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老鍾和老苗沒理我,依然很小心地去掩蓋那個墓室的痕跡,很快兩個人完成了暗室的修補工作,雖然不能跟以前相比,但是也很看得過去。
  「你知道巡山將軍跟盜墓賊的區別嗎?」在幹完體力活之後老鍾問我。我搖頭。
  「巡山將軍就是守陵人,自古巡山將軍都有其自己的規矩和儀式,入了巡山將軍這一行,我們就得守這行的規矩,守祖陵,護明器,入山不動,遇墳祭靈,做的完全是跟盜墓賊相反的行徑,所以說巡山將軍在某些朝代是很受人尊敬的。」老鍾對我解釋道。
  「我們這可是把程序簡化了,放在解放前,我們闖進墓室裡面,最後可是得跪倒磕頭呢!」老苗很嚴肅地說。
  不是吧,這麼誇張?「可是,為什麼在漢墓裡你對那些人殉和那些甕屍並不尊重?」我重新提出疑問。
  「那些是邪物,巡山將軍也不是什麼東西都尊敬,被詛咒的邪物和奴隸人殉都不是巡山將軍照顧的對象,即便是墓主人,異變以後,一樣會被巡山將軍給誅滅。」路過暗室外的陷阱時,老鍾惡狠狠地踢了一下被混沌蟲蠶食、被毒獴分屍的那具屍體。
  老苗似乎一下子就被其中的一塊給吸引住了,也不嫌噁心,竟然聚精會神地盯住一塊仔細看了起來:「呵,竟然是老趙家的後人?」
  什麼?我們都被老苗的驚呼給吸引過來了,只見他面前擺著一個銹滿銅綠的小盒子,這不是老鍾在那個長滿蘑菇的金屍上發現的小盒子嗎?就是在撥弄這個東西的時候引起了屍變,似乎叫蟲變更合適些。
  老苗是在金屍被分屍以後才醒的,所以他沒有經歷那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幕雙獸大戰,當我向他講述毒獴和黑貓的爭鬥時,老苗愈加肯定,這個被混沌蟲寄生、被毒獴分屍的盜墓賊就是傳說中世代相傳的盜墓世家,以馴養盜墓獸而著稱的隴西趙家的後人。
  我聽了老苗的話有點兒生疑:「你憑什麼認定這就是趙家的後人?你們不是說這些盜墓世家現在基本都湮滅了嗎?巡山將軍現在都碩果僅存,現在的那些盜墓賊除了小打小鬧沒有技術含量的民工式挖掘,哪裡還有傳說中那麼神奇的盜墓術啊?」我的疑問剛出口,就想起來在老鍾看到那只黑貓出現的時候曾經很警覺地說,恐怕躺在地上的這個人來頭不簡單,沒想到竟然是傳說裡盜墓大家族的後人,要這樣說的話,老鍾所指的黑貓被馴養一說就有了解釋,那只像小黑豹子一樣的黑貓是這個趙家人的盜獸。可是,新的疑問出來了,我好像記得以前說過,潘家人一般都訓練墓獾作為盜獸的啊!沒聽說過有馴養黑貓的啊?
