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節
誰知許星子聽了這番話後,即沒有一臉好奇,也沒有「嗤嗤」笑著把他當怪人,而是盯著嚴韋行,雙眼閃出光茫來,無限崇拜地說:「真的嗎?真的嗎?原來你這麼厲害!」
高籍明向嚴韋行擠擠眼,悄聲說:「我早打聽明白了,許星子一向最喜歡鬼片、恐怖片、鬼故事,什麼怪力亂神、妖魔鬼怪、八卦算命、筆仙抽箋,最大的願望是經歷一次靈異事件……總之她最信這些了!上,唬她幾下子!」他說著用手肘推了嚴韋行一把。
「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了……」嚴韋行心領神會,順水推舟地「歉虛」起來。
許星子一聽到這些事就熱情地不得了,一下子跳到嚴韋行身邊坐下:「講個故事聽好不好?最好是你親身經歷的。」這個驕傲自信的女孩這時口氣中也帶了幾分嬌氣,充滿期待地看著嚴韋行。
「好,好,沒問題……」嚴韋行馬上連吹帶編地講了起來。
林小羽因為那杯紅酒的力量而一直處於亢奮狀態,她死死霸住話筒一首接一首地唱著,任誰也奪不過「演唱權」去,好在大多數人都被吸引去聽嚴韋行的鬼故事了,除了兩個對她有好感的男生,誰也沒去打撓她的「歌興」。
「……我願為你,我願為你……
啊啊啊……
哇哇哇哇……」
林小羽的歌聲雖然不說十分難聽,可是和動聽也是搭不上什麼邊的,她還偏偏專門選那些難度高的歌來唱,加上那股酒勁,效果十分驚人,偏偏那兩個男生還在旁邊一個勁地叫好,給她增加著信心。
「再來一首東風破!」林小羽一首歌畢,自己跑過去翻著點歌單,「還是唱忘憂草?」她向旁邊的男生徵求意見。
「都好,都好,你唱一定特別好聽。」──追求女孩子時「欣賞能力」這東西對這個男孩顯然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別有風味,別有風味。」──這個男孩看來理智一點。
「那就兩首都唱!」林小羽得意洋洋地宣佈。她正聽著前奏,手捧話筒在那裡醞釀感情,忽然一陣異樣的感覺從腿部傳來。她低下頭一看,一隻手掌正用手指支持著,爬上自己的小腿。
一隻手掌,而且只有手掌,手腕的切斷處血肉翻綻,露著白森的骨頭。
林小羽一下子咧開了嘴,自言自語著:「不會吧……我只是喝了點酒體溫升高,我沒發燒啊,為什麼也會出現這種東西……快滾開,快滾開……」她用力跺幾下腳,把斷掌從自己腿上摔下去,然後用腳尖輕輕一撥,把它弄下了唱歌台。
其他人誰也看不到那只斷掌,而唯一和林小羽一樣有可能看到的嚴韋行全部注意力正全部放在許星子身上,眼睛眨都沒眨過一下。
林小羽又抱著話筒開始高歌,根本不再去看那還在亂爬的手掌。
那隻手掌似乎不甘心這種被冷落了,在地上爬了幾圈,沾著血寫出了幾個大字:「我的身體在哪裡?」
「我的身體在哪裡?」嚴韋行先是看見了那幾個斗大的血字,又順著字看見了那只斷掌,嚇的一下子站起來。大家被他弄地一愣,但許星子馬上搶著問:「『我的身體在哪裡?』是新的故事嗎?講啊,我想聽。」大家也以為他在製造氣氛,一起附合著。
嚴韋行握緊了手,手心滲出冷汗來。
也許真的因為家族遺傳,他從小確實可以看見那些東西,有的時候甚至還可以看見一些在人群中,偽裝的和人一模一樣的妖怪,可是這些並不能帶給他傷害。長輩們曾多次告誡他,只要不是有恩仇,不主動和對方交流,那些東西一般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於妖怪們就擁有比那些東西更高的智商,他們在人類當中生活的很謹慎,吃人的時候也會挑選對象,更不會公開和有一定道行,一定通靈能力的人類為敵的。所以嚴韋行自小就習慣了對那些東西視而不見,他更沒學過什麼法術,所講的那些事故也是七拼八湊起來騙人的,現在看見那個斷掌在那裡寫血書,第一個念頭就是「壞了,遇到最難纏的東西,主動找人的麻煩了!它一定是衝我來的,因為這裡別人看不見它。」然後就想著「快逃吧,回家向姥爺求救!」
「我的身體在哪裡?」手掌又寫了一遍。
嚴韋行發現,從自己的角度看去,那些字是反著的,也就是說,字不是寫給自己這邊的人看的,而是對面……唱歌的那個人?嚴韋行掃動有此僵硬的脖子把目光上移,正好林小羽也在向下看,看到了那行血字。
「她……是衝她來的……」嚴韋行的腦子開始高速運轉:要不要幫她?可是怎麼幫?打電話救助?找誰?叔叔還是姥爺……
「討厭!」林小羽又一腳把那只想爬上歌台的手掌踹一去,「丟了東西不會去報警啊,不會去停屍房找啊,破壞氣氛!」
