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張寧搖搖頭:「聽說早就計劃要拆了,可是有幾位房主現在人在國外,有的聯繫不上,有的不能回來簽字,所以就這麼一年兩年的拖下來了。」
走在最後的蔡徹問道:「張寧,對這裡的事,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啊。」
張寧白了他一眼:「我表哥是個警察,上次這裡那起案子就是他來察的,鬼屋的事也是他說的,錯不了。」他藉著路燈的微光一戶戶數著門牌,走到一個門口停下來,「4號,就是這裡。」
「鬼屋,偏偏又是4號……」嚴韋行走上去打量這座房子,「不過這所房子還真的……」他聳聳肩,沒說是「真的」什麼。
眼前這座房子庭院裡的草木比其他的院落都要茂盛得多,院中乾淨整潔,花木掩映間一條石子小路通向門口,連雜草和落葉都看不到。小路盡頭是青石板砌成的台階和一扇有些泛黃的木門,門上懸掛一串風鈴,風一吹「叮叮咚咚」作響。
面對著這樣一座看起來一點也不詭異的房子,嚴韋行卻打個寒顫,遲疑著向夥伴們說:「這裡,這裡恐怕真的……我們回去吧?」
其他三個人一起看著他。
嚴韋行一向自稱可以看見或感覺到那些「東西」,而且聽說他的祖父還是個捉妖為生的「道士」,他的外公曾經做過和尚,他的姑母是半個神婆什麼的,反正他那一家人都神神道道的。對於他說的那些事,朋友們一向愛信不信的,只當作好玩而已,他本人也不在乎別人信不信,可是現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態卻很認真。
張寧試探著問:「不是吧,你已經看見那些東西了?」
嚴韋行搖搖頭:「我只是忽然覺得身上發冷。」
「啪!」高籍明在他頭上重重敲了一下,「冷是你衣服穿少了!別裝神弄鬼了,走,走,我們進去。」
「張寧不是說這裡死了兩個人嗎,說不定你是因為這樣才冷。」蔡徹不懷好意地笑著說,「不過我是唯物主義者,我不信這些,乾脆我走在前邊好了。」說著,他開始尋找進門的辦法。
「我總覺得有鬼的事是我表哥在嚇唬我。」張寧左弄右弄,終於把客廳的一扇窗戶打開了,一邊向裡爬一邊說,「他總是把他辦過的案子裡編進些鬼怪去嚇我,所以這裡不一定有鬼。」
「我看也是,世界上哪來的鬼?」蔡徹也跟在他後面爬了進去。
高籍明興致勃勃地說:「我倒恨不能是真的。你們想,『見鬼』多刺激啊!」他邊說邊推嚴韋行,讓嚴韋行先走,自己跟在後面進去,回頭把那扇窗戶關上了。
少年們站了一會,視力逐漸適應了這個客廳裡的光線。
客廳不大,中央擺了一整套籐椅和一張大理石茶几,靠牆的地方立著博古架,擺了幾件花瓶、銅鶴之類的小東西,卻沒有電視機或音響這類的東西。
「你說的電視、電腦一應俱全在哪兒呢!」高籍明去打張寧。
「這麼多房間,人家不一定要放在客廳裡啊。」張寧也覺得這個客廳裡的擺設過於簡樸了一些,但還是嘴硬。
一樓只有廚房、客廳和一個小儲物間,少年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上二樓去看看。高籍明打著一個小手電照著樓梯,張寧和嚴韋行跟著,蔡徹斷後,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樓。
二樓有三個房間,都關著房門。
高籍明隨手推開了對著樓梯的那一間。
這間房間大概是最大的一間,還有一扇門可以通到陽台上去,但是不知為什麼主人沒有把它用做臥室,而是佈置成了一間書房。除了門窗的位置,四壁都擺了直到屋頂的書櫥,裡面滿滿地放著書。窗下是張大書桌,擺了些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硯台上還架著筆,鎮紙下鋪著一張宣紙,上面是一副沒有完成的圖畫,畫上寥寥幾筆,勾勒了一株扶桑的姿態,畫的似乎就是院子裡那一棵。