  「有人告訴你說盜獸一定是墓獾嗎?」老苗的一句反問讓我有點兒明白了。
  「墓獾是最好的盜墓手,因為它們天生對墓穴親近,而且能夠很快地尋找到因為神道改變或者因為地質關係而偏移的墓室。但是,就像千里馬不好尋找一樣,墓獾同樣是極難捕獲的,就算是捕獲了,成年的墓獾也是極難馴養的,必須得是墓獾幼子,給它們吃屍肉,嗅腐屍氣,而且經過一系列的技能馴養才能成功。」老苗的話引起了我的一陣乾嘔。他看了我一眼辯解說,「當然,不一定是人屍,也可能是其他的屍體。」
  「正因為墓獾現在日漸稀少,而且不好馴養,所以這些趙家人很有可能尋找到了其他的動物作為替代,比如這只黑貓。」老鍾接過話茬解釋,並用手裡的旋風鏟把碰碰那只已經被它的主人異變的屍體開膛的黑貓,不料這一碰,卻碰出來一個東西。
  是一塊小銅牌,銅牌上就用了一個簡單的陰文趙字,背後卻是一隻虎頭,老鍾看了一下那塊銘牌,歎了口氣:「果真是趙家的人!」
  我也湊過來看銘牌上的標記,有點兒不解:「他們家的得意盜獸不是墓獾嗎?怎麼背面反而刻畫了一隻虎頭?」老鍾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墓獾在趙家人口中又叫穴虎,就是地底的王者,他們都把自己的盜獸當老虎來養。」
  老苗不知怎麼就弄開了那個青銅盒,只見裡面稀里嘩啦掉落出來一大堆長長短短的各種造型各異的小銅管,而且每種似乎都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老苗用戴著手套的手摸了一下這些銅管,似乎有點兒迷茫:「老鐘,這些東西怎麼好像沒用過似的,這不是這個趙家人帶下來的嗎?但是看起來好像是有千把年沒用過了!」老鍾也仔細地看了看這些銅管,然後又拿起那個銅匣端詳了一番,最後用棉布把銅匣給輕輕擦拭了一下。
  「看來,這小子不是失足落下陷阱的,他死在這裡是有原因的,」說到這裡老鍾突然看著老苗,「你忘了你放走的那個盜墓賊了嗎?你和小聶出事的那個晚上,也是一個馴養盜獸的傢伙,對了,他們應該是團伙才對!」老鐘的前後推理終於契合到了一起,顯得高興起來。
  「其實,我下墓的時候,已經得到舉報,說有人下了墓,所以才那麼急忙地趕了下來。」面對老鐘的推理,老苗突然爆出來這樣的料令我們倆都始料未及。
  「什麼?難道你不是賭氣下的墓,而是在追蹤盜墓賊?」這個理由顯然出乎我的意料。老苗意外地沒有否認:「我好歹也一把年紀了,早就過了衝動的年齡,更不會為了意氣用事而輕易下墓,當時的情形是,當天下午是有人跟我舉報說有人進了這個大墓,我才急忙下了大墓,本來以為是正常的巡視,所以就打電話給你讓老鍾不用管我,看來,當日有人舉報是故意的,很有可能是當日一起盜墓的同夥!」什麼?盜墓賊舉報自己下了大墓?這個話聽起來比較新鮮。
  「一點兒都不新鮮!」半晌沒有吭聲的老鍾突然說話了,「這個盜墓賊本來不會死在這裡的,可是他卻因為這個銅匣而死在這裡,也正是因為這個銅匣才使他低估了這個陷阱裡銅刃上所寄養的那些混沌蟲卵的厲害,最後變成了金屍躺在這裡!」
  「他這個銅匣也不是什麼寶貝啊?掉進陷阱裡不要不就行了,幹嗎那麼拚命要下來取啊?」我看著那個銅匣,頗為這個傢伙不值。
  「你錯了,第一,這個銅匣不是他的東西,第二,這個銅匣裡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沒用,但是對他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老鍾仔細地端詳這些東西。
  「什麼?不是他的東西?不是他的東西難道是韓王的東西?」
  「呵呵,也不是啊,」老苗站起來伸個懶腰,指了指陷阱上面的那個墓室,「知道為什麼上面被搬得那麼空嗎?因為在兩千多年前的東漢,也有一撥盜墓賊闖了進來,而這個銅匣就是那個盜墓賊的遺物。」
