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看出什麼了?餓的開始說胡話啊?」老四眼都沒睜回了一句。
老六哼笑一聲說:「剛才那矮子身手不錯吧?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呀!是個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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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頭疼!一更稍晚了一些!見諒!
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七十六章 佛爺
三聯瓦房其實是一處廢棄的鞋廠,曾經專門製作軍隊的膠皮鞋,一度發展壯大成為當地有名的企業。但隨著解放後,膠鞋的生產量遠遠大於需求,平常人家也不會去買一個厚底的大膠鞋穿,隨之就倒閉了。但那幾間的大瓦房還在,比周圍的矮小的房屋高出不少來,後面是一片空地,瓦房頂高遮出一片陰涼通風的地方,有不少人就在這裡下個棋,或者坐著說會話,是一個附近人常來的地方。
趕墳隊幾個人提前把這個地方給佔了,躺上一排的漢子,別人來到一看就離開了,難得清靜。老六突然說起剛才那身手極好的矮子是個佛爺。
小七好奇就問道:「六哥,那佛爺是啥啊?是廟裡燒大香供的那東西嗎?」
老六聽後笑著說:「你說的那個是佛祖,咱說的是佛爺,在京城唇典裡佛爺就是小偷的意思。」
在舊時候三教九流的社會中,幫派與幫派之間、行會與行會之間都有他們自己的一套唇典。讓他們說起來,那就跟洋人說話似得,雖然外人聽著是字字真真,組合起來卻根本聽不懂,是江湖上人彼此聯繫的一種特殊手段,亦稱唇典。各地之間的唇典叫法也都不相同,比如行話、市語、方語、切口、春點、黑話等,是民間社會各種集團或群體出於各自文化習俗與交際特別需要的一種交流方式。
老北京俚語中,佛指的是偷;佛爺則是小偷扒手,為什麼唇典裡用佛來代替偷呢,這有說頭。在開封相國寺內,有一尊佛像,高約七米,全身貼金。從它身體的四面伸出八排各種姿態的手,每隻手心裡都有一隻眼睛。共約有一千隻手,一千隻眼,人們都愛叫它「千手千眼佛」。那小偷則是民間的「千手千眼佛」,手多眼睛多,專門盯著別人的錢財下手,所以用佛爺來比喻小偷。
眾人聽後不解,就問老六說:「你怎麼看出那人就是佛爺呢?」
老六撓著自己的咯吱窩,呲牙說:「我當年和老五在京城裡混日子,就是活在最底層,我們接觸過最多的那就是叫花子、騙子、還有佛爺。各行各業之間都有他們自己的習慣,我們見得多了,因此才敢這麼說。」
「嗯,老六說的對,那矮子眼神飄忽從不正眼看人,反而目光遊走於咱們的腰間,這是佛爺干久了養成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他說的話老五也贊同。
老三叼著煙說:」看那傢伙不是什麼善茬,昨天晚上進咱們屋子裡摸錢的該不會就是他吧?」
老吳靠著牆邊,若有所思的抽著老旱煙,隨後抬起腦袋說:「應該不會,我敢肯定的說昨晚偷錢的是牆字行的飛賊,這跟扒手完全不是一個性質。扒手還叫三隻手,靠的是手上的功夫;飛賊得上房揭瓦,靠著的是腿上的功夫,還真沒聽說過有賊人能兩者兼備。但就是摔老二那一下,那身手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扒手,是個有多年功底的練家子。」
他們一通說後,胡大膀算是聽懂了,嚷嚷道:「啊?老子讓一個瘦干給摔這個慘,這以後傳出去了,我這胡爺的面子還不得全掉地了?」
老六笑著說:「二哥,您真當自己還有面子呢?剛才在羊湯館門口您的面子早就摔沒了,現在別惦記這事。」
「我說,我說,嗨我說,你們當時看我都摔蒙了怎麼沒一個出手幫忙的?」胡大膀埋怨道。
老四冷著臉說:「老吳這瓜慫了,要不是被他擋著我就上去揍那傢伙!」
老吳嘬著牙花子說:「嘖嘖,你要上早就上了,也不用等到我去攔你,你這是拿我當台階踩吧?再說了,咱們是真去喝羊湯的嗎?咱們不是為了把那偷錢的賊引出來,然後把錢拿回來嗎?還有是胡大膀掄胳膊亂甩差點打倒人吧?那兄弟也是為了救人才把他給放倒,要說我人家做得對,胡大膀就是活該。」
趕墳隊哥幾個因為這個佛爺起一些爭執,可卻沒吵上多少時間就都找地方睡覺,不是因為吵累了,而是肚子餓沒力氣幹這無聊的事。
說那個摔胡大膀的佛爺是誰啊?那也不是別人,正是二文中的文生連。
文生連因為昨晚去偷錢的時候看到嚇人的怪事,回家之後整個人就神叨叨的,竟對著煙槍磕頭。兒子文生以為他爹中邪了,就用當時最為普遍的土辦法,抓住後衣領子給文生連拎起來,抬手就抽他一個大嘴巴。那一聲抽的特別響,打的文生手都疼,不過還真挺管用,他爹回過神來了。