「好畫。」蔡徹學過國畫,看見這副畫忍不住稱讚了一聲。其他三個人對畫都沒有興趣,「嘩,這麼多書,這有是賣書的吧?」
張寧平時一看見書就頭疼,正對著書櫥吐舌頭,高籍明卻說:「看看有沒有奇幻、武俠小說,從鬼屋裡拿幾本不犯法吧?」說著拉開櫥門就開始找。
「小心鬼找你要書!」嚴韋行打他一下,不過他自己也是個喜歡看書的人(雖然和高籍明興趣不同),所以也用手電照著書櫥,看起裡面的書來。蔡徹和張寧雖然對書沒興趣,但是為了等他們,也開始隨意瀏覽著。
「《幽明錄》、《錄異記》、《玉皇子》?這裡書連名字都這麼奇怪。」高籍明看著這些他連名字都沒聽過的線裝書嘟噥著,「連金庸都沒有算什麼書櫥啊!」
「也有不怪的。」蔡徹用手電照著一本比磚頭還厚的書說,「《現代醫學概論》,還有本《解剖學大全》,這裡有有《黃帝內經》和《素問》,這裡主人多半是個醫生吧?」
「也許是個愛好琴棋書畫的醫生。」張寧發現了幾本棋譜,琴譜和書貼,「挺風雅的主人啊。」
「我看到可能是個道士。」嚴韋行抽出了一本《陰符經》,「不然誰會看這些?」
「現在的道士和尚都是領工資在廟裡上班的,也不一定看這些吧?」
「你怎麼知道沒有世外高人?」嚴韋行的家人信奉道教,所以很不服氣高籍明的話。
「世外高人?大哥,這裡是立新市,『世內』得很呢!」
「中隱隱於市!」
「別跟我說古文,聽不懂。」
看著他們兩個人說著說著動了氣,張寧忙出來圓場:「喜歡道教和琴棋書畫的醫生行了吧?人家愛好多也不犯法呀。我們不是來討論這個的,再去別的屋裡轉轉吧?」
他們來到隔壁的房間,這裡就是主人的臥室,和其他幾個房間一樣佈置得很簡單:靠牆放著床和衣櫥,窗口下擺著一張小几,上面放了一張古琴。看來張寧還真說對了,主人真是琴棋書畫樣樣喜歡呢。嚴韋行和高籍明又就這張琴是「古箏」還是「古琴」爭了起來,張寧和蔡徹只好又在旁邊打圓場。嚴韋行和高籍明二個也不知道這張古琴應該叫什麼,就是喜歡彼此抬摃,說了一會也就算了。
張寧從床上拿起了一件繡了一半的繡品,好奇地說:「手工繡的,真少見呀。」
那件繡品只繡了一半,隱約看得出繡的是一副山水,在上角還繡了詩句,工藝十分精美。少年們對這種女人家的玩意沒多少興趣,隨口稱讚了幾句就隨手放下了。他們在臥室裡隨便看了看,再沒發現什麼感興趣的事物,這間臥室簡潔得簡直有些過分,甚至連女性常用的化妝品和日常的家用電器都沒有。
「對了……」蔡徹突然說,「張寧,你表哥說的那個案子是什麼時候的事?」
「不知道啊,不過他跟我說了也有半個多月了。」張寧還沒有反應過來。
「照他的說法,這裡應該至少半個月沒有人住了才對,可是你們看……」蔡徹用自己的白手帕在桌子上抹了一下,然後拿給大家看,「一點灰塵都沒有,很明顯是剛剛打掃過的。」
「難道……」嚴韋行的聲音開始發顫,「難道真的有……難道……」
「你白癡啊!」高籍明一拳敲在他頭上,「說明這裡根本不是沒人住的鬼屋,我們走到人家家裡來了!」
「咱們快走吧,被抓到就完了。」蔡徹緊張地說,「這算是私入民宅吧?張寧,你表哥是警察,你說我們被抓到的話判幾年?」
「判幾年?就算一年不判,回家我爸爸就打死我!」高籍明第一個向樓梯衝去。另外三個人了也忙跟在他後面,想趁主人發現之前離開這裡。
剛走到樓梯口,嚴韋行突然一把拉住了走在前面的高籍明,並且把一根手指豎在嘴邊,示意大家別出聲。
「怎麼了?」張寧用唇語問。
嚴韋行手指樓下,同樣無聲地說:「有人。」
四個人一起豎起耳朵聽,果然聽到樓下有輕輕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