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她直勾勾地瞪視著林峰,那雪白的面容、血紅的雙目,和之前美麗的女孩沒有絲毫相同,加之通紅雙眼睜得滾圓,一張嘴咧到極限,露出滿嘴雪白的牙齒。
「美女」對他露出一臉無比詭異的笑容。
這哪裡是什麼美女,這分明就是一個恐怖的女鬼。
林峰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一幕嚇得肝膽俱裂,暈死過去。
林峰向我們詳細地講完這些之後,渾身顫抖著又對我們道:「千萬別去那間屋子,女鬼肯定還在裡面沒有離開。」那表情和語調,使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他的狀態看雖然還不至於發瘋,但精神確實出了問題。
「女孩根本不是他說的那種恐怖狀態,但在死亡時,她的表情非常恐懼,就像看到了鬼一樣。所以我估計這起死亡事件十有八九和那架梳妝台有關聯,林峰見到的應該是鏡子裡的狀況。」離開市腦科醫院時,劉歡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一般來說,鏡子確實屬於詭異狀況的高發物品,即便是普普通通的一面鏡子,都有可能在特定時間、特定環境下,出現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奇特狀況。比如說英國某古堡就有管理員在一次閃電之夜,看見空蕩蕩的房間中,一面巨大的梳妝台鏡子裡清晰地出現了一個正在梳頭的女人影像,她的服裝是中世紀英國貴族的裝扮,和現代人完全不一樣。
後來經過科學家「鑒定」,給出的說法是雷電導致周圍環境電磁紊亂,就像磁帶記錄影像的原理,將曾經在古堡裡發生的一幕記錄下來,之後經過雷暴釋放電磁,這一段場景又顯現而出,就像在播放一部立體電影。
難道女孩的屋裡的鏡子也發生了相似的一幕,只是這段場景比較恐怖,以至於嚇死了女孩,嚇瘋了林峰?
我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劉歡搖搖頭道:「可能性不大。再說,就算真是這個原因,也不可能作為結案的理由,我的麻煩反而更大。」
「劉隊,你先帶我們去看看那架梳妝台,如果真是它自身存在問題,我應該能發現。」馬如龍自信地說道。
很快,我們到了事發的易茗小區。下車時,馬如龍道:「劉隊,如果這起案子真是鏡子的問題,我還是希望你能把這東西交給我來處理,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鬼鐮刀那樣的事情。」
「現在無法給你確切的答覆,等這件案子了了再說吧。」劉歡歎了口氣道。
屋子裡一直保持著事發之前的狀態,兩室一廳的房間被佈置得溫馨舒適,看得出女孩頗有生活情趣。主臥和客廳相連,進去後正對大門口的就是那架古怪的梳妝台。只見梳妝台通體潔白如玉,兩邊呈扇形,就像一對翅膀,鏡子在中央凹進的位置,所以當人坐在梳妝台前,左右兩邊是看不見的。
「大哥,依我看,設計這個鏡子的人如果不是有毛病,那麼這面鏡子百分之百有問題。」馬長玨壓低嗓門道。
「小馬哥,如果這真是個詭物,咱們弄回去誰敢要呢?」我不解地說道。
「這可是個好東西,《西遊記》裡是怎麼定義它的?照妖鏡啊!這東西真要是個詭物那就值老錢了。」馬長玨不但沒有絲毫畏懼,反是滿眼熠熠閃光。
說話間,馬如龍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紙錢道:「借道路過,衝撞莫怪。」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截肉乾擺放在桌前,又對我們解釋道,「這是牛的眉心肉,世上至陰之物,如果這屋子裡真有不乾淨的東西,此刻就會圍過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邪不勝正,你動手吧,我可從來不怕這東西。」劉歡面不改色地說道。
馬如龍沒說話,又拿出一截蠟燭擺在桌上。這東西我知道,是牛油蠟燭,專門祭拜亡魂之物,點燃後,若附近有陰鬼路過,燭火的顏色就會發綠。點這種蠟燭所用的火柴也有講究,火柴頭必須加入一點熊膽粉,否則蠟燭就會失效。
我心裡既緊張又有些期盼,只見馬如龍擦著火柴後點燃蠟燭,鮮艷的紅色火苗立刻撲騰而起。
