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因為,在我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撤離之前,第二個巨大的訊號緊跟著第一個鑽進了我的腦中,開始只是嚇了我一跳,我下意識的感覺是屋裡還有一個死人!然而,當隨後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訊號又從大樓外的某個地方傳過來時,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手便不自覺地又去碰觸其他的東西,從桌上的茶杯到鏡子,然後是窗戶燈繩,結果一個又一個死亡訊號就像流星一樣嗖嗖地鑽進我的腦袋。
當我最後快步跑出屋子,手扶到陽台上的欄杆時,腦袋裡已經積攢了好幾百個死亡訊號,那時的我已經感覺心臟快要跳出來,然而噩夢還沒有結束,更可怕的還在後頭:我驚懼地發現這些訊號居然全都是——來回跳動著的!
這洞穴裡沒有風,他們為什麼還會動呢?
完了!這使我原先的設想頃刻間化為烏有,恐懼感登時傳遍我的全身,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16、燈亮了,水來了!
陳碧妍等人見我不對勁,全都圍過來問我發現了什麼,我卻實在是沒法開口,難道告訴他們這裡有上百個會動的死人?他們準會認為是我瘋掉了。
其實,那個時候,我倒寧願相信是我真的瘋了才好!
姜瀾摸了摸我的額頭,說我燒得不輕,陳碧妍便取出一些退燒藥給我喝下,最後是唐龍扶著我躺到了臥室那張大床上,並且從櫥子裡拿出床厚被給我蓋上,那時我再也無心思考這些詭異得要命的事情,只覺得腦袋死沉,視線模糊。朦朧中我只記得渾身冷得要命,而雙手卻不敢亂摸,生怕再次觸動了那些死人訊號……
後來,我應該是睡著了,因為我做了一個夢,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是什麼好夢:我夢見當我一覺醒來後,身邊的人全都消失了,空蕩蕩黑漆漆的大房子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起身打著手電四處尋找,結果卻發現了滿屋子的死人,個個七竅流血,猙獰可怖,我便玩了命地大喊大叫……那時候我想必已經有點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了,於是千方百計地想讓自己醒過來,可就是怎麼也醒不了,只能是在那無邊的恐懼中來回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由遠及近的流水聲漸漸傳入我的耳朵,進而變得格外真切。
我猛地睜開眼,房頂上傳來刺眼的燈光照得我急忙用手擋住。
來電了?我在哪兒?驚疑未定的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依然是躺在那間臥室裡的,陳舊古樸的組閤家具在燈光下居然熠熠生輝。這時,耳朵裡除了水聲,又傳來了許多嘈雜的聲音,有桌椅響動聲還有人在低聲叫嚷著什麼。
我掀開身上的厚被坐起身來,那些嘈雜的聲音越來越響,突然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從門外突兀地傳來,嚇得我一哆嗦。
我這才猛然醒悟:不是做夢,都是真的!
我趕忙下地往客廳那裡趕去,只見司機高師傅舉著一把水果刀就從我眼前衝了過去,接著又有刺耳的尖叫從廚房那邊傳來,其中有男的也有女的。
只聽有個男人用粗重的口音狂吼著:「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
「別激動,別激動……」這一聲則是陳碧妍的聲音,言語中既有驚慌又有恐懼。
這時,我看到唐龍哆哆嗦嗦地蜷曲在客廳一角,諾大的身子居然縮成了一個球,他一臉見鬼的模樣,面色慘白,渾身顫抖。其他人則全都堵在客廳與廚房的門口,如臨大敵般的瞪視著裡面。
我這才發現客廳裡居然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燈亮了不算,茶几上的杯子裡居然倒滿了茶水,牆角的幾個空花盆裡此時卻生長著綠色的植物,而陽台那邊的水管裡則嘩嘩地流著水。
接著,從陽台那邊傳來非常紛雜的聲音,有男女的吼叫,有砸東西的聲音,本是死寂的城市居然就那樣突然喧囂起來。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飛速地擠到廚房門口,想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結果裡面見到的那一幕簡直讓我無法想像。
