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那種甜絲絲的檀香味還在空氣中瀰漫,聲聲入耳的鼓點每一下都打在了心上,左右一看,大家都一臉驚訝地看著場子中間的那塊白布,目光都直愣愣地盯在那裡,似乎有點不對勁兒,怎麼身邊突然之間沒有嘈雜聲了,只有我一個人在左顧右盼,而其他的人都似乎處於一種盲目的關注狀態,我心裡一動:「集體催眠?」
  還沒等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裡生根,就聽見一聲狹長而悠遠的屁聲,聽得出來,是刻意忍耐了好久,但是不得不為的,那種肅穆的氣氛一下被打破了,四周的人在愣了一下以後全都放聲大笑,本來在白布上虎踞龍盤的黃豆戰士們也被這一屁給吹掉了威風,全部癱瘓在那裡。這時候,那個大孩子的手剛好重重敲在鼓面上,牛皮鼓面應聲而破。而這個屁聲的始作俑者,那個可憐的瘦弱小孩子還是蹲著馬步,雙手擎著那兩支檀香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兩眼含淚地說:「中午吃了個烤紅薯!」本來就笑不可抑的人群此刻發出了更大的笑聲。
  那個大孩子手裡拿著破了面的小鼓氣得渾身直哆嗦,兩眼發直,身體不斷地顫抖著,而那個小孩子也低著頭,差點兒哭出來。旁邊的人此刻好像都也回過來神了,此刻也都三三兩兩地開始離開,只見那大孩子猛地一抬頭,咬牙切齒地說:「你真是個冤家,妨父克母,臨了還拖累我,要你有什麼用?」說罷回頭就衝回背後的小帳篷,轉眼又從帳篷裡虎躥而出,手裡拎了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和一個大桶,一個箭步躥到小孩面前打掉他手裡的檀香,用地上的白布裹了那個小孩的腦袋,一把就按進了桶裡,接著他手起刀落。那小孩子發出一聲慘叫,一股箭也似的血水直噴射出去,噴得周圍一陣血霧蕩起。那小孩子頭扎進了大桶裡,兩隻瘦弱的小手支撒著露在桶外。
  大家全傻了,包括我也傻在了原地,真是太快了,快得簡直難以讓人阻擋,從他衝進帳篷到裹頭殺人,前後不過用了幾十秒,等人群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後知後覺地發出尖叫聲的時候,那個小男孩的血水已經流淌了一地,原本還隨著血水噴射而抽搐的四肢不大會兒的工夫便軟塌塌地耷拉在了桶邊。
  就在我懷疑只是一個魔術的時候,只見那個大孩子彷彿不解恨似的用刀狠狠地在小孩的脖子拉了幾下,用手猛地朝桶裡一按,然後猛地舉起手來。只見半空懸了一顆腦袋,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嘴唇緊咬,脖頸處還殘留著淋淋漓漓的血液。
  「啊!」人群裡又爆起一陣驚呼聲。好多老太太都直念佛,那個大孩子似乎也反應過來,回過了神,抱著那個人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聲淒慘,讓週遭所有人都感覺自己似乎犯了不赦之罪。也不知道誰先開的頭,有人開始往抱著頭淒慘哭泣的大孩子身邊放錢,不大會兒的工夫,各種面值的紙幣林林總總放了一大堆。
  哭了一會兒,那大孩子朝四周鞠了一躬:「各位叔叔大爺,您老一會兒還得做個見證,都先別走。」然後抽抽搭搭抱著孩子的身體和那個大桶往小帳篷裡走去。
第二十三章  青海獒王
  我正看得興致勃勃,胳膊卻被重重地拉了一下,回頭一看,不知道宋旭東什麼時候又站在了我身後,他小聲說:「快走,我找到柳家人玩鬼的線索了!」說完就擠出人群。我不捨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表演,很不甘心地跟著他排開了人群,擠出了這個人堆,但是我卻感到有一束很奇怪的目光正直直地盯著我,讓我頗不舒服。
