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我四下環顧,看看手裡的羅盤,依舊瘋狂的轉動著,鼻子裡聞到臭雞蛋的味道,但什麼都沒看到。這個時候,李佳突然發出「噢~」的一聲,然後對我說,原來女鬼長這個模樣啊,和電影裡還真不一樣呢。
我一聽大吃一驚,因為我知道他已經從手裡的屏幕上看到了女鬼,我一著急,聲音就特別大,於是我大聲問李佳,女鬼出來了嗎?在哪兒?
李佳說,哈哈哈,就在你身後站著,好像一個收銀員哦!
第五十七章.三分鐘
李佳這一句話,說得我背心冷汗直冒。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有過和我同樣的感覺,就是當你正在擔心一件事的時候,這件事突然被身邊的人所證實,那種突然頭皮一麻背心一冷的感覺。然而李佳這種開玩笑式的證實方式,更加讓我心驚肉跳。
我壓低了聲音對胡宗仁說,你趕緊去看看那玩意到底在什麼位置。胡宗仁眼睛是看不到鬼的,所以他聽我這麼一說,就立刻幾步就跑到了李佳的身邊,湊過去看他的屏幕。我一直斜著眼睛看著胡宗仁他們,只見胡宗仁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吃驚的模樣,我不由得猜測我身後這個女鬼到底有多嚇人。很多人對我們的職業有所誤解,認為我們是抓鬼的,所以我們理所應當就不害怕鬼。這其實是一個誤區,準確的說,我們只不過沒有很多人這麼害怕而已,而甚至很多從來不相信鬼魂的人,比我們更不怕這玩意。比方說我,天生膽小,卻偏偏幹了這一行,說我不害怕絕對是假話。很多人害怕是因為他們覺得鬼魂「可怕」,而我卻怕的是那一份因為「死亡」而造就靈魂的感覺罷了。而胡宗仁就和我有些不同,我知道他也是害怕的,但是他還敢頂著恐懼硬著頭皮上去幹,他有一句我認為是至理名言的話,就是反正如果你不掙扎就會被幹掉,那為什麼不掙扎一下呢?
所以當我看到胡宗仁這樣的表情的時候,我就知道,站在我身後的這個女鬼可能比我們以往見到過的很多都要更加可怕。我低聲問胡宗仁,找準位置了嗎?他說找準了,現在就開打嗎?我對他說,這樣,你慢慢靠近我,然後用你剛才剩下的染血香灰,朝它的位置扔過去,你扔的時候我就跑,你扔完後,盡量跟我站在一塊,我害怕這傢伙咱們倆搞不定它。
我這絕不是危言聳聽,胡宗仁自己心裡是清楚的,起初我們進屋的時候檢查過屋裡任何一處有過靈異反應的地方,佈滿整間屋子,說不好聽點,這就是個陰氣極重的凶宅,而唯獨關二爺所在的位置是沒有靈異反應的,這說明這個女鬼雖然膽子大,雖然囂張厲害,但它還是害怕關二爺的。但是剛才我唸咒的位置,屁股就靠著收銀台,而收銀台的背後就供著關二爺,也就是說,此刻李佳口中那個女鬼所站的位置,就在關二爺的腳底下。這首先是大不敬,其實也是在說明,這個女鬼連這店裡的關公都鎮不住了。我除了比尋常人多懂一點玄學知識,多會一點術法之外,我也同樣是血肉之軀,我是不敢跟關二爺相提並論的,所以連關公都搞不定的鬼,我怎麼有可能搞得定呢?