  「兩千多年前盜墓賊的遺物?什麼遺物?」我更迷茫了。
  「呵呵,一件對你沒用,但是對馴獸趙家卻至關重要的寶貝。」老鍾衝我神秘地笑了起來。
  「對馴獸趙家至關重要的寶貝?那是什麼?」我有點兒頗為不解。
  「是獸哨,馴獸哨。還記得我曾經說過這個韓王陵曾經遭遇過一次洗劫嗎?」老鍾問。還沒等我回答他就自顧自地說,「知道這小子為什麼這麼拚命嗎?他碰見了老祖師爺留下來的寶貝當然想冒把險了。」
  「獸哨?」我反覆咀嚼著這個詞彙。
  「東漢末年群雄並起,許多有野心沒野心想發家致富的,想渾水摸魚的紛紛起兵舉事,想要在這亂世分一杯羹,但是有的人徒有野心卻沒有實力招兵買馬,他們就把目光盯準了埋在地下的這些寶貝,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曹操和呂布。」
  「曹操聽你說過,怎麼還有呂布?」我驚奇地問。
  「對,還有呂布,他在董卓死後帶著貂蟬四處奔逃,猶如喪家之犬,屢屢被人討伐,當時他軍費極度缺乏,為了彌補這一不足,就命令手下開挖一些墳墓。當時他的手下有一個幕僚會一種奇術,據說是從南疆蠻族那裡學來的一種奇妙的技能,能打造一種獸哨,傳說用這套獸哨可以訓練動物為獸兵。後來這個幕僚開始拿這些獸哨馴養盜獸,幫助呂布尋找地下的墓穴,但是後來呂布被殺之後,這個幕僚就無影無蹤了。」老鍾講的這段故事似乎是解釋了趙家訓練盜獸術的起源。
  「我們不妨這樣理解,死在這裡的盜墓賊是趙家的一位後人,繼承了部分趙家馴養盜獸的技術,而這盒獸哨,是幾千年前另外一撥盜墓賊,極有可能是趙家的老祖先或者是精通馴獸術的前輩盜墓賊落在陷阱裡的工具,現代的這個盜墓賊自然是識貨的,無意中見到了這盒東西肯定要拿到手,於是就不小心觸動了機關,變成了金屍,變化成金屍以後身上長滿了毒菇,招惹來了嗜毒為命的毒獴,每日啃咬這個屍體,但是此人的盜獸忠心護主,與損傷屍體的毒獴爭鬥不休。從腐爛程度和毒菇的生長情況來看,老苗的說法是正確的,這個屍體應該死亡不超過三十六個小時,也就是說有可能在我們下墓之前的十幾個小時前已經有一撥盜墓賊到過這裡。」我承認老鍾講的有道理的同時不得不承認他的推理極富傳奇色彩,我覺得他有當個網絡小說家的潛質。
第十九章  九死還陽
  傳說中五大盜墓世家趙家的後人?伴隨著老鍾富有傳奇性的述說,我有點兒心跳加速,看了看這個四分五裂的傢伙,和旁邊這只忠心耿耿的黑貓,感覺自己與傳說如此之近,簡直觸手可及。可惜,我真的不願意去碰這些噁心的屍塊,只好麻煩老苗把這個傢伙收斂了一下歸置在一旁。
  「隴西墓獾趙家竟然有人參與到了對這個大墓的盜掘活動,說明他們對這個火神杯,或者說是對這個大墓一定志在必得,這次他們沒有得手,但是很顯然他們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還有,老苗接到的那個揭發電話,是不是也是有人故意打的?會不會把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這裡而盯上了其他的地方?所以我的意見是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趕緊回到地面上,弄清楚這次盜墓行動的人數規模和目的,同時盡快報請有關部門對一部分已經暴露的文物進行搶救式發掘。」老鍾在收拾完自己的數碼相機及一些東西後很嚴肅地發表了以上言論,我趁他不注意把那盒獸哨悄悄地塞進了自己的背包,奇怪的是兩個老傢伙好像都在假裝看不見,我樂得落個這東西。後來出墓後老苗才告訴我,那東西本來就不是墓裡的,所以才默許我帶出來,另外就是帶出來也沒用,因為獸哨必須得配合特有的吹奏技巧才能達到指揮走獸的目的,所以才假裝看不見。聽了這話我心裡暗暗地鄙視倆老傢伙:真是把什麼都算計到了。等我們安置好一切回到陷阱以上的位置,才發覺已經走到了墓道的終點,而順著墓道向上望去,一條挖出來半米深的坑道斜斜地朝前面延伸出去。