  我跟著宋旭東左拐右轉,來迴繞過好幾個人群聚集的地方,終於來到一個人堆前面,只見攤前也是一堆一堆的人,但是仔細一看,差點沒笑出聲來,靠近跟前的全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孩子,都一個個聚精會神地盯著攤子上不大的一塊紅布,紅布後面,一個面貌猥瑣的八字鬍揮動著一面小旗子在紅布上面掃來掃去。但是當我的目光落到紅布上的時候再也笑不出聲了,紅布上一塊塊方塊正隨著他小旗的不斷擺動而變換著形狀,彷彿是聽令指揮的軍隊,不斷地變換著隊形,待看清楚了紅布方塊裡那些蠕動的小東西以後,我差點忍不住叫出來,這居然是「噬金蟻」!我緊張得回頭看了一眼宋旭東,只見他衝我做了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然後靜靜地看著八字鬍指揮手下的這支螞蟻部隊。
  但是我的心裡卻亂成了一團,這可是「噬金蟻」啊,戰國金屍身上曾經密密麻麻地覆蓋了一層這個東西,由於其噬吃黃金,顏色金黃,「金屍」這個名字也由此而來。老鍾當時說過,這東西在中原地區根本就不產,但是現在出現在這裡,只有兩個解釋,第一就是這個東西是從外地運過來的,第二就是這個人也曾經下過那個古墓。難道,他就是下到古墓中的盜墓賊之一?我又仔細地看了一眼坐在攤子後面的八字鬍,剛好他一雙賊亮的小眼閃了過來,碰到我的視線以後卻又鬼鬼祟祟地躲開了。
  只見他的手邊放著好幾瓶黑螞蟻泡的藥酒,原來是靠了演練螞蟻陣形吸引人群,從而推銷自己的螞蟻酒啊,可惜來看的都是一些小孩子,真正關注的大人倒沒幾個。
  就在我不明所以的時候,宋旭東悄悄對我說:「我已經打聽過了,這個人就是柳口村的,因為柳口村全村是一族,按理他應該在家守祭才對,可是他卻一個人在這裡,那個管事的明明對蟲術一無所知,可是這個傢伙卻能夠輕易地練蟲兵,這裡面肯定有什麼玄虛!我們只要離遠點悄悄跟著他就行!」
  我冷笑了一下:「恐怕沒那麼簡單,這傢伙用的是噬金蟻,噬吃黃金,這東西我們只在古墓裡見過,說不定他和韓王陵裡的盜竊和鎮上金店的黃金失竊案還有關!」宋旭東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他沒想到這種螞蟻原來就是我們說了無數遍的噬金蟻,還要問,我擺了擺手,因為我看見一個熟悉的人闖入了我們的視野,是那個中年婦女,我們上午在柳口村裡碰見的那個跟管事耳語的中年婦女。只見她臉色凝重地說了幾句話,那個八字鬍跟他吵了幾句,那個中年婦女氣得調頭就走,那個八字鬍在中年婦女走了以後,也匆匆地收拾了東西開始準備走人。我和宋旭東趕緊跟了上去。誰知道那個人卻不是回柳口村,而是在廟會外圍轉來轉去,直到天擦黑,他才匆匆朝村裡走去。我們趕緊跟上。
  那個八字鬍在村裡轉來轉去,最後終於轉到了停放棺木的祠堂裡。只見他放下東西趴在棺材前就開始號啕大哭,直哭得肝腸寸斷。我們倆偷偷藏在了靈幡後面,一肚子的問號。看來這個人和棺材裡躺的這個人是真的感情很好,一直哭了將近一個時辰,最後號得沒力氣了旁人送來了飯食,他又接著哭。為什麼這麼好的感情,在老人去世之際他還有閒情逸致去趕廟會呢?我和宋旭東都很是奇怪。
  我們倆在靈幡裡窩了將近兩個時辰,天早就黑得一塌糊塗,這個時候整個祠堂裡的火燭開始一明一暗,只有靈前那個人或輕或重的嗚咽聲隨著風輕輕地送過來,在昏暗的燭影下顯得格外詭異。這時候,我們突然聽到離我們不遠的棺材裡竟然傳來有節奏的擊打聲,雖然很輕,但是在夜裡卻格外的清晰,彷彿是棺材裡的人在輕輕地敲打著棺材蓋要出來一般。
  我的皮一下就收緊了,因為我感覺除了我和宋旭東以外,好像還有第三個人也在我們身邊,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緊迫。我輕輕地扭轉了一下自己快要僵硬的脖子,頓時一層雞皮疙瘩細細簌簌地起了一身,就在專注望著前面的宋旭東背上趴伏著一個老頭兒,一張乾枯蒼白的臉,面無血色,那張臉跟靈前擺的那張照片是一模一樣,還竟然衝我張開沒牙的癟嘴無聲一笑。