這個道理,胡宗仁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我讓他這麼幹的原因,只是因為如果此刻我貿然轉身或是逃走的話,我肯定會中招的。而那個鬼偏偏站在我身後,也正是因為之前我那一段唸咒,把它給刺激到了,同時也說明,我的咒除了激怒它之外,任何作用都沒有。必須說明的是,這種身陷危險中明知自己不是對手的感覺是不舒服的,也是可怕的,但我卻沒有膽量硬著上,即便我敢我也不會這麼做,因為那無疑等於是在找死。
胡宗仁半蹲著身子慢慢靠近我,當他走到我和李佳他們的距離之間的時候,李佳突然陰陽怪氣的笑起來,咦?這個女鬼轉過頭來看著你了,還歪著脖子,樣子好像是在想,這個人怎麼用這種奇怪的姿勢走路啊?胡宗仁聽到以後,遲疑了一下,然後轉頭對李佳說,謝謝你的溫馨提醒,等老子忙完了再來跟你算賬!看樣子他也對李佳這種差根筋的性子開始不爽了。說完他繼續弓著身子,慢慢靠近我。那個樣子很像我以前玩過的一個電子遊戲,遊戲的名字我給忘了,大致上是在說一個日本的忍者,秘密潛入一個地方還不能讓誰發現的時候,那種走路的姿勢。
儘管從李佳那兒知道,我身後的這個女鬼此刻正注意到了胡宗仁朝著我移動的樣子,但它似乎沒做出什麼動作來。於是胡宗仁繼續朝著我靠近,在距離我大概一米左右的時候,胡宗仁舉起了自己的手,手裡捏著剩下的幾乎全部香灰。他用眼神問我是不是可以扔了,我輕輕地對胡宗仁點點頭,胡宗仁深呼吸一口,然後揚起自己的手,一把香灰朝著我的方向砸了過來,我在他撒手的一刻,迅速閉上了眼睛,因為我實在不希望他手上的香灰毀了我優異的視力,緊接著我一個原地打滾,姿勢應該不會好看,因為我滾動的時候撞到了屋子中央的展架台,稀里嘩啦上邊的鞋子們掉了一地,然後我迅速起身,胡宗仁也在丟了香灰以後就朝著最初他站的位置,也就是進出口的位置跑去,於是我也跑過去和他站在一起。就這麼短短不到2秒的時間裡,我在背對著收銀台逃跑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頻率較高,類似海豚音的「嗚~」的一聲尖叫。接著就傳來有東西撞到貨架或者桌子的聲音,於是我沒忍住,轉過頭去看,只見一個霧狀的東西,身上沾滿了香灰,香灰上還泛著丁丁點點的火星子,來回碰撞著,連收銀台上的筆筒子和計算器都給撂倒了底下,但是這個過程依舊很短暫,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香灰就好像突然從什麼東西上脫落了一般,全都掉在了地上。
剛剛經歷了這一切,我迅速的感覺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是陰冷著發痛,或是撞到什麼東西受了外傷,很幸運,我感覺一切正常。我曾經有一次在貴州處理過一樁鬼事,那次是一群驢友在那附近紮營,結果擋著了一個墳墓主人回家的路,那一次我就是因為太不小心,隨便探了人家的墳,從而導致吸入了很多粉末狀的東西而生了一場鬼病,值得一提的是,那種粉末的味道就非常臭,臭雞蛋混合死耗子般的味道,以至於從那以後我每次聞到這類似的味道都會心驚膽戰的,而那次生鬼病,其中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症狀,就是總覺得身體裡有個什麼東西,由內而外的發涼,陰冷陰冷的,而且還挺疼,我至今對這樣的感覺都記憶猶新,這意味著鬼魂已經侵入了你的身體,尋常人可能稍微一鬆懈或是放棄與之對抗,後果就不堪設想。所以那一次生病我生了很久才痊癒,這次剛從女鬼跟前逃出來,也是我第一時間檢查自己身體有沒有異狀的原因。
香灰是經過火焰燒後的產物,是屬火的。鬼是陰寒的東西,到不一定是說它的屬性是水,香灰和鬼魂之間發生了碰撞之後,就好像是用滾燙的香打在冰冷的牆壁上,即便牆壁絲毫未損,但也因為這樣的碰撞而出現一些醒目的火星子,但這中驟然的燃燒現象,則是在表示雖然沒有什麼大的作用,還是能讓這鬼疼上一會了,但是自從香灰落地,我就知道,混合了胡宗仁指血的香灰對這個玩意,依然是沒用的。
我大聲問李佳,現在那個女鬼在什麼地方。李佳大概是聽出我語氣有點急躁了,於是回答我的時候也就沒有慢吞吞的。畢竟現在整個屋子裡他是唯一能借助科技的力量看到女鬼的人。但是李佳卻對我說,我沒有看到她啊,是不是藏起來了。
絕不可能。
屋子已經被我和胡宗仁合力鎖死了,除非是有人為的破壞出一個出口或是這個女鬼用蠻力奪路而逃,那她就肯定還在我們四周。而且就算是它逃走,撞破我的繩陣,那我也應該聽到動靜才對,再說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它何必要逃跑?於是我對李佳說,它還在這屋裡,你幫我盯仔細了,一出來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和胡宗仁慢慢朝著後面退,很快我就碰到之前拉好的繩子,上邊的香灰因為我的碰撞而些微灑落了一點下來。整個屋子裡安安靜靜的,我和胡宗仁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我心裡暗暗後悔,早知道這裡的這個玩意這麼難搞,我何必還要逞強到這裡來了?為什麼不先等等付韻妮和司徒碰頭以後,給個說法再行動呢?我開始為自己的衝動和自負懊悔。我斜眼看了看李佳和陳先生,李佳就好像是一個完全和他沒關係的人一樣,雙手拿著遙控器,眼睛盯著屏幕,嘴裡還嚼著口香糖,一副很欠揍的模樣。他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是非常危險的,要是那個女鬼找上李佳,我和胡宗仁都不敢保證能把他給救下來。而陳先生更是像一隻壁虎一樣貼著牆,嘴巴和眼睛都緊緊閉著,想來他恐怕是連李佳手上的屏幕都不敢去看,一個中年小市民,這副模樣看上去還挺滑稽,於是我也就稍微釋懷了一點。就在這個時候,李佳突然說,我看到她了!我說你趕緊直說它在哪兒別這樣提醒你是在逗我玩嗎?
