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節
「呵呵呵,原來是榕榕的朋友。來,坐,坐,跟叔叔喝一杯,小女孩,你幾歲了?叫什麼名字啊?長得真清秀!」男人一邊笑著,一邊伸手要搭瑰兒的肩。
「你也配做父親!」瑰兒怒吼一聲,揮起一拳,擊中男人的左眼,把他打得捂著眼睛蹲了下去,接著連環兩腿,把他踢得唉唉直叫;最後以一個水果盤砸在對方頭上做為一套動作的終結,然後踏著重重的步子衝下樓去,又重重甩上了門。
「你真是活該!」江榕看著那個正在呻吟掙扎著要爬起來的男人說,「我要是能動手,現在已經把你扔到窗戶外面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成了鬼仙,我第一個就來吃你!」
男人努力爬上了沙發,坐下來,歎了一口氣,然後打著嗝,噴出一圈酒氣。
「你知不知道瑰兒是個妖怪,她最擅長做全人大餐,你剛才運氣算不錯呢。」江榕在他身邊坐下來,托著腮,繼續對他說,「你現在肥成這樣,我想那個火兒一定很樂意吃你才對。」
男人一連打了幾個充滿酒氣和惡臭的嗝。
江榕連忙跳起來,遠離開他,用手攜著鼻子:「幸虧我死了,想想有你這樣的老爸,我還不如死了好,你說對不對。」
「對……」男子忽然壓著嗓子說。
「你還敢說對!你……」江榕指著男人,渾身發抖,卻發現對方是透過自己正在呆看著前方。江榕回過頭,看見的是正對著自己輕笑的自己的遺照。
「對,對……榕榕死了……」男人忽然坐倒在地上,雙手搭著臉,發出了一聲嗚咽,「榕榕死了,我家榕榕死了……她怎麼會死了呀,嗚嗚嗚……榕榕……」
江榕看看他,再看看遺照,呆呆地站了片刻,頹然地坐到他身邊。
「榕榕……嗚嗚嗚……榕榕啊……」男人的嗚咽變成了號啕,不一會兒又衝進了廁所,大聲嘔吐起來。
「死了……我死了……」江榕抓著頭髮,死死地咬住嘴唇,廁所中傳來了男人狼嚎一樣的大哭聲。
江榕從家裡出來時,天已經朦朦亮,她意外地發現瑰兒還守在門外等著她。
「我以為你走了。」
「我以為你要住下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然後相對笑了起來。
「他哭了。」江榕向瑰兒解釋為什麼一直待在裡面。
「被我打的嗎?」瑰兒明知故問。
江榕聳聳肩。
沉默了一會兒,瑰兒拍拍她的肩:「回去吧,待會兒太陽出來,對你可不太好。」
「對啊,鬼應該是怕太陽的。」江榕剛剛想起還有這麼一件事,「可我已經見過幾次了,也沒什麼事啊。」
「因為剛死的時候身上還有陽氣,所以沒關係,現在可不行了,更何況你這幾天又一直和我們這些妖怪在一起……」
「原來是你們這些壞妖怪害我的!」江榕大叫著,張開手向瑰兒撲過去搔她,兩人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圈。
天空陰沉沉的,積滿了烏雲,因為太陽一直沒有出來,所以江榕和瑰兒也就一直在街上閒逛著。
瑰兒仰著頭看看:「也許要下雨了?」
「下吧,下吧,反正淋不著我。」江榕發現鬼魂有鬼魂的便利之處,不會冷,不會熱,也不用怕風吹雨打。在回家一趟之後,她心中己放鬆了不少,蹦蹦跳跳地飄飛著。
一路上偶爾遇上的妖怪,都用訝異的目光打量這個看起來心情不錯的鬼魂;死了還能保持好心情,真是難得!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江榕搖搖頭:「還沒想。」
「你真的不想跟那些無常、天使走嗎?其實以你的情況,去他們哪一邊待遇都會不錯的。而且不論你想修煉還是轉世,都可以跟他們討價還價一番。」瑰兒熱心地建議。
「不去!我是個無神論者,去那種地方會讓我不舒服。」江榕信仰堅定地說。
「那你要自己修煉?」
「像周影那樣嗎?那太辛苦了,我可沒有那樣的毅力!」
瑰兒歎口氣:「你還在想著弄別人的內丹啊,沒那麼容易的。」
「弄不到就算了啊,我又沒有一定要弄到那種東西。」
「那麼……你要不要借屍還魂?」瑰兒用力合了一下手掌,興奮地說:「幫你找個合適的身體,周影和劉地絕對沒有問題的!」
「再活過來……」江榕停住腳步,低頭看著地面,「那又怎樣?我本來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活著時也是每天無所事事不知幹什麼好,現在難得成了一個萬中選一的優質鬼魂,反而是我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事。我想也不必再活過來了……」
「可是你不想和家人團聚嗎?你才十八歲,還有很多事可以做,還有未來……」
江榕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怎麼樣呢?」瑰兒深深為她的將來擔心,畢竟做為一個鬼魂有太多的不便,也要面對太多的危險。
「我不是說了嗎,我還沒想好!」江榕往四下看了一遍,忽然笑了起來,「不說這些了,我的學校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你要不要去看看!」瑰兒點點頭。
她知道對於江榕來說,如此年輕就因意外死亡,心中所留下的遺憾,以及未了的心願,絕不僅是回家看看而已。十八歲的女孩子,她的學校、朋友,甚至男朋友,會在她的生命中佔據多大的位置啊。瑰兒希望江榕能趁現在好好看看那些她再也回不去的生活。
「我的教室在三樓,不對,是二樓……不對……」江榕帶著瑰兒上上下下跑了幾層,最後才一攤手說,「太久沒來,忘了。」
瑰兒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你平時不來上課嗎?」
「來,開學的時候來過。」
「現在都快放寒假了!」瑰兒責怪她,「你一個學期都沒來上過課!」
「誰說的,期間我也來過幾次!」
「才幾次……你怎麼沒被退學?」
「我爸爸給他們錢啊。」江榕理所當然地說,「上課有什麼意思,不就是聽幾個老不死的千篇一律地囉嗦,還時不時地要考試,不如在外面玩自在。」
「那你平時都幹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