  就在我要出聲之際,那個老頭兒卻突然「倏」地一下又不見了,宋旭東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遲疑地轉過頭來看我。我強作鎮定地看著他,然後心裡一個勁兒地打鼓,看來這個詭異的靈堂一定有什麼不妥,背後招鬼,宋旭東難道是陰寒體質?據爺爺說只有和我一樣體質陰寒的人才可能感覺或者招致不良的東西靠近,難道?我心裡不敢想。誰知道宋旭東看我的眼睛越睜越大,嘴巴也同時長大,竟然把自己的一隻手指硬生生咬進了嘴裡,另一隻手則顫抖著輕輕指向我的背後。這個時候我才感覺頸後有一絲涼風輕輕刮過,刺骨的寒。
  出煞?難道是出煞?我清楚地知道宋旭東看到了什麼,因為我剛才也在他的背後看到了相同的東西,停屍三日離魂,五日回魂,七日出煞,雖然各地有關回魂出煞的日期各有不同,但是有關出煞的故事卻屢見不鮮。據傳說出煞之日需闔家迴避,否則遇煞上身則神鬼不可救。想到這一層我嚥了一口唾沫,腦子轉動得無比艱難,媽的,人家在火葬場工作那麼多年也沒有遇煞上身,我們這倆倒霉蛋第一次闖人家靈堂就遇見了出煞,我們倆也太邪行了吧,說不定這傢伙真的跟我一樣,是陰寒體質,典型的招邪皿,倆陰氣沖天的人,還在人家靈堂裡躲貓兒膩,不驚起屍變都算不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棺材裡「篤篤」的聲音又開始響了起來,雖然輕但還是清晰入耳,我不由得一哆嗦,看了看身邊的宋旭東,只見他眼神恢復了正常,我脖頸後面的涼氣也沒有了,那個伏在我身後的老頭兒肯定也沒有了。
  突然,棺材裡的敲擊聲音大了起來,而且頻率也同時快了起來。伴隨著敲擊聲,靈前的燭火焰苗也跟著有規律地一跳一跳,清風吹著靈幡,昏影亂舞,鬼意濃濃,似千魂還屍,又似鬼使接引九幽惡鬼。
  就在一陣密過一陣的敲擊聲中,我們倆面前的靈幡忽然大動,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就聽見一聲哭喊夾雜著一陣撞擊聲,我們倆面前一個碩大的身軀就此倒下。
  直把我們三魂唬出去兩魄,半天才魂歸原體,這才看清楚,正是那個八字鬍,伏在我們面前不斷地以頭叩地。我們倆趕緊跳了起來,不敢受他這個大禮,剛好站在棺材旁邊,誰知道這個時候,棺材「吱呀」一聲,然後「嘎吱吱」不斷地響了起來,我們倆吃驚地看著身邊的棺材,只聽地上那人絕望地哭出聲來,就見那棺材蓋慢慢地移動開來,從縫隙裡慢慢伸出一顆花白的頭顱,那模樣,那神情,那眼神,和我們倆剛才互相看到對方身後背的人是一模一樣。
  我當時腿就軟了,順著宋旭東的身子就往下出溜,誰知道他比我還不濟,也抖著往下軟,這個時候地上那個八字鬍卻異常矯健地一縱而起,伸手扶住了我倆。
  看著他的八字鬍,一點也不感覺猥瑣了,反而覺得甚有男人味,我的那個心啊,跳得跟重錘抨擊一般。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許多人,包括上午那個管事大叔和在廟會上見過的中年婦女。
  那個管事大叔看了一眼半開的棺材口,又看了一下搖搖欲墜的我們倆,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用手指了指棺材又指指我們,無奈地喊了一句:「我的老叔啊!」說完一跺腳抱頭就蹲下了。
  那個從棺材裡冒出頭的老頭兒無奈地說了一句:「我尿憋不住了!」這時候旁邊趕緊有人去攙了老頭兒出來如廁,剩下的人則把我倆團團圍住,目光深邃。
  我們倆有點傻眼了,本來還嚇得哆嗦成一團跟篩糠似的,這會兒也開始慢慢回魂,覺得身上溫度開始慢慢往回升。
  等眾人把老頭兒扶回來,我們才搞清楚,他們認錯人了,把我倆當成了另一夥人,而老頭兒裝死的真正目的也是要騙過另外一夥人。我們倆一潛進靈堂就有人發現了,他們以為是另一夥人悄悄來探老頭子是不是真的去了,所以故意撤去了守靈的人,讓我們自己開棺驗屍也好打消我們的顧慮,哪知道老頭子在這關鍵時刻憋不住尿了,敲棺材給信號要出來尿尿,這才演出來一部活詐屍的鬧劇。