李佳終於把目光移開了手上的屏幕,然後看著我和胡宗仁,接著伸出手指,朝著我倆腳的方向指了指。
這一切,全都發生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裡。
第五十八章.胡宗仁的決定
胡宗仁對著李佳攤開雙手,然後一聳腦袋,那意思大概是再說,你這一指是想說明什麼呢?李佳對我們說,她頭和下巴貼在地上,身子貼在牆上,好像一個三角尺,然後一隻手抓著你們倆的一隻腳呢。
我和胡宗仁對望了一眼,然後我迅速把我的感官集中在自己的腳上。李佳接著說,對了,她的右腳沒了。好像在跳水上芭蕾哦,哈哈哈。
我已經來不及罵李佳了,於是拉著胡宗仁就朝著對角的方向跑,結果就在我們腳離地的時候,一股好像腳被繩子拴住的感覺,直接把我倆絆倒在地上。我知道,那是因為這個女鬼已經死死抓住了我們的腳腕,我感覺了一下,也是我的右腳,從胡宗仁倒地的姿勢來看,也是被抓住了右腳,而且就在我們倒下後,拍打起了地面上的灰塵。這個門面就在馬路邊,所以每天不打掃衛生的話,估計會有不少灰塵積壓,就在灰塵揚起的時候,我卻看到了似乎是透過灰塵,一個女人腦袋般的輪廓。
與此同時,從我倆腳的位置,還傳來一陣好像是有人舌頭斷了,嘴巴裡全是血,然後因為喉嚨的關係,血液在喉嚨那兒咕嘟咕嘟,冒著血泡泡的聲音。
那種聲音很像是有時候我早上刷牙,把水包在嘴裡,然後仰著頭咕嘟咕嘟出氣的聲音。只不過眼下的這個聲音,聽上去節奏更慢,而且沒有規律可循。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我也知道是那個女鬼正在慢慢爬向我們。李佳對我們倆說,這個女人開始吐血了!我來不及去想像他畫面裡看到的那個女鬼到底是什麼樣的,於是我大聲對胡宗仁說,咱們拍它的腦袋!說完我和胡宗仁就分別捏著我們手指上的符,計算了一下女鬼腦袋的位置,然後就好像空呼巴掌一般的打了下去。
連續打了好幾下,我鼻子裡全是那種拍打在一個很臭的毯子上然後彈出了很多灰塵一般。我趕緊閉氣盡量不去呼吸這個味道,終於我感覺到右腳的腳踝上一鬆,這代表那個女鬼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放開了我的腳,我當時非常希望它是因為被我們倆打疼了才這麼做。它一鬆手後,我和胡宗仁就立刻倒退著爬了幾步然後站起身來,再回頭的時候,就只看見屋裡開始發出一陣急促的響動,先是之前屋子中間的展架被什麼東西碰撞了一下,鞋子掉了幾隻在地上,再是天花板上的燈泡也好像被什麼東西碰到一樣,晃來晃去的,當時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外邊已經漸漸開始天黑,而我們本身是關著門在屋子裡面,所以照明基本上就是靠著天花板上的這盞吊燈,燈光這麼一晃動,整個屋裡的光線角度就隨之而發生改變,加上剛剛才經歷過這麼驚險的一幕,一時間我感到一陣昏厥想吐的感覺。而這還沒完,我之前連接了房間四個角落的紅繩上,也都因為有東西橫衝直撞的關係,冒出星星點點的火星子,那是因為紅繩上是有香灰的,距離紅繩大約三寸左右的門上,原本貼著胡宗仁之前畫好的符,而此刻也好像是有人從屋裡向著屋外,想要推門跑掉的感覺。
很快,這種激烈碰撞的感覺再一次戛然而止,一切重新回到安安靜靜的樣子,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種突然之間的安靜讓我心跳加速,我彷彿都能夠聽見自己心臟砰砰直跳的聲音,這樣的感覺是讓我們和胡宗仁都覺得不安的。就在這個時候,胡宗仁伸出手來,把我朝著他身後一拉,然後對我說,做個決定吧,咱們是逃跑,還是留在這兒。
如果沒有胡宗仁和李佳在場的話,我估計早就已經逃跑了。正因為他們倆在這裡,我才稍微壯膽了一下,一直撐到現在都沒說出逃跑的話。胡宗仁膽子比我大,論技藝的話更是不該在我之下,儘管我們所學不同,但年紀相當,雖然胡宗仁進入這行的時間不如我久,但他跟在邢崖子師傅身邊的時間卻比我跟著我師傅的時間長了不少。正所謂跟在師傅身邊,即便師傅沒教你什麼東西,自己看著也學會了,所以某些角度來講,胡宗仁是比我厲害一些的。當然,除了腦子的方面。