  原來這裡才是韓王陵的真正入口,而我們則是捨近求遠,先是順著盜洞滑進了漢墓,緊接著又被銅鼎砸進人頭祭塔,最後無意中開啟機關來到了真正的韓王陵。相對於我們誤打誤撞式的探險來說,人家這撥盜墓賊就顯得相當專業,不僅盜洞選的位置恰到好處,而且挖掘的盜洞相當有水平,細細的魚鱗鏟印,壓緊密實的洞口,很古典的手法,整個盜洞沒有使用定向炸藥這種現在很流行的手法。通常現在的盜墓賊在野外挖盜洞都是先用旋風鏟打出一條直通墓室的細孔,然後填充進去一條類似一節節香腸連在一起的炸藥繩,引爆之後能夠迅速擠壓出一條長達數十米盜洞。但是這種做法,目標顯眼風險大,而且極容易損害到墓室和裡面埋葬的東西。但是好處是迅速快捷,適合暴風式的毀滅式劫掠,現在的盜墓賊都是一些利慾熏心之輩,哪裡還有盜亦有道的講究,能帶走的就帶走,不能帶走的就給破壞掉。老鍾曾經惋惜地跟我講起他們發現的一座古墓,裡面的金屬陪葬品能帶走的都帶走了,不能帶走的就砸扁,還有大件瓷器全部都砸碎,一些看起來不夠精美的也紛紛砸爛。當我問老鍾這些人為什麼這麼做時,老鍾憤慨地說:「獨佔,市場上同時代的器物少一件,他手裡的文物價格就翻幾倍!」我聽完默然無語。
  不過,從老鍾和老苗的觀察來看,這個盜洞明顯的屬於古典流派,依然採用的是傳統的「開地井」,並且開挖這個盜洞的人相當熟悉墓室結構,在路上很巧妙地避開了幾處龍石,而且在切斷經緯鋪排的木條時,竟然用的是失傳已久的炎木刀,那些用來防止墓室塌陷而設置的經緯木條齊齊地被切斷,斷口處是明顯被火灼以後的黑色痕跡。
  龍石和流沙是墓主防止盜墓的另外一種方式,大量的流沙堆積在墓室四周,當有盜墓賊挖開墓室的時候,大量的流沙夾雜著大塊大塊的龍石就會自動地把盜墓賊所開挖的洞或者坑給填平,可是這伙盜墓賊竟然煞費苦心地用了凝沙膠。這是從南方的一種樹幹中熬製的膠液,雖然凝固性不是很強,但是凝固流沙卻是綽綽有餘,只要把這種藥液順著盜洞潑灑一遍,整個洞面表層就會奇跡一般地凝固在一起,只要沒有大動作,流沙就不會破口而出,但是經過這些流沙龍石填充的地方要分外小心,稍有不留意,碰開了凝好的膠面就會把人埋進去。當我和老鍾老苗順著盜洞往上爬的時候也是倍加小心,生怕一個不留神碰破流沙。
  而且這種膠凝結的時間還很短,一般只能堅持幾天的時間,看著前面老鐘的屁股我心裡一個勁兒念佛,心說可別這個洞剛好在我們仨走到一半的時候給塌掉,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我們剛剛爬出墓室,就感覺耳旁開始有「刺啦刺啦」的聲音響起來,我還以為是剛才在墓室裡面自己殘留的幻覺,但是這個聲音開始越來越大,好像我前面的老鍾和後面的老苗身上都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有點兒像電磁波的聲音,又有點兒像收音機剛剛接受到頻道的聲音,裡面同時混濁了好幾個聲音而且聲音忽大忽小極不清晰。我一下緊張起來,想告訴老鍾我聽到了聲音。這時候正在爬行的老鍾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好懸沒撞在他身上。就只見老鍾對著手腕裡大聲地喊起來:「收到,一切正常,順利返回!」
  我靠,我這才想起來,我們手腕對講機好像從下墓開始就沒用過。我壓根兒都已經忘記了它的存在,這會兒聽到它的聲音,還以為是我的天生雙瞳又感覺到了一些大家感覺不到的東西呢,同時心裡一陣欣喜,我們已經脫離了地底墓室這個大磁場,已經可以和地面聯繫上了,這說明我們已經即將要脫離這二十多個小時的苦熬,終於可以回到地面上了,啊,我的床,我的食堂,我的炒麵,我的燒烤,我的啤酒,我回來了!
