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倆老傢伙的聲音一個賽一個著急,我心裡也急啊,明明是睜著眼的,為什麼他倆非得說我沒睜眼呢?
「你們倆別胡扯了,趕緊想辦法找個亮,我眼珠都快瞪出來了,什麼都看不見!」我鼻子都快氣歪了,明明剛才在銅鼎裡被封的時候,兩人跟瞎子似的,這會兒鬧得好像我失明了一樣。
第64節:第十二章 陰瞳初開(3)
「什麼?」倆人發出了一聲疑問,「你說你現在睜著眼呢?」驚奇的聲音活像看見了鬼。
老鍾抓住我的手摸向眼簾:「你自己摸摸,你感覺一下,你的眼皮還沒睜開呢!」
果然,我的手在眼睛的位置感受了眼皮的存在。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呢?我現在的眼睛明明是睜開的!雖然我看不見東西,可是我的大腦告訴我,現在的眼睛一直是工作狀態。
難道,難道我才是真的失明了?難道是剛才可怕的碰撞給我的腦袋帶來了不曾察覺的損害?一個可怕的念頭瞬時掩上心頭,我渾身冰涼。
不對,如果我失明的話,剛才在銅鼎裡也看不見才對,在慌亂之後,一絲鎮定湧上來,我開始顯得不那麼慌亂。
「你們現在能看見東西嗎?」首先要確定周圍的環境。「周圍有亮光嗎?」
「嗯。」老鍾依然在我的臉上擺弄過來擺弄過去,就算他撩起我的眼簾我也絲毫感覺不到有亮光的存在。
「該不會真的失明了吧?」老苗小聲地對老鍾說。意外的看不見之後我的聽力異常的發達,老苗刻意壓低的聲音也被我盡收耳底。
「沒有失明,因為剛剛在銅鼎裡的時候,他說能看到裡面的東西。」老鍾當即否認了老苗的說法。
「對,我是看見了,要不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扳對機關起眼的位置!」我趕緊確認老鐘的話,其實也是在為自己打氣,心底還是略有些忐忑不安。
「能告訴我你們現在都看到了什麼嗎?」對於現在所處的位置我是充滿了好奇。
老鍾好像還在為我突然失明而沉吟,而老苗就擔當起了解說員的角色。「我們現在被這個銅鼎帶到了原來墓室大廳的下一層,是一個典型的`中`字形的墓室,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我們現在就在中字那中間一豎的最尾端。」
「你怎麼能看到這一切?」我突然有點好奇,因為戰術射燈已經丟在了上層墓室,就算帶下來,也已經耗盡了電池,純粹是一個累贅。
「這個墓室裡有一排排的銅架,每個銅架都按照一定的順序排放,在銅架的最頂端有一顆大約拳頭大的明珠,一切的光源都是從這個明珠裡散發出來的!」老鍾肯定了老苗的說法,接著補充。
我靠,夜明珠啊。我心裡一陣陣的激動,一下就忘了自己的處境,開始暗爽,這要帶上地面這一顆得換多少輛跑車啊,想想看,天天換著跑車開,多爽,我也就是簡單地意淫了一下,嘴裡不停地算一顆夜明珠值多少錢。
老鍾給了我一下:「你小子哪像個守陵將軍,活脫脫就是一個翻山客。」聽完他的話,我一陣遺憾,開始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喜歡盜墓了。
我被他們牽著手,一步一步輕輕地摸索著朝前走。
「別動,那邊有人!」我猛地拉了一下他倆的手,兩個人手上一顫,都站在那裡不動,半晌才反應過來我應該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少一驚一乍的,那邊什麼都沒有。」老苗不滿我逗他倆。
「是真的有人,不騙你,我看到她了,是一個女人的模樣,穿著不是現代的衣服,好像是很寬大的和服,有點像日本人,不過又不太像,她的體型比較矮,而且樣子很模糊我看不清楚!」我並沒有胡說,就在我幾乎要相信自己失明的時候,不遠處一個站立的人影突然嚇了我一跳,本來還以為是幻象,可是仔細地看卻發現是具體的一個存在。這更令我鬱悶,為什麼我閉著眼卻感覺自己睜開了眼,本來應該看到的東西卻沒有看到,而他們倆看不到的東西我卻能夠看到呢?
