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來到樓頂的時候,沈夏東整個人的臉色都變的蒼白,他緩慢的移動著腳步。老婦的話一直在耳邊迴盪著。
  
  「那個女人長的可標緻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想不開跑來跳樓。那天傍晚我正坐在窗口梳著頭,抬頭就看見那個女人站在對面的樓頂上,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跳了下來。從上面跳下來的時候白色的裙子在空中那樣飄著啊…… 落地的時候白色的衣,紅色的血……我家的狗啊在那天叫喚個不停,後來女人的屍體好像被家屬給抬了回去,那些天不斷的下雨,那地面上的血跡喲,足足被三天的大雨洗刷才徹底的消失,真是造孽喲……」
  
  沈夏東腦海裡出現一些畫面,眼前的畫面是與曾經那個夢重疊在一起。
  那個穿著白裙子,一頭黑長髮的女人來到這裡,就那樣,從自己眼前跳了下去。她就是那樣跳了下去…… 怎麼一開始會沒有想到呢?為什麼一開始還要害怕呢?是她在告訴自己嗎?是她來找自己嗎?傻,真傻,真他媽傻。
  沈夏東站在樓頂被風吹紅了眼,嘴巴微微張著,眼裡有太多的情緒糾纏在一起。他的雙手啊,就那麼無力的垂下。
  「楊弘,是你嗎?」沈夏東聲音微微顫抖著,他僵硬的扯起嘴角盡量要聲音平靜下來,「是你吧?是你叫我來這裡的吧?你是不是在恨我?我怎麼會那麼傻…… 就信了你的話,信了你離開只是想安安靜靜的死去…… 可是你為什麼要來找我?你告訴我…… 你告訴我啊,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你告訴我…… 你說啊…… 你告訴我!」
  
  張牧看著此時的沈夏東一語不發,直到沈夏東跪了下來,像個大孩子一樣哭的不能自己,空氣裡有什麼氣息在湧動著。
  張牧用中指抹了抹眼睛,再睜開眼時他看到沈夏東旁邊有半透明的身影,那個身影站在沈夏東面前,伸出的手覆蓋在沈夏東的頭頂,一下一下,輕輕的撫摸著。張牧能將這靈魂看的透徹。
  
  在張牧的注視下,那個身影突然轉過頭來,一雙陰沉猩紅的雙眼直直的攝入張牧的眼底,張牧倒吸了一口氣,他沒有想過這樣一個鬼魂,說厲害點也就是一個厲鬼,竟然會有這樣強大的能力。
  
  好吧,或許要比自己想像中難上許多。張牧在心裡這樣想,然後掏出一張的符,捏在手心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光天化日的一個鬼魂竟然能出現,而且還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道符管用不管用?張牧看了一眼手上的符,這是他師傅送給他唯一一張符,不在萬不得已下不得使用。
  想了又想,張牧將符紙塞入兜裡,然後裝作沒看什麼任何東西一般,來到沈夏東身邊,「沈先生。節哀吧。」
  
  這棟房子內除了有些陰氣並沒有鬼魂存在,有陰氣的原因也是可能因為長年荒廢而導致有些潮濕陰森。
  
  張牧和沈夏東離開的時候沈夏東問了一聲:「是不是楊弘,是不是她來找我了……」
  「不是。」張牧說道。沈夏東便沉默了。
  張牧發現那個鬼魂一路上都跟著沈夏東,而且看樣子他跟在沈夏東身邊已經很久了,從沈夏東青白的面色中就可以看出來。
  可是為什麼不會傷害沈夏東?緊緊因為是沈夏東是他的父親?他將沈夏東引來這裡是想要告訴沈夏東什麼?告訴沈夏東,這裡死過一個女人?死了他的媽媽?
  
