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幾個老人家很快也被這個現象給吸引住了。老鍾很小心地看了棉紗,一臉疑惑地看了看范教授。范教授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沉默了一下,老鍾才說:「是汗血蛹嗎?」范教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看了我一眼,然後拿了一隻鑷子,輕輕地撥開棉紗,原本質地很硬的棉紗就像是一層玻璃泥被切豆腐一樣輕易地夾掉了。
「汗血蛹?是不是像血頭虱一樣的東西?」聽到老鍾說到汗血蛹,我立刻想起來老鍾那個沒講完的故事,隨口問了一句。
范教授又奇怪地盯著我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頻頻看我的眼神中帶了一絲奇怪的神情,我依然很好奇地盯著盤子裡的棉紗,一點兒也沒有顧及到范教授奇怪的眼神。倒是老鍾注意到了范教授的奇怪神情:「范教授,你怎麼看?」
范教授放下鑷子,接過宋旭東送過來的酒精棉紗仔細擦了擦手,沉吟了片刻,做了一件讓大家跌破眼鏡的事情,他竟然偏過頭來問我:「小同志,你看該怎麼辦?」
我……我當時就傻到那裡了,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啊?老鍾顯然知道老教授誤解了我的身份,他肯定以為我是世家弟子,繼承了家傳的手藝,所以才來問我該怎麼辦。從這一點可以推算出兩個方面:第一,我家的太老爺子在盜墓守陵這一行當相當有名氣,以至於我一個頂了家族名聲的乳臭未乾的小子也受到了專家的重視。第二,我的爺爺一定曾經解決過類似的困局,要不然他們不會把希望寄予我的身上。
老鍾無奈地笑了一下,剛想解釋一下,還沒等他接過來話,我就貿貿然來了一句:「用銜蛇吧,呵呵,銜蛇膽能解百毒啊!」我完全沒有看到瞬間變得臉色鐵青的老鐘,還笑著對他說,「是不,老鐘頭?」
「什麼?」范教授一陣的驚歎,「你們捕獲了銜蛇?」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了老鐘的臉色不善,心知不妙,可能我剛才說錯話了,趕緊補救:「其實,也不能算捕獲,就是一條死蛇。」說完這句話我才發現自己又說錯了,因為我看到老鐘的臉似乎要掉在地上了。
范教授轉臉過來看老鍾:「你們真的有條銜蛇?黃角蛇還是明角蛇?」
老鍾似乎有點兒忸怩:「是條明角蛇,不過已經確定不能解這個人身上的毒。」這時候半天沒吭聲的老中醫也開腔了:「是的,銜蛇雖然解毒神效,但是對這個人卻沒有用,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中毒了,而是被寄生了。」
「什麼?被寄生了?」兩個聲音同時發出來,剛發現接話的除了我之外還有那個大研究生。
「對,是被一種不明的物體給寄生了,所以這個人才週身分泌血汗,如果能把這個東西逼出來就最好了。」老中醫頗有點兒無奈地說。
「把銜蛇交給我,我有辦法來逼它出來!」范教授篤定的神情讓人不得不相信。而老鍾則是一臉苦瓜相,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後來我才知道,這兩人是大學同學,老鍾長於實踐,范教授專精學術,在洛陽一個大墓考古挖掘的時候,曾經就墓裡出土的一本古帛裡記載的東西而爭論不休,其中就有這個銜蛇,范教授當時力證銜蛇的存在,並一再表示自己曾經見過這個東西,而老鍾則堅持眼見為實,不能以古籍上的記載當真,當時兩人就弄得不歡而散,其實老鍾有關銜蛇的知識很多還是販自這個范教授。