  當得知我是老婁家的孫子時,老頭兒的臉色頓時緩和起來,眾人也流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意思,老柳頭說起來還是和我爺爺有些交情的,拉住我好一頓親熱。老頭兒話也挺多,雖然有點老朽卻也是個性情中人,十分可愛,可是想到剛才我們倆卻分明看到了老頭兒的離魂出魄,說不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心裡不禁又一沉。
  這個老頭子真的是當年蟲王的後人,可是他們恪守祖訓絕對不炫耀技巧,專心務農,心甘情願地做一介普通老百姓。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又把他們重新推進了是非的漩渦,以至於到最後演出來假死活祭的鬧劇。
  柳家老爺子身體康健,除了緊守家傳蟲術密不外傳以外,還喜歡一樣事物,那就是養狗,家裡養了好幾條斗犬,平素無事,三五里村落裡有喜歡養狗的也趁日頭好放在一起比畫比畫,偶爾百十塊錢做綵頭,圖的也是一個樂。
  後來有人找到他,說鎮上新來了一隻惡犬,已經鬥斃了方圓幾十里的五條好狗,柳老爺子很生氣,本來鄉下民風淳樸,鬥狗一事就是圖個身心愉快,並沒有死戰到底的規矩,可上來就咬斃人斗犬的真還沒聽說,後來聽人說是一個外鄉人引領了一條惡犬,好多犬友都上門力邀柳老爺子出山,為的是出這口惡氣。
  柳老爺子也是小孩心性,牽出一條狗就直奔賽場而去。柳老爺子到底是調教有方,他的「小豹」一上去就卡住了對方斗犬的喉嚨,老頭兒趕緊讓「小豹」鬆口。誰知道對方立刻陰了臉非要再比一場,老爺子贏了一場心裡高興,說來就來,然後又放了「小豹」上去,誰知道三個回合下來「小豹」落敗,對方卻沒像往常一樣讓自己的狗把「小豹」給咬死,反而得意地說,老頭兒的狗不過如此,還是回家吧。老爺子平時傲慣了,哪受得了這個,轉頭回家把自己最心愛的「黑虎」給牽了出來,結果一比,把對方也嚇了一跳,黑虎是一條純種斗犬,野蠻凶悍自不必說,而且在老頭兒的調教下技巧出眾,成績斐然。
  結果,對方三條斗犬都在黑虎面前落敗,雙方約定三日後再戰。三日後老頭兒牽著黑虎去了,對方也拉出來一條看起來高大威猛的狗。老頭兒一看就笑了,明顯是一條雜種狗,架子挺大,也就是樣子好看,沒什麼實際戰鬥力。就要開始之際,對方攔住了老頭兒,說這次咱博點綵頭吧,我要是輸了,這沓錢就是你的,你要是輸了,也輸給我相同的錢數,老頭兒大眼一瞅可能有萬把塊錢,他還真不在乎這點錢,於是就痛快地簽了字。
  雙方一開鬥,老頭兒就傻眼了,那只糠菜狗哪裡還有一點傻狗的樣子,上去兩個撲閃,黑虎就快要斃命了。老頭兒還沒回過來神呢,人家就獰笑著拿著合約過來了,說老爺子一共五十萬您老給錢吧。老頭兒說胡扯,這沓錢哪有五十萬啊?頂多一萬塊。誰知道人家從錢裡一撥弄掉出來一張簽過字的支票,數目正是四十九萬,而且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欠人家五十萬,還用的是欠條,有理也沒處訴去。老頭兒這下可傻了,說沒錢,那人說沒錢也行啊,老爺子把您家的《蟲術冊》拿出來抵吧。敢情,繞了這麼大一圈,人家是沖這個來的啊!柳老頭兒頓時臉色煞白。
  「反了他們,還有沒有王法,這不是設套讓人往下跳嗎?簡直是太惡劣了!」剛回過來點神兒,我就開始義憤填膺並擼袖子挽胳膊。
  相比我而言,宋旭東就沉穩了許多,他一眼不眨地盯著老頭兒,直到看得老頭兒目光開始躲閃:「柳爺爺,你恐怕還隱瞞了點什麼吧!」宋旭東用手捻起一個東西,老頭兒一看那東西臉色頓時煞白,原來是一隻金黃色的螞蟻,自從聽我講過噬金蟻的特殊習性以後,宋旭東就倍加留意那個八字鬍,說不定鎮上那起盜案也與他們有關。
  當時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老頭兒肯定拿不出五十萬,自然也不會把《蟲術冊》交給他們,他們提出變通條件,讓柳老爺子派一個精通蟲術的子弟跟他們干一趟活,只要這趟活幹完,什麼都兩清了。柳老爺子知道他們肯定要干非法的勾當,而且中原一帶古墓多為毒蟲機關,極有可能是下墓探穴,在對方一再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他才無奈地派了自己唯一一個學過蟲術的侄子跟著他們去了。也幸虧他們帶了這個侄子去,這幫人最後才能全身而退。