那只斷掌停頓了一下,然後改變方向爬向了門口,不會便消失在視線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地聽了林小羽的話,去找警察局或者停屍房了。
地上的血字一點點消失,什麼也沒留下。
嚴韋行難以置信地看看地面,然後一直盯著台上又開始興奮高歌的林小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許星子看看嚴韋行,再看看林小羽,再看看嚴韋行……終於恍然大悟地點著頭,原來是這樣啊,幸虧自己剛才沒有自作多情……
頭好痛……
口好干……
林小羽呻吟著從睡夢中醒來,伸手去摸床頭的檯燈,虛空地劃了幾下子後才回過神來,自己現在不在家裡,而是住在學校的宿舍,和張楠楠睡在一張床上。
她現在頭疼的象被誰打了一棍子,喉嚨裡干的像要冒出火來,想去倒杯水喝,張楠楠的舖位又在上鋪,她實在懶得爬下去再爬上來。就在去喝水與不喝之間掙扎著,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雖然沒有燈,可是月光照的屋裡十分明亮,林小羽掃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表,已經是二點鐘了。其實昨天一口氣喝下那一大杯的紅酒之後的事她都沒什麼印象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來的,只是可以肯定一件事,自己一定喝醉了,因為自己現在全身發熱,頭疼欲裂,和父親說過的喝醉症狀一模一樣。
頭疼的厲害,林小羽再也睡不著了,宿舍中其他五個人因為出去鬧騰了大半夜,現在都睡的很熟,響著均勻的呼吸聲。林小羽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知為什麼,宿舍裡沒有拉上窗簾,明晃晃的月亮就懸在窗口正中的天空。天空深藍,月色如霜,林小羽一看就拿不下眼睛來了,一邊輕輕歎口氣,自己好像很久沒看過這麼好的月亮了。
在林小羽看著窗外時,月亮悄悄發生了變化,那其中的山脈條紋漸漸扭曲起來,忽然被什麼東西遮住,等它再次出現,出現在那裡的是一隻巨大的眼睛,那到是一隻明亮靈活的眼睛,眼球四處轉動著,不時眨一下眼,林小羽才發現剛才遮住月光的,竟是一張大眼皮,還長了長長的睫毛。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
林小羽呻吟一聲。
她平時只要一感冒發燒就會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可是喝酒之後體溫升高也會看見,到是第一次的經驗。
她把頭轉向裡面,緊緊閉上了眼裝作沒看見。
那隻眼睛靜靜地看著窗內,眼角流出一滴血紅的淚水……
林小羽沒想到自己會對酒精過敏,那天晚上的一杯紅酒第二天就把她送進了醫院,掛上了吊針,當然不僅她的謊言被父母拆穿了挨了一頓責罵,發燒的情況也一直持續著。躺在醫院裡,奇怪的東西更是層出不窮,林小羽只是要她幫忙確定自己死了還是活著的聲音就聽到了十幾種,而且一到了晚上,那只奇怪的眼睛就會代替月亮擋在窗前,即使明明關嚴了窗簾依舊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它一直凝視著林小羽,不時還流下血淚。
林小羽從小到大對這種種怪狀也算習慣了,她從未受過什麼傷害,所以除了看見其中一些會噁心外,她到不害怕,但是那麼一隻大眼睛在空中轉來轉去,不說噁心也夠詭異了。林小羽以往遇見的怪東西一般不會跟著她到處走,比如她住了院,在家裡看見的東西就不見了,在學校生病,醫院裡的東西也不會跟著她。可這一次,那只月亮中長出來的眼睛卻一直盯了她好幾天,天一黑它就在天上滾呀滾的,淚瑩瑩地看著林小羽。
「討厭呀,你真煩人!」今天晚上林小羽因為不舒服睡不著,一睜眼就看見那個眼球,心裡生出火氣來,向它抱怨著:「偷窺狂!變態!」
「我想見他們……告訴我他們在那裡……」一個聲音在林小羽腦海中響起。
「去貼尋人啟事!」林小羽氣鼓鼓地說──根據以往的經驗,有聲音向她提什麼要求,她只要胡扯幾句,對方就會消失了。
「我想見他們……我想見他們……我想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