真沒想到兩個這麼大的專家還像小孩子一樣會賭氣鬧彆扭,但是也從一個側面看得出來這些老一輩做學問的人治學態度何等嚴謹。
在老鍾向范教授解釋了我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傳人後,范教授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但是當老鍾趴在范教授腦袋邊輕輕耳語了幾句以後,我看見范教授吃驚地看了我一眼。
還好那個血汗人不失時機地又叫了起來,我躲過了一次盤問。范教授趕緊吩咐老鍾拿來了那條銜蛇。很快銜蛇被送到了急救室裡,范教授一看盒子裡的銜蛇,氣得一頓腳:「好東西都讓你們給糟蹋了!」
范教授讓護士準備了大量的蒸餾水,把盒子裡凝結在一起的蛇血漿全部溶解在水裡,按著那個狂躁不安的盜墓賊給灌了下去,隨後把銜蛇的角切下來一小塊,把它點燃,一股青煙冒起。「熏蒸法?」老鍾問。范教授點點頭。緊接著老鍾示意無關人員全部退出去,我自認為不是無關人員,厚著臉皮也賴在急救室,宋旭東看我一眼,詭異地笑了一下,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等急救室的暖風機全部打開的時候,我才明白那詭異的一笑是什麼意思,因為整個內室的溫度在十分鐘之內就達到了桑拿的標準。整個急救室裡只有四個大夫、我、老鍾、老苗和范教授以及那個倒霉的盜墓賊。
那個汗血人服下銜蛇血漿以後,開始慢慢地安靜下來,渾身的血汗開始漸漸少了起來,過了約有五分鐘,週身的血汗就完全消失了。但是隨著室內溫度的不斷升高,他的週身開始出現了桑拿過後才有的通紅色,但絕對不是因為溫度,因為我現在也僅僅是感到了熱,但是還沒有達到出汗的標準。
隨著汗血人週身的皮膚不斷發紅,皮膚開始越來越薄,接近於透明,就見他的皮膚下面似乎有一些線頭似的小蟲在來回地蠕動,彷彿是浮在水下的小魚一樣四處亂竄。
老鍾一把抓住了我,我回頭看他一眼,只見他臉色蒼白地盯著那個不斷掙扎翻騰的盜墓賊,好像身體在微微顫抖。
「老鐘,來幫我個忙!」范教授又把燃著的銜蛇角遞給了老鐘,「衝他鼻子下熏,讓他吸進去這些煙。」
老鍾一手抓著我的胳膊,另一手好像很吃力地抓住了夾著銜蛇角的鑷子,不斷顫抖地送到了那個汗血人的鼻子下面。我剛剛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就被范教授的動作給吸引到了。
他拿起一支紫水棉簽飛快地在汗血人的腋下、大腿內側做了四個標記,然後吩咐身邊的那個大夫切開表層皮膚。那個大夫一點兒都沒有猶豫,下刀利索,飛快地順著標記劃開了四道長口。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任何的血液流出來,只有一些淡黃色的液體流出來。
這時候,那個汗血人已經吸進了足夠的銜蛇角煙,好像是被吸進去毒氣一般,猛地騰了起來,嘴巴張開,從喉嚨裡發出了「呵——」的一個長音。
就只見那個打開的四條長口子裡面,像決堤一樣滾湧出來一團團翻捲在一起如同毛線團一樣的白色小線蟲,順著創口面不斷地向外掙扎。