爺倆湊在一塊心思,覺得可能只是看錯了,弄不好就是抽過大煙產生的幻覺。說賊人見到錢之後比普通人要興奮的多,文生連捂著臉,和他兒子在油燈下數錢。他沒想到那麼幾個窮酸的苦力人竟有這麼多錢,比在大戶人家偷出一個古玩賣掉還多,數到最後不自覺的就樂開了花,結果抻到被抽腫的臉,此時還真是哭笑不得。
他們是閒人,只要錢夠指定不帶出門的,就在家裡呆著。文生連則還是躺在炕上抽著大煙,他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玩了。
就在這最愜意的時刻,屋外響起一個大嗓門,那聲音就像有人頂著自己耳根子喊叫,吵的他心煩意亂,挺好的心情也沒了。可突然之間他的耳朵就豎起來,因為外面喊叫的那人提到錢這個字眼,而且還是很多錢。文生連這種賊人,已經不是為活命去偷錢,而是成為一種習慣,見到誰身上帶著不少錢,眼睛根本就挪不開,手也不受控的就伸出去。此時他趕緊扔掉煙槍,穿上鞋順道把褲腿都纏緊,溜著牆邊尋著聲音一路就進了羊湯館,然後就發生前面提到的事。
他因為看到李煥所以沒敢多說話,趕緊躲回到家裡關緊門窗,見沒人跟過來才把心給放心。剛想繼續抽兩口大煙,結果嘴還沒含住煙嘴就忽然想到,那幾個人不就是他昨晚去掀瓦的那戶麼?原來他們還有錢,而且還敢這麼招搖,這明擺著就是在挑釁他,那他不能不接招,等日頭落山之後,還得去掀他們的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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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七十七章 擒賊
夏天夜裡涼爽異常,吃過晚飯之後,等著天色暗下來,躺在屋頂上看著滿天繁星吹著清爽的夜風,可別提多美了。
當時普通的人家為了能省些燈油,一般睡覺都早。鄉下的村子中過八點就都熄燈休息了,很少有人會熬夜。縣裡有些澡堂子、麻將館會通宵達旦的經營,但基本上就是一片黑,飛賊也就趁著這段時間開始掀瓦了,掀瓦開頭咱們提到過,就是進到還有人睡覺的屋子裡去偷東西,翻箱倒櫃不能發出聲響,這就像是在別人頭頂上掀瓦,是一種技術活,行內也就直接用掀瓦比喻這種偷盜方式。
趕墳隊哥幾個人在縣裡逛游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回到宿舍,胡大膀摸著肚子說:「哎呦,你瞧瞧,我這肚子都給餓瘦了。」
老吳對他說:「餓一兩頓死不了,等今晚把賊抓著錢拿回來,你自己愛去吃什麼就去吃,沒人管你。」
胡大膀不樂意的說:「怎麼說話的?你們不餓就不許別人餓啊?我中午就沒吃飽,晚上不吃東西光喝水還睡不睡覺了?還他娘抓賊呢?就餓的這摸樣抓誰去?再把你褲子偷了,以後你就光著屁股上街去吧。」
老六聽這話笑的不行,擠眉弄眼的說:「二哥,我以前沒發現,你這嗑可多啊?給你那些段子歸攏歸攏你去說相聲得了?我看比挖墳頭可要出息多了。」
小七洗了把手,從後屋給一個大瓜搬出來,切開一半打了皮,就打算蒸著吃。
胡大膀見到後樂著說:「哎你們,看到沒?還得是小七懂事,知道他哥哥餓了,蒸瓜吃。哎可惜這水了呱唧的玩意不好吃,要是有那麼一條羊腿...」胡大膀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突然就說到羊腿上。
「知不知道羊腿怎麼吃啊?不知道我告訴你們。羊肉不能蒸,按我們那吃法得烤,羊腿穿在棍子上,武火大烤,文火慢燒,再撒上一些作料那就完事了,哎呀哈!那可真是皮脆肉嫩,咬上一口滿嘴都是油,回味的全是肉香...」
他說完話之後感覺宿舍的氣氛不對,哥幾個全都愣住了,就連燒水蒸瓜的小七都傻眼了。
胡大膀撓著頭問:「看什麼呢?怎麼了?」
老四耷拉著腦袋無奈的呼出一口氣,抬頭看著胡大膀說到:「胡哥,不對胡爺,你真他娘的是我的剋星,都餓成這鳥樣了,你跟我們提烤羊腿?你這是想要哥幾個命麼?」
老五依著牆,嚥了口唾沫說:「你怎麼說的跟我們那全聚德烤鴨似得,哎呦喂,還真是不能提,這天殺的賊人啊,倒是給我們留點零錢啊,是想活活餓死我們吧?」
「哎哎,咱能不提吃的麼?求大爺們放咱一條生路!」老三趕緊打斷他們說的話,跑去外屋看那瓜熟了沒。
小七給爐灶裡加了不少柴火,燒的旺,沒一會功夫就開鍋。他們宿舍原來是糧倉,改建為宿舍的時候根本就沒考慮到格局的問題,最嚴重的就是外屋做飯燒火,那煙和水氣全鼓進裡屋去了,悶桑拿房似得,被褥都潮乎乎的根本沒法蓋著,只能盡量不做飯。
今天一大鍋水煮的開翻了,給裡屋的幾個人蒸出一身臭汗,竟還有那麼點舒服,但潮氣太大,還是抱著被褥草蓆到院子裡打個地鋪躺著。
胡大膀躺在院子裡,身下鋪著髒草蓆子,腆著大臉看遠處夕陽的朝霞,竟感慨的說:「那大日頭可真美啊!就、就跟那什麼似得,哎那什麼來著?」
老六最近樂子多,聽胡大膀說什麼他都覺得好笑,拍著草蓆子說:「哎呦,二哥,您是不是想說像驢肉火燒似得?」
胡大膀先是樂的說對,突然就把臉沉下來說:「你他娘才就知道吃,我好不容易想裝把文化人讓你攪和的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