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破牆術?穿山?人?鬼?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鍾又鬼魅一般在我身邊出現了。
  「我靠,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啊!」我大聲地吼起來。
  老鍾燦然一笑:「我們都被自己的視覺給騙了!其實這是一個環形的甬道。」
  在我疑惑的目光下,他拉著我一直往後退,不大會兒的工夫,我們就退到了乾屍堆的另一頭,幾百條旱螞蟥已經在細鹽粒裡掙扎,我的背包就在旁邊佇立著。
  然後他又迅速帶我朝前直走,就在我以為自己是朝前直走的時候我們卻來到了乾屍堆的另一頭。
  「明白了?」老鍾看著彷彿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木然地搖頭。
  「看這裡。」老鍾指向墓道旁邊的那些線條,剛才一路上我就注意到了這些線條,它們用一種很奇怪的紋路鐫刻在甬道旁邊的石壁上。
  「這個墓主人跟我們玩了一個視覺小魔術,我們在這裡的唯一參照物就是甬道兩邊的牆壁,而這些牆壁上的花紋會讓我們誤以為自己一直在走一條直線,其實我們是圍繞著這個墓室轉了一個圈。」老鍾終於揭示了剛才為什麼會突然隱沒到牆壁裡。原來這些花紋和甬道的特殊設計會讓人在視覺上產生奇特的錯覺,在轉彎的時候對面看他的人就會產生鑽進牆中的錯覺。
  這個設計太他媽的巧妙了,簡直是對現代物理學的一種挑戰。
  可是,設計這麼巧妙的甬道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讓闖進這個墓道裡的盜墓賊迷失在這裡?事情遠遠不會這麼簡單。
  回想一路上我們所經歷的一系列危險,看似毫無瓜葛卻環環相扣:會遊走的守墓夜遊神,上下翻動的墓道石門,鮮血祭奠才能開啟的墓門,充斥了無名黴菌的乾屍武士,還有現在四處蠕動的旱螞蟥,讓人怎麼都覺得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墓葬,多少都帶了一點詭異。
  突然,兩個字眼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老苗在暈倒之前似乎也提到了這個事情,難道這不是一座正常的古墓,而是……
  我突然想起來以前爺爺跟我提過一些看似很無稽很荒誕、我都拿來當神話聽的故事。那些故事裡的場面一一在眼前閃現,一個有關死屍塔祭奠的故事突然出現在腦海裡。
  因為是木匠的關係,爺爺對各地的建築很感興趣,他不僅繼承了太爺爺在機關上的天賦,還在廳堂樓閣的建築上頗有建樹,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經遊歷四方尋找各地一些奇怪的建築。
  曾經有一次,在河北的某個小縣城的劇院裡,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劇院的檯子是圓柱形的,不跟其他地方的四方舞台一樣。在詢問了當地的一些老人後才知道,這個劇院以前是個亂墳崗,傳說有很多古墓,這個檯子早就在亂墳崗裡存在,後來破四舊的時候把墳崗都平了,而這個圓柱形的檯子則被保留了下來修葺以後作為新劇院的舞台,無人能說出來這個檯子是幹什麼用的。
  第46節:第九章 陵中墓室(6)
  就在準備離開那個縣城的當天晚上,下了一場暴雨,半夜裡起夜的老爺子又鬼使神差地來到這個舞台周圍,他發現在舞台旁邊有一個大洞,是被雨水沖出來的。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是賊膽大,就拿了把手電下去了。
