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烏鴉走後,我跟曉曉倆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才找了一個話題跟她聊了起來。
正談話期間,門口突兀地站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身披一件黑色袍子,手縮在袍子裡面,全身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大概是黑袍子襯托的緣故,他那一雙眼睛極其明亮,就跟孟長青見抓鬼時候一樣。
這人極高,約莫有兩米,連孟長青都還要矮他一個頭。
我們都不知道這男人是怎麼出來,見他打扮得這麼奇怪,就警惕問他找誰。
我看了我們倆一眼,話也沒回答,直接跨過門檻走了進來,到這屋子的各個房間找了一圈,再出來時候身後不知道從哪裡多冒出了兩個低著頭的人,這兩人看起來很虛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人。
這身穿黑袍子的人帶著那兩個低著頭的人跨過了門檻,出門檻時候低頭看了一眼,隨後轉頭跟我們說道:「把門檻修高一些,附近來了走屍,別讓他跨過了門檻。另外,讓這端公晚上別出去,我會再來找他的。」
這人說完就走了,我追出去看了看,哪裡還能找到他的蹤跡。
平常人根本走不了這麼快,我心想又遇見怪事了,忙帶著曉曉去找孟長青去了。
第三十二章水中走馬
在村子裡面繞了好幾個圈不見一人,到了村子另外一頭才知道村民都聚集在了這裡。()村裡有一家人在城裡買了兩副棺材,到了公路口車開不進來,只能由人去抬,村子裡面的男人、年輕一點的婦女全部去了,孟長青也去了。
我們去的時候棺材已經被抬到了棺材主人家的門口,孟長青也在抬棺材的人的行列之中。
棺材進屋後,主人家留村子裡面的人在他這裡吃午飯。村裡其他人都答應了,只有收留我們的那老人不答應,說是要回去。
村民聽了忙問他是在裝什麼怪,村民勸了老人一陣,老人伸手指著屋子旁邊梧桐樹上的三隻烏鴉說道:「昨天我下地幹活的時候,這三隻老鴉就一直跟著我,攆都走攆不走。它們這是在等我死了好吃我的肉呢,我看我時間也不多了,說不定馬上腿一蹬就去了,我那土屋雖然髒了些,我還是想死在那裡。」
這裡七里八鄉都知道烏鴉是預告死亡的,村民見了烏鴉忙用石子將烏鴉趕走了,勸說老人別相信這些。
他們勸了幾句,老人還是執意離開了,我看出來了,他們根本沒真心真意地挽留老人,怕老人真的死在了他們屋子裡面。
老人走後我們也謝絕了主人家的挽留,跟著老人一起回去了。
到家後老人握著孟長青的手哀求了他幾件事情,孟長青一一答應了,老人讓孟長青在他死後把他裝進棺材裡面,順便通知一下村子裡的人。
老人還跟孟長青說了一下他想要下葬的地址,讓孟長青轉告他兒子一聲。
老人所有要求孟長青一一答應,說完了之後老人告訴孟長青,說他留我們在他家的原因就是他怕他死後會像他老伴一樣爛在床上,村裡人不願意到他家來,他只好把我們留下,也好有個通風報信的人。
孟長青聽完笑了笑並沒說什麼。
老人之後就去做午飯了,我往外看了看,那三隻老鴉又歇在了外面的樹上,我見了實在討厭,就帶著曉曉去外邊兒用石子扔起這三隻烏鴉來。
曉曉認為是這三隻烏鴉要害老人,扔得格外費勁,可力度太小,扔不到五米就落了下來。
我們在外面扔得熱火朝天,期間回頭看了一眼,孟長青正看著我們倆的背影發笑呢。
第一次見他這笑容,有些毛骨悚然的,忙叫停了曉曉,拉著他走到了孟長青面前問他笑什麼。
孟長青答道:「沒什麼,你們注意點兒安全,別扔到自己頭上了。」
他說完我們又繼續出去扔起了烏鴉,開始是解恨,後面就純粹是玩耍了。
玩得正起興的時候,老人在屋子裡面招呼我們倆進去。
「我給你們倆一人一個小玩意兒。」進去之後老人說道,隨後從他手裡一個鐵盒子裡面取出了一支潔白的簪子,簪子上刻著一個太極,看起來很有神韻。
這簪子他遞給了我,之後又從鐵盒子裡面拿出了一本綠色封面的書,上面寫著《水中走馬》幾個字。
他把這書遞給了曉曉,同時說道:「我死了這屋子裡的東西該燒的也就要燒掉了,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給的,燒掉挺可惜的。給你們倆,你們要是願意玩呢,就當個玩具,不喜歡拿去賣掉也行。還有那書,我大字不識幾個,也不知道寫的是些什麼,你們可以拿去看看,漲點兒知識。」
我擺弄了一下這簪子,然後搶過曉曉手裡的書看了看,老人看了我們幾眼就笑瞇瞇走進了灶屋之中。
孟長青也看著我們笑了笑,隨後閉著眼睛小憩起來。
他閉眼後兩分鐘,外邊兒天色就變得陰沉起來了,不一會兒就滴滴答答下起了雨,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外面便匯成了水流。
曉曉見外面吹風下雨,盯著孟長青看了會兒,就去找老人借來了一床棉被蓋在了孟長青的身上。這麼大的動靜,孟長青沒半點兒知覺,可見他有多困。
我閒得無聊,就去灶屋看了看,老人獨自生活了一年了,做飯還是有一套的,他見我進去就知道我現在沒事兒可做,就讓我在屋子裡面找個斗笠到旁邊田地裡給他割些韭菜回來。
這都是小事,我自然沒理由拒絕,在屋子裡找到斗笠戴上就出門了。
旁邊有一塊面積約為50平方米的小田,天理種著各種瓜果蔬菜,在農村呆了這麼些年,韭菜我自然認識,沒做半點耽擱就直接到韭菜地裡狂割了起來。
割完韭菜正要回去的時候,看見一行人從韭菜田對面的一條小路走了下來,這行人看起來像是村子裡面的村民,只是上午抬棺材的時候沒見過,就有些不確定。
他們全部沒有打傘,是直接冒著雨走的,他們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嘿了一聲,問他們怎麼不打傘,他們沒理會,直接走掉了。
我看著他們往旁邊松樹林走,心想這幫人真奇怪,下雨天不打傘,還進山做什麼。
心裡這麼想的時候,低頭看見他們踩在地下的動靜。因為是雨天的緣故,地上泥土早就被泡鬆了,隨便一踩就會留下痕跡,可這夥人踩在地上,連地上雨水斗不波動一下。
我當時就明白了,他們根本不是人,而是鬼,他們是飄著走的。
多半是以前被太陽隔絕在了荒野中,現在趁著下雨進山。
明白後假裝沒看見他們,繼續彎腰做自己的事情,等看不見他們之後才抬頭往屋子裡面走去。
走到屋跟前,還沒進去,又看見一撥人從屋子一旁經過了,行走方式與先前那波人一般無二。
我看了覺得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多陰物過路?而且都是往同一處地方去的。
本想去問問孟長青的,但是看他這會兒睡得正熟,就沒打擾他,而是進屋問了老人。
老人聽說後,放下手裡鍋鏟出去看了看,隨後說道:「你就呆在屋子裡,別出去了,這是陰兵過路,是往那邊兒城隍廟去的。看到這個很不吉利。」
「往城隍廟去幹嘛?」
「這地方三座大山夾著,風水很不好,人死了大多都變鬼了,陰差每過一段時間就會來城隍廟收一次鬼,把他們帶到下面去投胎。這些都是趕著去投胎的人。」
《吾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