家一跳,隨著他的指點,大家把注意力齊齊的注視到地面上。
只見趙家兩個兄弟激動的嘴唇直抖,趙家老大的手指擻的跟得了雞爪瘋似的,看他們的意思活像是見了鬼。
順著他倆所指的方向,那只披甲怪貓正懶洋洋的躺在電鏡未干的尿泡裡,用一個極其懶洋洋的姿勢翻了個身,很有點逆來順受的意思,但是那副神情分明在說:「一群傻X」
我有點惶然的看著已經基本不正常的趙家兄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如此慌張,似乎是激動地情緒多一點,就算這個怪物長的很難看,也不至於把兩個盜墓世家子弟嚇成這個模樣啊。
老鍾也很費解的看著他們兩個,似乎也從來沒有見過兩個這種表情。我有點同情的看著趙宇,他的一張白臉憋得通紅,要是換個地方,我鐵定認為他是便秘給憋得。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終於從憋得通紅的小臉裡迸出三字:「披甲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