  下去後才發現,順著洞走了大概十幾米以後,竟然繞著圓柱形的舞台盤旋起來,老爺子走了約幾小時還不見到頭,開始有點心虛,就在他默念「地藏王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一束光從不遠處的頭頂透進來,正是剛才他進來的地方。老爺子急忙往那邊跑,就在順著洞口往上爬的時候老爺子腳蹬旁邊的土壁一下子踹出個窟窿來,趁著早上微亮的晨曦一看,乖乖,全是一個一個圓滾滾的人頭,老爺子一害怕,腳一發力死命爬了上去,然後連撲騰帶劃拉把洞口給封住了。
  後來才知道,那是一種人頭塔,是戰國時代諸國征戰的時候斬殺敵軍首領的集中處理地,把所有的頭顱都壘在一起,構成一個巨型的圓塔,在外表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黏土作為一種彰顯軍功的建築。但是後來就在這些塔的周圍發現了好多屍體,那秦滅趙以後把趙國貴族集體屠殺之後埋葬在那裡,用這些兵屍人頭塔的陰氣去鎮伏趙國貴族,好詛咒那些漏網的趙國貴族兵刃加身。
  想到這裡,好像腦海中隱隱約約感悟到了點什麼,應該對我們有點幫助,但是又覺得好像幫助不大。
  老鍾還在忙活著尋找四周的暗門,他認為既然這些線條能夠欺騙我們的視覺,那麼就一定還有一些我們沒有發現的暗門。
  看著四周簡潔的甬道,我輕輕地拍拍手,一陣似有似無的迴響開始不斷地在身邊傳遞出去,跟回聲壁是一個道理。
  我想,我基本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也許我不知道我們怎麼出去,但是我想我可以讓我們有辦法進去!」我很認真地對老鍾說。
  「什麼辦法?」老鍾很疑惑地看著我。
  我把剛才自己想到的東西跟他講了一遍,然後說出來自己的推測:我估計這個墓室壓根兒就不是一個為了葬人而修建的,它應該有其他的目的,就目前來說,我們這次遇到的情況跟我爺爺所遇到的情況有點異曲同工,同樣是圓形的墓室,同樣是謎一樣的道路,我感覺應該是墓主人為了某種目的修建的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為了某種特殊的儀式,或者是一種祭祀,或者是一種詛咒!而究竟是什麼目的,只有我們進入中心的墓室才知道。
  老鍾此刻也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走向那些乾屍堆,笑了一下:「其實,這裡就是通向墓室的大門。」
  就在我詫異的時候,老鍾從背包裡掏出來一罐液體,開始在乾屍上面潑灑,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酒精味。
  復活旱螞蟥已經有一部分死在老鐘的鹽粒下,其餘的死在了騰空而起的酒精火裡,藍火舔舐著殘餘的乾屍和其身上的其他易燃物。老鍾和我都緊緊地靠著牆壁,三個人用濕毛巾捂了口鼻,並輪換著吸入氧氣,雖然墓道裡有一個老苗挖通的洞口可以流動空氣,我們不必擔心燃燒導致氧氣的稀缺,但是,由於害怕燃燒帶來的有害毒氣,老鍾還是把氧氣罩給老苗戴上,我們倆則輪流使用那個損壞的面罩。
  「我會被同行罵死的!」面對這些消逝在火裡的木乃伊,老鐘錶情慘痛。
  「什麼?」我有點心不在焉,因為此時火勢漸漸小了,那些乾屍已經變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粉末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存在。
  我試探著用旋風鏟刮去表面粘的黑色物質,不大會兒的工夫,一個張著嘴巴的巨獸造型的門出現在地面上,門扉裝飾有朱雀、青龍、白虎、魚狀的鋪首啣環,鋪首是門扉上的環形飾物。
  老鍾和我互相對視了一眼:「阿拉伯有個什麼咒語來著?」我愉快地問。