只見餐桌那邊不知怎麼的就憑空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人,他們統統渾身赤裸,男的在五十歲上下,他把女人擋在身後,手裡拿著把菜刀,歇斯底里般注視著眾人。
而我們這邊也是緊張得不行,遇到這種不可思議的情況也都是束手無策,唯有姜瀾還算沉著,她舉著那把寒森森的匕首站在最前,眼睛裡透著凌厲的殺氣,一步步朝對方逼近。
那男人嘴裡嚷了兩句「別過來,別過來!」接著就高高地舉起了菜刀,那樣子像是要衝上來和我們拚命,嚇得我們全都往後退去。誰知,那男的根本沒有要進攻的意思,反而是轉過刀鋒,居然朝著他身後的女人砍去。
啊……
我嚇得大叫。
耳聽得喀嚓一聲,鮮血登時四處迸濺,那女人應聲而倒,而那男人則毫不留情,又咬著牙補了許多刀,直到女人徹底沒氣,他才如釋重負般轉過身來,臉上透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氣。
我們全都傻了眼,姜瀾也是思量再三,最後還是沒有衝上去。
「你們滿意了吧?」男人渾身是血,像個來自地獄的煞星般吼叫著,「來呀,誰還敢來?」
「等等,等等!」這時,陳碧妍衝了上來,她快速從兜裡掏出張照片,然後對著照片仔細地瞅了瞅眼前的裸身男人。
「您是,您是何博士吧?」陳碧妍大叫著,「何雲翔何博士?」
那男人聞言也是一驚,大感迷惑地說:「有年頭,沒人叫過我博士了!你們?」他說著居然放下了菜刀,恍然大悟般問:「你們……你們是從外邊來的?」
他的問話的讓我一頭霧水,但那時的我已然明瞭了一件事,那就是,陳碧妍等人絕對不是來找爺爺的!
「是啊!是啊,」陳碧妍略帶興奮地回答,「我是蘭湛盧,蘭教授派來的!」
「啊?」那男人更覺驚奇,「蘭湛盧?教授?你們,」他忙用菜刀擋住私處,「快給我拿衣服來!」
陳立名聞言趕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扔給那男人,誰知那男人並沒有自己穿上,而是將衣服蓋在了女人的屍體上,那時,他眼神裡透出些許悲傷,顯然有些後悔剛才所為。
「唉,蔣敏啊,早知道,你就不用受這罪了!」那男人扔掉了手裡的菜刀,然後用命令式的口吻對我們說,他的衣服在臥室的床上了!
他的話讓我們更是摸不著頭腦,那個女人既然和他一起出現,關係想必應該不錯,但用如此殘忍的方法殺死對方後,卻只說了這麼句惋惜的話,顯然不太合常理邏輯。
在陳立名去給他拿衣服的空當,陳碧妍大為激動地沖那男人說:「非常抱歉,我一開始沒認出您來,我沒想到,您還是如此年輕,據我所知,您應該……」
陳碧妍的話沒說完,就被那男人「啊」的一聲大叫打斷了。
他顧不得私處見光,站起身就朝我們這邊衝來,同時問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我們趕緊閃在一邊,當他看到那扇被我們全都拆下的大門後,面部變得極為恐怖,他大叫一聲:
「糟糕!」
我們同時向大門口處望去,這時,只見黑洞洞的門口忽然晃晃悠悠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渾身也是光著的,唯有私處纏著一塊破布,他手裡拎著個綠色的酒瓶,左胳膊上有道很新鮮的傷口,鮮血還在不住地往下滴著。
只見他仰頭喝了幾口,然後斜倚在了大門口,醉醺醺地衝著我們喊:「何部長,何部長今天開門不?」
突然,那傢伙傻住了,因為他這才看清楚敞開的大門以及門裡面的我們,他轉頭看了看被拆卸的大門,那雙令人生厭的三角眼越睜越大,最後哇的一聲狂叫起來:「何部長家開門啦!何部長家開門啦,快來人啊!」
「喂!喂!」屋裡的男人大驚失色,瘋狂地朝門口奔去,誰知那酒鬼早有準備,跐溜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我們全都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一切,心裡一遍一遍地琢磨著,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些人究竟都是從哪裡來的?
這時,陳立名已經給那個稱作何博士的人披上了軍衣,然而何博士卻心思全無,他衝我們大聲的喊叫著:「趕快,趕快把門堵上!要不然你們全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