  張牧在心裡猜想著,刻意忽略掉一股力量正掐著他的脖子。
  啊,真是沒用啊。張牧在心裡歎了口氣,捉鬼天師竟然連個鬼都對付不了……
  
☆、19 竟是姐妹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沈夏東說。
  張牧看了他一眼,沉默聽他說著。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她來找我了,我知道… 我能感覺到…」
  沈夏東雙手突然從方向盤中拿開,他抓著張牧的肩膀搖晃著,「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沒人操控的車子搖搖晃晃的開著,張牧嚥了嚥口水去搶方向盤,「沈先生,你先冷靜一下。先冷靜一下。」
  旁邊的沈城鬆開了張牧的脖子,張牧眼角的餘光看到沈城正在看著沈夏東,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看著看著突然看了一眼張牧,張牧眼睛立馬轉向沈夏東。可沈城卻在這個時候消失了。
  張牧掌握了方向盤,沈夏東情緒仍然有些不穩定,張牧穩下心來,耐心說道:「沈先生,你現在這樣也於事無補,你先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平復一下心情。對… 對…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另一頭鄧陽與老陳來到了陳東以前的那所房子,這個屋子已經換了主人。鄧陽敲了敲門,一個中年婦女開了門,見到鄧陽與老陳便疑惑問道:「你是?」
  「警察。」鄧陽與老陳出示了身份證明。
  「你是在什麼時候買下這個房子的?這裡就你一個人住麼?」
  婦人想了想,然後說道:「都好久了,大概有十幾年吧。我和丈夫一起住,不過他現在去上班了。」
  「以前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叫陳東?」鄧陽一臉嚴肅的問道。
  老陳嘿嘿的笑了兩聲對婦人說道:「大姐,你這茶泡的真好喝啊。」
  「以前有一段時間學過泡茶。」婦人溫和的笑道。
  鄧陽臉一黑,斜眼看了一眼老陳,老陳立刻閉上了嘴,「嗯,繼續,繼續,我喝茶。」
  鄧陽看著婦人正色道:「您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嗯,的確是這個人沒錯。」婦人說道。
  「你買下這個房子之前這裡都住著些什麼人?」
  「這個啊,你等我想想,時間有些久了我都記不太清了… 嗯… 好像是哪個男人帶著他的女兒吧。」
  「幾個女兒?」
  「就一個女兒啊。」
  「你確定?」
  「對,這個我十分確定,我來看房子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搬出去呢,就那個男人帶著他的女兒。」
  「那個男人的妻子呢?」
  「妻子?哎喲,我買下那個房子的時候聽鄰居說過那個男人的妻子是在兩年前就死了,男人是因為十分傷心
  才將房子轉讓的。要不然也不會給我那麼便宜的價格。」婦人歎了口氣。
  鄧陽頓了一會,這婦人看到陳東如果只是帶著陳麗一個人的話,那應該就是楊弘離開之後買下這棟房子的。關於陳東的妻子……鄧陽還真沒聽人提起過。
  他繼續問道:「關於陳東妻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哎,這個我能知道些啥,我是在之後搬過來的。」婦人搖搖頭。
  鄧陽沉思半刻,問道:「我們能上樓看看麼?」「嗯,沒問題。」婦人點點頭領他們往樓上走,路過一個房門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將房門給擰開:「我搬進來的時候房子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就這一個房間,牆面上有不少的血跡,我怎麼也清洗不了,後來我本想著將這個房間重新粉刷一遍,可是就我和丈夫兩個人住也住不了那麼多間,加上有些懶,過了段時間就給忘了,再想起來的時候也不願去動了。」
  房間裡堆了些雜物,鄧陽與老陳走進去的時候被灰塵給嗆的不住咳嗽了起來,屋裡光線有些暗,老陳去將窗簾拉起來,白色的牆壁上還真有幾處血跡,顏色陳舊暗紅。
  鄧陽走過去用手摸了摸,這血液量可能是有些多的,滲入了裡面去,難怪是清理不乾淨。
  「其他的房間也和這個情況一樣麼?」鄧陽回過頭看著婦人問道,婦人搖搖頭:「就這一間,其他的房間都好好的。」
  在這棟房子裡裡裡外外走了一圈,除了剛才看到那間有血跡的房間有些問題外其他的還真沒什麼問題,只是那牆面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陳東又為什麼那麼著急著將房子給賣出去?很奇怪不是麼?