老鍾猛地一回手,顫抖的鑷子一抖,一股濃濃的銜蛇角煙撲在了我們倆的臉上,把我熏得眼一陣發黑,差點兒沒流出眼淚。剛睜開眼,就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勉強穩定住自己的狀態,就覺得抓我胳膊的手好像鬆了勁兒,扭頭一看,只見老鍾後腦上很突兀地鼓了一個大包,兩眼無神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好像手上的鑷子是一把修羅利刃,緊接著就以一個漂亮的翻身扎扎實實暈倒了。我張了張嘴巴,剛想喊出來,突然覺得力氣都被抽空了,一絲話也沒有發出來,仰頭看到天花板上的無影燈一陣旋轉,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無頭將軍
再次醒來,我已經被送回學校了,扶著暈乎乎的腦袋面對著寢室裡一群兄弟轟炸式的表功,我心裡就一個疑問:「我的衣服誰給我穿上的?」大傢伙在吃完飯以後就一哄而散該幹嗎幹嗎去了,我開始四處尋找一些東西,那些幾乎不可能和我一起送回來的東西。
「什麼都沒有了?」我問過了身邊所有的同學,他們都說送我回來的時候,我身上穿了一身嶄新的運動裝,沒有見我描述的什麼裝著油性液體的小壺,和像玻璃彈球一樣的明珠。
我無比鬱悶地歎了口氣,回過神來躺在上鋪和下面正玩魔獸世界的唯一留守哥們兒聊了會兒天,這才知道,下個星期是學校一年一度為期一周的國際文化交流節,就是掛萬國旗,把學校裡百十號外教組織起來做一些奇怪的、我永遠也不愛吃的食物,搞一些風情各異、有可能我永遠不會去參加的活動。也就是說,下周我不用怎麼去上課了。怪不得寢室這幫孫子都像兔子一樣撒歡蹶子去了。
就在我一直擔心老鍾是否康復的第二天下午,我又被守候在校門口的老苗給請上了車,還好用的不是警車,要不週末歐洲街(學校的一個道路名稱)門口川流不息的人群用目光就能把我點著。
等上了車,我才發現那個豫南大學的范教授也在車上,而老鍾卻沒了蹤影。在車上,我心裡有關那個汗血盜墓賊的疑問和老鐘的健康連珠炮似的發了出來。范教授詳細地解答我所有的疑問,並對於他不能確定的地方做了大膽的推測。
范教授其實也一直從事著與民間傳奇技藝有關的研究,而且對於一些存在於傳說裡的傳奇家族一直比較感興趣,在聽說了這次竟然發現了傳說裡千年前隴西馴獸趙家的獸哨以後就匆匆趕來,沒想到竟然又從這個盜墓賊身上發現了隴西趙家的馴獸牌,死在韓王陵的那個盜墓賊和後來奄奄一息的傢伙似乎都出自這個家族。存在於民間傳奇故事裡的家族竟然還有後人存在?這更勾起了范教授極大的興趣,在救起了那個中了「汗血蛹」的盜墓賊之後,又從他嘴裡挖出來了更多的世家消息,而且順籐摸瓜查出來一個更大的盜墓集團,瞄準了兩件驚世國寶。
「祝融杯?七寶龍璽盒?」隨著老苗報出來這兩個國寶的名字以後,一個比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蹦了出來。原來,我們下墓是有人策劃好的,是盜墓賊報的案,故意引老苗和我們下墓,而且鄭王陵的那個盜洞也是盜墓賊自己舉報的,對於這種賊喊抓賊的伎倆我頗為不解。
老苗解釋說,這伙盜墓賊幾乎可以肯定是一個團伙,鄭王陵和韓王陵的盜墓都是事先計劃好的,還可以確認一點的是,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隴西墓獾趙家,他們熟知歷史,熟悉盜墓技藝,更熟悉巡山將軍的職責,所以他們在墓裡遇險不能自救以後,餘下的人為了自保退出了墓室,並第一時間報了案。但是他們很有技巧地向老鍾所在的部門報案而不是向警方報案,因為他們知道,老鍾這些巡山將軍一定會順著他們的盜洞下去,在遇到那些遇險的盜墓賊之後肯定會想辦法也一定有辦法把他們救活。但是誰知道在韓王陵的老苗被毒蟲咬傷了,我這個新手又拖累著老鍾鑽進了上層的漢墓,導致我們見到韓王陵那個掉進陷阱的盜墓賊時,他已經渾身開滿了燦爛的屍死覃,而另外一個鄭王陵的盜墓賊則順利地被救了回來,保住了一條小命,雖然幾年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但是相對於死亡,這個結局已經是太好太好了。