  「芝麻開門!」
  第47節:第十章 鮫人長明(1)
  第十章鮫人長明
  掀起來才發現,這扇嵌在地上的銅門其實遠沒有我們想得那麼重,打開以後是一個漆黑的方形洞口。洞口下面是一條由青條石堆砌的台階。
  我背著老苗和老鍾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踏進去。就在剛剛踏上腳步的一剎那,台階上猛地一鬆動。墓道兩邊的石壁上突然閃起了一團亮光,緊接著在不遠的地方又亮起一團,就像被喚醒一樣,墓壁上竟然由近及遠陸陸續續地點燃一排燈,在石壁上有一條不斷往前燃燒著的繩子,繩子所到之處就會引燃一盞油燈。
  黑色的油燈造型古樸,僅僅一個淺凹形的圓盞,盞邊一根短燈草,盞裡是固體的黑色油脂,火焰正在慢慢地熔化這些油脂讓其成為透明的油體。
  在不解和懷疑中,老鍾和我來到了階梯的末端,奇怪的是,末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面光滑的石壁。
  撫摸著光滑的石壁,感覺似乎不應該就這麼到了墓道的盡頭,突然手指一動,好像有個凹痕,我急忙招呼老鍾來看,只見就在石壁中央大約三尺高的地方有一個銅幣大小的凹孔。
  老鍾仔細地看了看這凹痕,上面有幾個簡單利落的花紋,他回頭看我:「這個花紋我看著眼熟!」我也趴上去看凹痕,是一個內方外圓銅幣大小的圖形,在方孔周圍是兩條相互糾纏的魚。我下意識地拽出來脖子裡的那枚銅幣,按進了凹痕裡面。
  就在我輕輕按動銅幣的時候,銅幣裡面兩條糾纏的魚悄悄地轉動了一下,一陣彷彿從地底傳來的巨大聲響幾乎刺痛了我們的耳膜,整個石壁似乎都在顫抖,就在我們驚疑整個墓室是不是要塌陷的時候,一條巨大而整齊的裂縫從凹痕的旁邊慢慢地張開,一束金色的光從這條裂縫裡透出來。
  當我背著老苗和老鍾站在墓室中央的時候,眼前所看到的東西只有「震撼」二字才能形容我們的感受。
  這是一個小禮堂一般大小的空曠大廳,由於巧妙的機關設計,兩盞長明燈在我們踏上階梯的一剎那就被點亮了,黃色的火焰閃動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長明燈的燈座是一條造型古樸線條簡潔如同一條躍魚形狀的蛟龍,無角的龍嘴裡一團愈燃愈亮的火焰,龍的尾巴盤踞在一隻銅缸之上,一股似有似無的香味正裊裊地從火焰中冉冉飄散出來,這是一種好聞的香味,令人有點安逸沉睡的慾念,但是看到四周的壁畫時,我們被驚呆了。四周的壁畫經歷了千年時光荏苒後依然鮮明活現,壁畫反映了緊張、激烈的屠殺場面,空中的飛鳥、地上的奔獸,以及士兵們的拉弓放箭,共同構成了一個鮮活的畫面;下圖為騎馬征戰,場面慘烈,戰馬奔騰,無頭屍體橫陳原野……
  「山傾地崩,血海滔滔,以我之怒,肅殺四海,凡幾之人,無能倖免……」老鍾緊緊地盯著廳室正中央一個方形銅鼎,嘴裡默念有聲。銅鼎上陰刻的篆書在四周陰霾氛圍下顯得十分詭異,老鍾不斷嚅動的嘴唇迸發出一個個犀利的字眼。鼎上所篆刻的是一段詛咒,詛咒之狠聞所未聞,它在詛咒一個家族的滅亡,同時也在詛咒一個天的崩塌。
  「天的崩塌?墓主人難道是個患了偏執狂的古人嗎?為什麼要詛咒這麼不可能實現的東西?」
  老鍾很嚴肅地打斷了我的插話,仍然一言不發,拿出來數碼相機仔細地把整個墓室的壁畫和銅鼎的文字全都拍了下來。
  我把老苗放在一邊的銅缸以後,圍著銅鼎轉了好幾圈。這是一個封閉式的三足圓形銅鼎,鼎上竟然有一個圓形的蓋,蓋上有三個約碗大小的氣孔,銅鼎周圍篆刻著一些難以理解的符號和花紋,在花紋的旁邊夾雜著一些難以理解的文字。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第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