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我說我見過這幫人的手段,他們殺起人來,眼睛都不會眨。
老鬼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一些,坐直起身子來,認真地對我說道:「這幫人很厲害,非常非常厲害,而我又受了很嚴重的傷,所以靠我一人肯定不行;你自己也不行,這個得我們兩個人來配合。」
我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猶豫,說我倒是很想出力,不過跟這幫人比起來,我根本什麼都不是,怎麼幫你?
老鬼搖了搖頭,說不對,我們能不能逃走,最主要的其實是看你。
我詫異,問為什麼。
老鬼眼睛瞇了起來,手掌搭在了我的肩膀之上:「禍兮福所倚,人不可能一直都這麼倒霉,你覺得自己肚子裡面的這蠱胎是個禍害,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著搶你這玩意兒呢?」
老鬼的話語讓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對啊,這些人為什麼要搶呢?
值得人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追逐的東西,必然有其不凡之處。
我腦海裡似乎抓到了些什麼,斟酌了一下,說羅平那個傢伙跟我說過,講這蠱胎是十分罕見而且難得一遇的靈物,如果能夠將它給融練成丹,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大補的天材地寶。
「他說的沒錯,而且這就是關鍵所在!」
老鬼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抓著我的肩膀,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那麼為什麼要讓別人來熔煉?你自己如果能夠從中攝取力量,還輪得到那些傢伙?」
我的心一下子就燃了起來。
說實話,如果我要有比黑袍人那些傢伙還要厲害的本事,怎麼可能讓人隨意羞辱我,關在這沉悶熏臭的地下室,把我當做案板上面的肥肉,任意拿捏呢?
這世間,最靠得住的,可不就是自己麼?
只是,我什麼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利用肚子裡面的這蠱胎啊?
聽完我的想法,老鬼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只需要你做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幫我把腳鏈上的這禁制給破了;第二,在晚上對方送飯來的時候,把那人給弄翻。」
我苦笑,說這怎麼可能?
剛才開門進來送飯的那人,是個一米九的高個兒壯漢,不但如此,他給人的感覺十分兇猛,隨意瞪我一眼,都讓我心底發麻。
這個傢伙肯定不如黑袍人厲害,但絕對能夠打我這樣的五六個,我怎麼可能把他給撂倒?
至於老鬼腳銬上面的禁制,我就更不懂了。
我連這是個什麼道理都不懂。
老鬼難得地露出了點兒笑容,讓我靠近他跟前,將褲腿上面的碎布掀起來,露出上面的鐵鐐銬,指著這玩意,對我講起:「這上面有硃砂調配的符印,正好克制著我的力量,不但讓我恢復不了傷勢,而且也逃脫不得;不過,我感覺你肚子裡面那東西的力量,應該能夠把它給衝開……」
我疑惑,說怎麼沖?
「中指血!」
老鬼毫不猶豫地說道:「十指連心,而中指血則直通你的心脈,是你生命精華最重要的一部分。另外我教你一段口訣,讓你用來御使蠱胎的意志,雖然沒多大用,不過短時間內,應該也夠。」
說完,老鬼給我念了一段兩百多字的口訣,有點兒像是詩詞,又似乎是賦,很拗口。
口訣的名字叫做「南海降魔錄」,聽著好像是南海觀世音菩薩的佛法一般,不過雖然我懂得不多,但也能夠瞧得出並非佛經。
我問這東西的來歷,老鬼不肯回答,不過說是好東西。
我學了好久,才磕磕巴巴地念完。
整完這一段,我多少有些興奮,反覆念了幾遍,突然間感覺自己和位於腹部某一處地方的那小東西,多了一絲聯繫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東西,就好像是情人之間的對視,我知道有她,她知道有我。
我們的呼吸與共,心跳同聲。
冥冥之中,彷彿有一根線被我們牽連在一起來。
老鬼似乎感應到了我的情況,對我說道:「這小東西奇異得很,而且有自保的本能,只要你能夠利用上它的力量,應該就能夠把我的禁制解開。」
我莫名就有些興奮,想著趕緊嘗試著給老鬼解除那腳鐐上面的限制。
他伸手阻止了我,對我擺手:「先不忙,這鐐銬是那人親自戴上去的,禁制解除,我怕他會有感應;所以只有等你把門衛打倒,我們能跑的時候,再弄。」
我苦笑,說那牛高馬大的傢伙,我如何能夠弄得到他?
在看到有逃生的機會後,老鬼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衝著我笑了一下,說那不過是假把式而已,他們真正厲害的,是看不見的東西;看得見的,反倒不是麻煩。
我說你講得輕巧,到底該怎麼做?
老鬼想了想,對我說你無論如何,都務必想辦法將他誆得離我只有一米,只有這樣的距離,我才有把握「控制」住他……
他說到「控制」這兩個字的時候,語調有些古怪,似乎有點兒排斥,以及不情願。
我有點兒奇怪,不過也不敢多問,想想也只有拼了,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我若是真的什麼都不做,說不定隔天就給人開腸破肚,哭都來不及了。
想到這些,我跟老鬼說,我盡量。
老鬼不知道怎麼回事,表情又開始扭曲起來,雙拳緊握,渾身抖如篩糠,過了十幾秒鐘之後,他一身大汗淋漓地衝著我說道:「這事只能賭一次,贏了自由輸了死,所以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知道麼?」
這句話說完,他就像個癮君子一樣,渾身無力地躺在草堆上,痛苦不堪,忍不住低聲呻吟起來。
我知道他肯定又是「老病」發作,便回到角落,抱膝坐下,開始念起他交的這一段口訣。
南海降魔錄。
我一開始還沒有太多希望,然而念了一會兒,腹中蠢蠢欲動。
之前的那種感覺越發強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