  當他九死一生的侄子帶著一小琉璃瓶噬金蟻回來的時候,他差點兒沒坐地上。能用這種噬金蟻的墓穴,墓主身份有多高自然是不言而喻,特別是當他聽侄子說對方要找一個無火自沸的杯子時,老頭子當下心裡就一陣明亮,這夥人是奔著祝融杯去的啊。
  誰知道這夥人沒有拿到祝融杯心裡不甘,又盯上了另外一件國寶七寶龍璽盒,再次找到柳老爺子的侄子要他再為他們幹上一把。這個侄子是個老實人,斷然拒絕,誰知道那夥人拿出來柳老爺子的欠條說要麼還錢,要麼再走一趟。柳家有把柄落在人家手裡,自然不敢高聲了,百般無奈之下就想出來這麼一個大操大辦活死人的鬧劇,債主一死,他們手裡的欠條自然無用了。可是對方依然不依不饒,要求柳家交人。
  我安慰老頭子說沒事,這個事情我去跟我爺爺說,其實我的意思是通過調用老鐘的官方力量,將這伙盜墓賊一網打盡,因為柳家人對巡山將軍很敏感,所以我們倆在介紹自己身份的時候都是用的世家名號,我自然是報「活魯班機關婁家」,而宋旭東卻頂了「湘西趕屍苗家」的名號,當他說出來這個名號的時候,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衝我使了個眼色,我也趕緊配合,對一臉疑問的柳家老爺子說要用爺爺的關係來調停。
  老頭子一臉無奈地說:「大侄子,沒用的,就是你爺爺來也沒用啊,我們這些世家都老朽了,人家可不賣這些老東西的面子。」接著又豪氣萬丈地說,「當年,提起我們蟲王世家哪個不恭敬,」但是又換上了一副委靡像,長歎一聲,「現在是個人都能欺負我們了!」
  「人家現在都是用的法律,用的火器,人家有錢,有勢力,把黑的合法化,我們鄉下老頭子不懂法,被人擺弄了也不知道怎麼辦!」到底是遲暮的家族,連說話的語氣都顯得底氣不足。
  我當即決定聯繫老鐘,讓他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趕緊把這伙盜墓賊繩之以法,這樣,柳老爺子去了心頭之患,就可以順利地替老鍾醫治腦後的霉血了。就像無數主旋律電影一樣,邪不勝正,主人公終於把壞人都抓了起來。
  等我張牙舞爪地把這些向老鍾匯報的時候,只換來了他淡淡的一句:「哦,知道了,把電話給小宋!」我很鬱悶地看著宋旭東捂著電話小聲地說著什麼,然後不停地點頭說是,最後還看了我一眼。我那個氣啊,這次我是總指揮好不好,你只是我的助手兼司機!
  接完電話以後,宋旭東對我說:「明天一早我們去找連所長,老鍾他們一切都佈置好了!」我剛想發洩一下不滿,就聽見他對柳老頭兒說:「你馬上聯繫對方,明天我們要再跟他們鬥一場,從哪裡輸掉的,要從哪裡贏回來!」聽了這個話,我開始有點犯嘀咕,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而且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又被人擺了一道,就是這個一臉陰笑的宋旭東還有那個藏在幕後電話遙控指揮的老鐘。
  第二天,在開往那個鬥狗場路上的時候,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肯定是被人隱瞞了什麼東西。因為第二天我們剛一到派出所,連所長什麼也沒說,就開過來一輛皮卡,皮卡後面裝了一個覆蓋著帆布的大鐵籠子,一股殺氣透過籠子直撲面門。對於我這種歸陽藏陰體質來說,屬於精神力很強的敏感體質,對外界任何威脅都能比別人先感應到,而且坐在副駕駛的時候,只感覺後面似乎藏了一個帶槍的兇犯。
  透過窗戶玻璃,我看到連所長好像把一盒很熟悉的東西交給了宋旭東,我認得,那是我們在古墓裡揀上來的馴獸哨,據說是千年以前的東西了。老鍾那個小氣鬼,怎麼捨得把這個東西交過來。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第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