  「這裡附近的居民是以前就住在這裡的麼?」鄧陽看著窗外。
  「嗯,是啊,有好些人都是從以前我來之前就住在這裡的,不過我有時候忙於工作和他們沒什麼交集。」
  「這樣啊。」鄧陽點點頭,然後笑了笑:「很感謝你今天的配合,今天打擾了。」
  「啊,沒什麼沒什麼。」
  離開的時候老陳見鄧陽並不打算開車回去,便好奇道:「現在咱是要去哪兒啊?還有那牆壁上的血跡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鄧陽搖搖頭:「不知道,所以我們要去問。」
  「問?問誰?」
  「附近的居民,問那些關於陳東的流言。」
  「哎喲,流言那都是假的,那能信啊。」老陳撓撓頭髮跟在鄧陽身邊,鄧陽笑:「無風不起浪。」
  張牧將沈夏東送回去的時候陳麗也剛回來,她看著靠在
  張牧身上的沈夏東,「這是怎麼了?」
  張牧看了她一眼,聳聳肩:「沒看到麼,暈了過去。」
  「我問你他是怎麼成這樣的?」陳麗臉色冷了下去,有些不悅的看著張牧。
  張牧勾起嘴角對著她笑了笑:「興奮的暈了過去。」
  「你…」陳麗瞪著他,張牧將沈夏東往沙發上移,然後回過頭對這陳麗說道:「你這個時候應該倒杯水來,順便拿條濕毛巾。」
  眼看的陳麗臉色正要變,張牧聳聳肩:「這是為了你丈夫,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沒聽到。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也與我無關。」
  陳麗只得冷哼一聲將包包扔在一旁,照著張牧的話去做,等陳麗拿來毛巾給沈夏東去擦臉的時候,張牧擱在腿上的雙手十指交握,眼裡饒有興味的看著陳麗:「我不知道沈太太為什麼會討厭我,但是我想為了你的安全你不應該拒我於千里之外,沈太太你說呢?」
  「要真為我們著想你應該不要參合進來。」陳麗冷聲道。
  「why?」張牧不解道。
  陳麗冷笑,回過頭看著他,「少了你們這些人我家裡會清淨許多。」
  「我們這些人?我們?還有指誰?嗯… 警察麼?噢,沈太太,我們可不是同一路人。」張牧無辜的捋了捋前面的劉海,在陳麗不備之下突然站了起來,人高出陳麗一截,隔著就差那麼幾厘米的距離。他低著頭雙眼含笑的看著陳麗:「沈太太,你在害怕什麼呢?」
  意料之中看到陳麗頓時變了的臉色,張牧瞇起眼睛笑的特無害,「抱歉,我只是開個玩笑。」
  說完便笑瞇瞇的往樓上走,來到樓梯口的時候張牧轉過身來眼睛眨啊眨:「沈太太,不知道為什麼我來的時候總睡不安穩,總是有個女人像我哭訴,一直哭啊哭,哭的我都心煩了。她黑色長頭髮,穿著白裙子,滿身是血的看著我,跟我說她是冤死的。噢,她說她叫楊弘。沈太太認識嗎?」
  陳麗身子一怔。「砰!」的一聲,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張牧卻轉過身直搖著頭,嘴裡嘟囔著:「啊… 真是恐怖呢。」
  那聲音裡卻沒有半分懼怕的味道。
  怔在原地的陳麗身子不禁顫抖起來,她臉色氣的煞白。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他是無意的,無意的……
  陳麗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左手握上右手,卻相同的在顫抖,她一臉的隱忍。
  殊不知樓上的轉彎處一雙眼睛往這邊看著,見陳麗的樣子,許久,勾起了嘴角。
  「喲,陳東啊?那個男人早就搬走了,房子都賣給了別人。」
  「那您知道多少關於那家人的事呢?能給我們說說麼。」
  「哎,陳東以前和他老婆女兒住在一塊,小日子過也算和睦,唯一有一點不好的就是那陳東啊常出去花天酒地玩女人,他老婆脾氣也不好,兩人經常吵架,嚴重的時候還會動手。後來吧,沈東帶回一個小姑娘,說是領養的。夫妻倆關係就更差了,隔三差五的打架。怎麼勸都勸不住喲。」
  「為什麼突然領養一個孩子呢?」
  「哎,誰知道呢,不過大傢伙兒猜想啊,沒準兒是他的私生女。我也覺得是呢,那陳東啊,對那個孩子可好了,比對他那個小女兒都要好上幾倍。那個孩子啊,長的乖巧機靈,見人就會喊,特討人喜。但是陳東那個妻子啊看不慣她,在家就會打她,那個時候我住在旁邊常常能聽到那孩子的哭聲喲,真是可憐喲。」
  「那陳東的妻子是怎麼死的呢?」
  「他妻子好像是從樓上摔下來死的,反正我看到屍體的時候她頭都破的不成樣子,滿身的血。死的時候眼睛還是睜著的呢,那天他家那個小女兒喲,哭的可真慘,看著她媽媽的屍體嘴巴都哭的烏黑,嚇的小臉發青,多少人去哄都哄不住,只是一個勁兒的叫著媽媽媽媽的……」
《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