老苗鬆開了我手,半信半疑地朝我指的地方走過去,「是這裡嗎?」我不知道他走到了什麼地方,但是從腳步聲基本上可以估算出來。
「停,就是那裡!」感覺自己這會兒像個十足的神棍,像個瞎子神算模樣。
「咦,真的有東西!」老苗好像發現了什麼拿過來一個東西。
「我看看是什麼?」老鍾拿在手裡半天,又過來端著我的臉擺弄半天憋出來一句話,「這小子開了陰瞳。」
第65節:第十二章 陰瞳初開(4)
老苗「呀」了一聲:「陰瞳,那不是什麼都能看到嗎?」
「可惜,陽瞳閉上了!」老鍾歎了口氣。
他們談著這些摸不著頭腦的話,讓我十分的鬱悶,好像又提到了我雙瞳的事情,可是以前無論怎麼央求,老鍾都閉口不談,難得這會兒他主動提起來。
雙瞳,又叫陰陽眼,傳說擁有眸子雙孔的人可以看出陰陽,能夠白日見鬼,能夠感覺到平常人所感覺不到的東西。我第一次在老鐘的辦公室裡所聽到的雙人腳步聲,就是老苗在老鐘的示意下,帶了一雙西晉時期乾屍腳上剝下來的金絲履,那沾染了千年屍氣的金絲履伴隨著老苗的生氣,激發出了兩個腳步的假象,雖然聽起來很無稽,但是我當時確實聽到了這種聲音存在。其實真正的陰陽眼與常人無異,所看到聽到的也是平常的東西,只有在特別的時刻,或者一些機緣巧合特定的環境,才會激發起陰陽雙瞳。據老鍾推測,很有可能在剛才銅鼎裡我意外地打開了陰瞳,能夠看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東西,但是同時又閉上了陽瞳,導致看不到了正常的景物。
「儘管你不像楚霸王一樣目生重瞳,但是那天我就確定你就是罕見的陰藏體質,看到你爺爺給你的太平陽寶厭勝錢,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你小時候一定是經常多無名病,所以老頭子才捨得把這麼貴重的物件讓你隨身攜帶!」老鍾看似解答了我的疑惑,其實還是等於什麼都沒說,又把我弄糊塗了:「陰藏體質?」
正在疑惑的時候,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我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隻耳朵,緊接著又出現一個腦袋,不大會兒工夫我就看清楚了整個面孔輪廓,赫然是老苗的腦袋。
不對,我現在是開了陰瞳,照老鐘的說法是只應該看到那些東西,可是為什麼老苗的腦袋會突然出現在我視線裡呢?
我急忙問:「你在幹嗎呢老苗?」
他好像沒聽到,我又大聲地問他一句他才艱難地抬起頭說:「我在聽你剛才指點我撿拾到的那個鈴鐺呢!」
壞了,因為我看到一隻斷手的中指,正慢慢地插進老苗的耳朵裡。
「老苗!」我緊張地大聲喊他,只見那隻手隨著我的喊聲輕輕一抖,停止了運動,我緊張地盯著那隻手臂,只見它稍微頓了一下,又輕輕地靠近了老苗的腦袋。
此時的老苗和那隻手臂,就像黑白底片裡的影像一樣,只有一個大概輪廓的剪影,影子正在慢慢地變模糊,尤其隨著剛才喊聲的發出,我腦袋裡一陣嗡嗡的聲音,彷彿在耳邊打碎了一隻銅鐘,無數的碎玻璃似的聲音爭相炸響在耳朵裡。再看老苗的腦袋在我的視線裡的影像正慢慢地虛化起來。
怎麼回事?老鍾說過,現在我是睜開著陰瞳的,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平常我們看不到的,也就是說,我現在看到的極有可能是老苗的魂魄,可是這隻手又是誰的手呢?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老苗的腦袋上?而且老苗不是亡魂而是生靈,所以不應該讓我看得到,難道是「生人離魂」?隨著我的頭痛不斷加劇,看到的東西也開始漸漸模糊起來。這個時候竟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哭聲慢慢地從心底傳來,說是哭聲其實更像是哭訴,語調淒絕哀婉,聲若風過山澗,一股寒意直透心底,隨著這聲哭泣,讓我不由得頭疼起來。
雖然現在腦袋疼得快要裂開了,但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上中學的時候看到的一部戲劇,名字叫《離魂》,是講一個女人極度愛戀丈夫,魂魄不由自主地離開了身體跟隨丈夫遠走天涯的故事,她附著在丈夫的紐扣上,卻因為被一個法師誤會而施法擊打她的靈魂。那部電影拍得極其文藝,但是畫面和配樂都讓人感到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絕望。
那種絕望就像現在我的心境一樣,對四周的處境充滿了失望,無比的失落,剛才支持我走下去活下去的信念一下子被剝離了身體,伴隨著這種絕望,我看到了高三時候那個夕陽斜下的下午被暗戀女孩拒絕時她愈走愈遠的背影。
「你幹嗎?」伴隨著耳邊炸雷似的響起一聲吼,我看到老鍾猙獰的雙眼和幾乎要豎立的兩道劍眉。而我的右手擎著犀利的傘兵刀已經淺淺地割破了左手的手腕,幸好只是劃破了表皮,否則此刻對面的老鍾應該是血濺滿臉才對。
第66節:第十二章 陰瞳初開(5)
慌忙扔掉了手裡的傘兵刀,迷茫地看著四周,我們好像處在一個地下室,後面是一個巨大的塌陷,扁圓的銅鼎像一顆天外巨石一樣砸進了這一層空間,縫隙裡還有小股的金沙不斷地流進來。
「我能看見了!」我驚喜地喊,趕緊朝四周看,一臉疲憊的老鍾和神情木然的老苗站在一排排巨大的銅製「書架」旁。而每個書架的頂端,一顆小孩拳頭大小的光球正散射著慘淡的光芒,慘白慘白的光芒雖然很亮,但是卻給人以無力感,彷彿是一台隨時電壓低下去的螢光燈一樣。
「夜明珠,真的是夜明珠!」武俠小說裡動輒傾城的夜明珠居然活生生地出現在面前,怎麼不令我激動得難以自已。自從聽老鍾說一個戰國小銅鼎能換十輛最好的奔馳時,我現在對文物的計算單位都換算成了奔馳。這裡有五顆夜明珠,每顆換一百輛奔馳,估計最少能換五百輛,到時候新鄭滿大街跑的都是奔馳,想想那是什麼概念?
就在我手舞足蹈的時候,才想起來身邊的老鍾和老苗,為什麼兩個人這麼安靜?仔細一看把我嚇了一跳。老鍾臉色蒼白,活像被人抽走了陽氣,雙唇微微顫抖,而緊靠著他的老苗雙目緊閉,面似金紙,手扶著一個銅製「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