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目前來看,我們的境地依舊十分被動。
忽然,審訊室外傳來一聲蒼老卻底氣十足的聲音。「你不用等,我已經到了。」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綠色軍裝的老人出現在了門口。這位老人身材高大、面色紫紅、神態威猛,胸前佩戴的軍功章不下二三十枚。
屋子裡的警察立刻全部起身,劉歡迎上前去道:「老人家,您來了。」
老人似乎非常不滿,「哼」了一聲,逕直走進屋裡坐到齊總對面。老人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簡直就要冒出火來,在這樣眼神的逼視下,齊總得意的面色變得有些尷尬,他根本不敢與老人對視,兩眼不自覺地望著桌面。
「你叫什麼名字?在公安局裡任什麼職務?」老人粗聲粗氣問劉歡道。
「任市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您叫我小劉就可以了。」
「好,我叫李滿堂,是K市……」
「您不用介紹了,剛才市委老干處已經打過電話,只是我們需要核實一下您來的目的真是……」
「沒錯,我是來自首的,好漢做事好漢當,在烈士公墓埋設彎曲弓傷人的不是這三個娃娃,是我李滿堂干的。你們也不想想,這東西是在抗日戰爭年代,我們八路打游擊時用來射鬼子鐵王八的土製工具,他們三個娃娃怎麼會用?怕是連見都沒見過這種東西。」
所謂「鐵王八」就是對日軍坦克的稱呼,當年民兵游擊隊將彎曲弓埋在地下,箭頭插上雷管,一旦坦克觸發機關,埋在泥土裡的銅箭就會激射而出,當雷管和坦克接觸產生的劇烈震動引爆雷管後,就能炸毀日軍坦克。雖然屬於非常原始的工具,卻在抗日戰場屢獲奇效,炸毀了鬼子無數坦克裝甲車。
齊總卻是目瞪口呆,起身道:「原來是你……」
老人不等他把話說完,猛地一拍桌子拂案而起,厲聲道:「就是我!你這種黑了良心的商人,為了賺一點髒錢,居然把妓院開到了烈士公墓裡!可笑的是,審批居然還能過關!讓你無憂無慮地開了三年!這三年時間裡,老頭子我四處上告,沒想到你小兔崽子還真有點手段,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不過你想過沒有,當年那些革命先烈,我的那些戰友們,拋頭顱、灑熱血,難道為的就是讓你們這種下三濫的骯髒小人,在他們的埋骨地賺這些髒錢?」
「我……我……」在老人憤怒的質問下,齊總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而我們也明白了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難怪那屋子裡會有許多人開裸體派對,原來所謂的「文化公司」不過就是個幌子,他真正在做的是色情行業,否則,哪來那麼多錢購買奔馳600這種檔次的車子?
「你什麼你?你還有臉反駁我一句?實話告訴你,老子當年就是民兵連長,對付你的彎曲弓只是小玩意兒,如果你那所妓院繼續污染烈士公墓的環境,我就用土雷把你們這些人渣全部埋在那裡,你信嗎?」老頭那表情簡直就像是頭發怒的雄獅,甭說姓齊的,就連我們都覺得心理壓力頗大。
「老爺子,您消消氣,這件事……」
「我怎麼消氣?我怎麼消氣?如果不是使用這種手段,他那個妓院至今還高枕無憂地開著!我就奇怪了,這年頭,這種下三濫為什麼如此吃得開?反而是我那些戰友,要夜夜被這些鼠輩侮辱,叫我如何嚥下這口氣?」
老頭的雙眼已充滿了憤怒的淚水,這位一生在戰火裡打滾,出生入死的老軍人將壓抑許久的怒火一次性爆發出來,那場面可想而知。
「老爺子,您別氣了,為這種人渣氣壞身子太不划算。」劉歡勸道。而齊總那張臉就像中了『死亡笑臉』的輻射,瞬間變得蒼白,再也沒有之前那副趾高氣揚的架勢,就像一條被拔了毛的癩皮狗。
「小劉,我傷人是違法的,你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我今天既然來了,就沒打算出去,但是這個渾蛋無論如何不能再讓他逍遙法外。今天我就算和他同歸於盡,也不能讓他繼續玷污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
「齊紅,你聽到李團長說的話了?對此,你有什麼可為自己辯解的?」劉歡面罩寒霜地問道。
「好吧,這件事我認栽了。李團長,我也知道自己這樣做很不道德,但人被錢蒙蔽了雙眼的時候,就會做出不顧廉恥的事情,我承認自己錯了,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懺悔吧,去對我那些為國盡忠的英雄懺悔。」或許是齊總最終的態度還算誠懇,老軍人的口氣也軟了下來。
彎曲弓這宗事件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在離開警局時,我忍不住問道:「劉隊,那位老軍人真的會被判刑嗎?」
「他傷了人,從刑法上而言,確實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關鍵看齊紅的訴求,如果齊紅和他那兩位朋友放棄起訴,李滿堂就不需要坐牢,否則是必須要坐牢的。不過,像他那種風骨的老軍人只要能為戰友討回公道,就算自己承受一點委屈也算值得了。」
後來據我所知,齊總並沒有起訴老人,而是選擇了庭外和解。隨後,他也關閉了那間隱藏在公墓裡的私人會所。其實,這人本質不壞,只是在金錢面前暫時迷失了本性,所以老人以當頭棒喝的方式,又把他拖回了正道。
我們的生活終於又回到了正軌,接下來等待我們的依然是那些神奇無比的靈異物品。
每一件物品都是有生命的,我相信它們各自都在某一個黑暗的角落,等待著我們去打開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迎接它們面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