  我一口氣在寢室裡睡了差不多有十四個小時,睡得那個叫昏天黑地,寢室的哥們兒來回看了我四回,還有個兄弟竟然還試了試我的鼻息,生怕我在夢裡掛掉。睡醒了之後他們告訴我,在我失蹤兼睡著的這兩天裡,已經有先後四個人替我在課堂上答了到,竟然沒有一個被抓到。直到上外語課我那個外教哥們兒發現我不在,當他得知我莫名失蹤以後竟然吵吵著要報警,結果我們寢室的哥們兒嫌他小題大做就編了一個看望外地女朋友的理由把他糊弄過去了。聽完他們的描述後當時我那個「感動」啊:這幫沒良心的,竟然還沒有一個老外牽掛我!
  等我洗漱完畢,完全恢復過來精神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燦爛雲霞滿西天的傍晚了。寢室裡一幫自恃有功的哥們兒正簇擁著我浩浩蕩蕩地邁向宰我的聖殿——學校外面一個師兄開的小餐館。我突然失蹤的這兩天裡,他們已經或多或少聽到了什麼,很想再仔細地聽我白話白話。而我則牢記臨別時老鐘的話:「能說的說,不能說的一定不要說!」
  我用春秋筆法把我們下墓的事跡一筆帶過,實際上他們也不會相信我所講的那些近似於神話一般荒誕不經的經歷,而是重點把講述過程放在了我們出墓之後的事情,我的整個講述過程讓他們以為我只是遇到了一個從事文物保護工作的叔叔,協助他做一些義務守護陵墓的工作,而且他們的關心焦點在於新鄭哪裡有文物,偷偷挖掘不被發現的幾率有多大,當聽到他們熱烈地討論用一套編鐘來換一輛奔馳的時候,我只想拿金屍的頭砸進他們嘴裡。
  就在我們當時爬出墓的時候我跟他們一樣也是一個勁兒地惋惜,說多好的祝融杯,能換一輛加長林肯。老鍾狠狠地瞪我一眼,老苗則笑著說:「別說一輛林肯了,把大眾汽車廠搬回來都可能!」我趕緊回頭看老苗一下,想表現一下自己的覺悟高,一臉道貌岸然地說:「老祖宗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換汽車廠呢?」話剛說完,我就不吭聲了,在昏暗的防空洞裡,一條雪白而詭異的手臂輕輕地攀在了處在隊伍最後的老苗的肩上。
  這個盜洞的盡頭是一個地下防空洞,這種挖得不深、應景似的防空措施好像在每個城市都屢見不鮮。據說當年在開挖這些防空洞的時候就挖開過一些埋葬淺的古墓,起出來過不少的陪葬品。盜墓賊巧妙地把這個盜洞口放在了一個廢棄的防空洞裡,防空洞的洞口外面是農田,大多被當地的農民用秸稈類的東西給掩蓋住了,所以在裡面開完一條百十米長的盜洞完全有可能不被發現。我們脫出墓室的時候是呈一字形的長隊,老鍾打頭,我居中間,老苗收拾完那堆碎屍塊以後留在最後,由於我有點兒忌諱他身上殘留的金屍味道,所以催著老鍾走在前面,而老苗則遠遠地落在了後面,以至於到了出墓的時候,我們兩個已經開始整裝,而他才剛剛探出半個肩膀。
  這個時間正是我們下墓的一個對時,也就是十二個時辰,折合現在的時間就是二十四個小時。跟我們下去的時候辰光一樣,防空洞外面是黢黑的夜幕,剛下過雨的空氣帶著一絲絲的潮氣,我有點兒發傻地看著剛從盜洞裡爬出來彈身上土的老苗,而那只看似雪白手臂的條狀物似乎毫不費力地掛在老苗的肩膀上,在陰暗的防空洞裡,猛地看起來似乎像一條雪白的手臂,少女懷春般擁住了老苗的肩頭。不過,這明顯不是艷遇,而是帶了絲絲詭異之氣的殺機。
  老鍾也很快看到了這條白色手臂,輕輕地沖老苗打了一個手勢。正在彈土的老苗立刻停止了動作,脖子僵直起來,就像被定身法鎖住一般一動不動。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第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