我咂摸著嘴想了半天,慨歎了一番。老苗接著解釋:這伙盜墓賊是相當有文化的,他們竟然知道鄭國武公是周天子的叔叔,周天子為了表彰他叔叔的輔助功勳,在武公建都新鄭以後,曾經把絕世神物、原屬新鄭的火神祭器祝融杯又賜回了新鄭。可是,三姓分晉以後,韓國又滅了鄭,所以他們只有從鄭國和韓國最後一任的國君下手,兵分兩路分別下墓,其中一路剛進墓,探路人就中了「汗血蛹」,負責指揮的人經驗老到,不讓其他人碰他,迅速退出並報巡山將軍得知。第二路,一直來到了韓王安的暗室外,一行人正準備進一步探究之際,其中一個人發現了陷阱裡的一盒古獸哨,執意要取出來。結果一個不小心中了陷阱裡的機關,九笑菇的孢子和嗜金蟻迅速把他變成了戰國金屍,這個倒霉的傢伙很快就被一個四處不稱手的新手給誤掉了性命。那個新手,就是我。
而被救回來的這個傢伙,中了汗血蛹之後,就像大宛良駒一樣開始不停地出紅寶石粒一樣的血汗,也幸虧我們帶回來的一條銜蛇,而這條銜蛇的身上剛好有可以克制這種毒蟲的方法。「誰知道那些用來封閉墓室、隔絕空氣的石灰裡竟然夾雜著這麼惡毒的東西?」范教授似乎想把用銜蛇救人的原理給一筆帶過,被我義正詞嚴地指出來並表示抗議,范教授才無奈地讓老苗同志給我解釋。
原來,這銜蛇的血居然是大補之藥,古代一些無良的醫生拿它來合媚藥效果奇佳,但也就是這種藥性,能使寄生在人身體裡的汗血蛹好似被油炸一般,急著脫身而出。而那燃著的銜蛇角產生的輕煙,則是毒蟲的剋星,只要人稍微吸入一點,寄生在體內的各種蟲子就會被斃殺。
「那為什麼我和老鍾都被熏暈了?我們是毒蟲嗎?」我不無鬱悶。
「這就是今天我們找你的重點,」范教授接腔,「老鐘的後腦上有三個封有霉血的小孔,而你又跟槐瘤蟲的霉血接觸過,所以,剛開始我也以為你們被槐瘤蟲的毒素感染了,但是經過檢查發現,老鐘的確是被槐瘤蟲給感染了,而你,純粹是撐的!」
「撐的?」我靠,這個玩笑未免大了點。「對!」范教授點頭,「你暈倒之後,我才聽他們倆說,你把他們背包裡的一半多的黑巧克力都給吃了,你知道那些黑巧克力是什麼做的嗎?」
我搖頭。他繼續說:「那些黑巧克力是特製的,不僅含有大量的熱量以供人體攝入,同時含有大量的高濃度興奮性中成藥,可以有效地提高人的興奮度,把整個人都拉緊呈現一種精神亢奮狀態,這種食物是為了求生保命的時候才緊急動用的,一塊就能頂十二個小時,但你卻把這些東西當飯吃了,加上銜蛇角燃著的煙有一定的安神作用,相對能夠解除巧克力裡的這些藥性,所以你就暈倒了!」聽完了范教授的解釋,我真是無語啊,娘的,吃個巧克力豆能吃出這麼大的學問,而且還因為貪嘴而暈過去,我真是不要繼續活下去了,還沒等我輕生的念頭結束,我們的車就拐進了醫院裡,直奔那座獨立的小樓。
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老鍾沒有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接受治療,而是依然精神抖擻地坐在辦公桌後面撰寫這次下墓的報告。范教授已經取了我的太平陽寶錢抽了一管血送去了化驗室,希望能找到化解老鍾腦後霉血的辦法,而我則百無聊賴,又晃悠到老鐘的辦公室裡。看著老鍾腦袋後面貼著一塊白膠布,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笑,忽地起了一個念頭,問老鍾:「這個槐瘤蟲跟血頭虱比起來哪個厲害?還有,上次有關血頭虱的那個故事還沒有講完呢!」老鍾本來不想理我,可是好像似乎想起了點兒什麼就停下筆,笑著問我:「咱們上次講到哪裡了?」「講到大家都被洛陽古墓裡的無頭將軍搞得人心惶惶,張斌和吳軍都被拍了一個黑色的五指手印,你去請了我爺爺來!」對於聽故事,我似乎比記英語單詞有更驚人的記憶力。