如果不是蠟燭失靈,就是鏡子沒有絲毫問題。
等了一會兒,蠟燭依舊熊熊燃燒,沒有絲毫變色,馬如龍對劉歡道:「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這鏡子絕對沒有問題。」
「那就奇怪了,這女孩總不能被自己嚇死吧?」劉歡皺眉道。
「你確定女孩的面部不是林峰看到的那樣?」馬如龍皺眉道。
「百分百確定,女孩的屍體外表沒有任何傷痕或是不符合常理的狀態,像雙眼血紅這種狀況,只要不是瞎子都能一眼看出,我會忽略這點?」劉歡自信地說道。
說完這句話,他的手機響了,通完電話後,劉歡重重地歎了口氣道:「不是鬧鬼,是兇殺案,經過法醫鑒定,女孩的死因是頸骨被人折斷。」
馬如龍卻皺起眉頭道:「如果死因是外力,又如何解釋她死時臉部驚恐的表情呢?」
「那就很好解釋了,一個女孩看見突然闖入的兇手當然會感到害怕,我估計林峰誤把兇殺場景當成了鬧鬼場景。要我說,一個女孩子住哪兒不好,非得住這種老舊小區,還住在一樓,防盜門只防君子不防小人,這女孩自我保護的意識太差了。」劉歡感歎道。
既然女孩的死因不是因為「鏡子鬧鬼」,那這件事就與我們徹底沒關係了,三人暫時「撤出」這件案子,該幹嗎幹嗎去了。
之所以用「暫時」二字,是因為這件事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其慘烈的結果將出乎所有人意料……
第十七章 彎曲弓
他把布袋放在琴盒上,打開袋口,露出四根同樣是銅銹斑斑的銅棍。但當齊總把這些東西全部抽出來後,我們才發現,這四根銅棍的另一端有著非常尖利的尖頭,每一根銅棍前端都佈滿了暗紅色的血漬。
在女孩死亡的案件水落石出前,我們又接手了一件東西。
那天,我正好在馬家兄弟那兒幫忙收拾雜物,馬長玨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求助電話。
對方是一名文化公司的老總,說手上有一件非常奇特的物品,問馬長玨收不收。可是在電話裡他又說不清東西的名稱,連物品的外形都形容得亂七八糟,讓人根本聽不懂,於是我們便登門看貨。
雙方約定的地點是他公司所租用的一座倉庫,用來擺放從印刷廠取回的書。所以,我們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油墨的香氣。
「咱們這裡面唯一的文化人就是水生,小時候,我一聞到這股味道就腦袋疼,所以沒好好唸書,直到現在,老爺子也不放心讓我接手家裡的生意,全交給了我大哥,說起來還是有些後悔。大哥,你唸書也不咋樣吧?」馬長玨問道。
「我念的那叫私塾,從小師父教我們背誦古籍典故,使用教材的文化課我是一節沒上過。」
我們哥仨聊著天來到了設在倉庫裡的辦公室,那位文化公司的齊總正襟危坐於破爛的辦公桌後。他穿著一身西服,肥胖的腦袋梳著個大背頭,怎麼看怎麼像是腐敗幹部。
他面前放著一個琴盒,看尺寸好像是放木吉他的。
兩方人坐定後寒暄了幾句,齊總一指琴盒道:「東西在裡面了,三位請過眼。」
打開蓋子,只見裡面擺放著一件滿是銅銹,但具體說不上是什麼東西的銅製物品。
也難怪齊總形容不好,因為這東西確實比較古怪,整體看起來是由可折疊的兩層方框組成,下方略小於上方,應該是起到支撐作用,不過每層方框只由三根銅棍組成。上方最長的外邊框上焊接著四個圓環。
從外形特點來看,與它最接近的日常物品就是焊接在陽台外邊的晾衣架了。不過古玩這一行,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能亂說話的。這東西從體表的銅銹來看,是個十足的老物件,怕是有百年之久—一百年前這種晾衣架還沒發明出來。
我和馬長玨是仔細地看,馬如龍不但看,還不停地像狗一樣用鼻子在銅框表面聞著。
片刻之後,馬如龍道:「齊總,您能找我們合作,也是看得起我們兄弟三人,有些話我就不客氣地說了。古玩價格牽涉很多方面,像您手上的物品連個名稱都沒有,這種東西我能說它是無價寶,也能說它一文不值。但是說貴了我不願意,說便宜了您不願意,所以您若想賣個好價錢,我給你支個招兒:現在凶物的地下黑市交易比較火爆,如果您能證明這東西是凶物,那就好辦了。」
「可是我怎麼去證明呢?以何種手段?」齊總不解地問道。
「那就是您該做的事情了。」馬長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