在那個風雨飄搖的秋天下午,傳說裡的機關老婁晃悠著八字方步走進了洛陽考古隊人員的視野。我爺爺似乎並沒有急著去看那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盔甲,而是先去醫院看望了兩個帶傷休養的工作人員,並仔細地觀察了兩個人身上所帶的乾枯爪印,並用尺子很小心地丈量了一下那個手印的長度和五指間的距離。在做完這一切以後才不慌不忙地又命人取出了那副盔甲,並再三交代,一定要戴著手套取過來。拿來這副盔甲的是第一次因為無意中觸碰了盔甲而和張斌發生矛盾的王晨,我爺爺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那副珵亮的盔甲,便忙不迭地吩咐王晨把盔甲拿開。面對這種膽小的行為,年輕氣盛的王晨表現出了一絲鄙夷,而爺爺則面對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連好幾天,我爺爺只是圍著考古隊所在的駐地來回轉悠,還好整以暇地幫著一些男同胞收拾晾在外面的衣服。老鍾是又氣又急,要不是老族叔跟他保證這個老頭兒有真料,照他的脾氣早就讓他開路走人了。就這樣一個多星期過去了,爺爺還是毫無動靜,也就是每天拿個放大鏡照那副盔甲,但還是一下也不碰。老鍾實在忍不住了,等我爺爺又一次仔細地看過了那盔甲半個時辰以後,突然聽我爺爺開腔了:「你晚上有空沒啊?」老鍾趕忙點頭說有,我爺爺說那好,今天晚上你等著跟我一起看戲,但是你要牢記,一定不要出聲,老鍾趕緊答應。只見爺爺拿來兩塊獸皮,使勁兒地在盔甲上摩擦了兩下,然後把摩擦過盔甲的一面朝上放置在桌子上告訴老鍾三更天以後過來抓鬼,然後就揚長而去。老鍾很納悶兒地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獸皮,用手指輕輕觸了一下,沾染了一些粉末,趕緊飛快地擦掉,然後疑惑地走開了。
入夜,星稀月朗,考古隊的帳篷三三兩兩地挺立在如銀的月光下,老鍾和我爺爺鬼鬼祟祟地躲在帳篷外面,靜靜地注視著帳篷中間的那兩塊獸皮。老鍾對爺爺這個舉動充滿了不解:為什麼放著好好的盔甲不去監視,反而來觀察這兩塊擦拭了盔甲塵土的獸皮?面對這個疑問爺爺只笑而不答。雖然我家的老頭兒表現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是後來的發展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因為他們在帳篷外一直守到三更天也沒有等到那個無頭將軍的出現。一過四更天,我爺爺便果斷地決定撤掉監視,他當時也很疑惑,一定是有哪點他沒有計算到而出現了紕漏。
老鍾對我爺爺簡直是失望透頂,心裡一邊埋怨老族叔給他推薦的這是什麼人啊,就會裝神弄鬼放空炮,看著好像挺像回事兒,可是卻什麼收穫也沒有。他一邊腹誹,一邊往帳篷裡趕。當晚的月色真好,一輪銀盤當空懸照,所有的影子都拉得又低又短,就在他準備低頭拉開帳篷門進自己的休息室時,他無意識地朝腳下看了一下,只一下,那冷汗便刷地一下從脊樑一直冒到了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