聽到他這麼問,我頓時就氣弱了。於是我跟他說,要不咱們今天先撤了吧,這傢伙好像不好對付啊,單靠我們倆恐怕可真是搞不定。他說那好吧,你帶著李佳和陳先生先撤到門那兒,你開門的時候我再想法子朝著屋裡拍一張符進去,拖拖這個傢伙,我最後才退出來。
我和胡宗仁日常出門,隨身帶的東西也就那麼幾樣,能夠尋常應急就行了。所以很多所謂的法器我們一般不會隨時隨地帶在身上的。早在我2002年出師的時候,我師傅給過我一塊雷擊桃木製作的令牌,雖說我知道那是個好東西但是由於太長了,於是我也不怎麼帶在身邊。師傅當時給我的時候,說這是一張陰符,直接關聯的對象,是閻王爺案台上斬小鬼的令箭,所以如果我當時帶了這塊令牌的話,興許還能跟這個女鬼搏鬥一下,而眼下我身上除了紅繩羅盤和墳土以外,什麼都沒有。墳土雖然也是打鬼用的,但比起胡宗仁之前染過指血的香灰來說,還是差了些,既然香灰都沒法奈何這個女鬼,墳土自然不值一提。
於是我對胡宗仁點點頭,就跑到李佳和陳先生身邊,一把拉起他們倆的手,拉著朝著門口的位置走去。李佳這時候才開始驚慌的叫起來,我還正以為這傢伙總算反射弧回來了,知道害怕了,他卻跟我說,你急什麼啊,我的飛機還在那貨架上呢!我罵他說這他媽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你的遙控飛機,待會小命都沒了我看你怎麼辦。李佳雖然是個怪人,但怪人並不意味著他的力氣就會很大,所以我還是很輕鬆的就把他給拉到了門口。陳先生估計是老早就想要逃跑了,所以不用我拉,就直接跑去開門去了。胡宗仁在我們後退的時候一直面朝著屋裡的方向,手上抓著一張瑤山符咒,中指在上,食指和無名指呈一個扣形把符給抓在手心。當陳先生打開們以後,他自己先溜了出去,一眨眼就跑得遠遠的了,李佳也跟著鑽出了門,站在門外靠近馬路的欄杆處等著我們,然後我對胡宗仁說,你趕緊拍一道符就閃出來,記得出來馬上關上門。
因為我知道胡宗仁如果退出來以後,只要關上了鐵門,鐵門上是貼了他的符咒的,裡邊那個女鬼應該是出不來才對,但是基於這個傢伙這麼猛,我還真不敢保證。說完這句話,我就立刻貓著身子閃出了門外,退到了李佳身邊,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呼呼喘著大氣。而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兩隻腳竟然在微微發抖,這很丟臉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這樣。李佳問我說,你的腿抖得好厲害,你是不是帕金森綜合症了啊?我白了他一眼罵道,你才帕金森呢,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是個大神經嗎?他說我又沒有做什麼,你讓我盯著屏幕提醒你,我不是也做到了嗎?我站起身來,拍著李佳的肩膀說,哥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害怕什麼東西啊,你能不能說一樣出來啊?
其實我只是一句故意衝他的話,李佳卻真的站在那兒想了一會,然後很認真的回答我,他怕老鼠,小時候家裡有老鼠,自己睡覺的時候讓老鼠給咬過腳指頭,為這事還去防疫站打了好多針,於是他就害怕老鼠。我告訴他我認為只有機器貓才害怕老鼠的時候,我也注意到,胡宗仁竟然還沒退出來。
於是我遠遠衝著門喊道,胡宗仁你搞什麼呢,趕緊出來啊!他轉頭對我大聲喊道,你別著急,那玩意我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我怕我拍符下去沒打著。於是我對李佳說,你趕緊看看屏幕,看看那女鬼在什麼地方。於是李佳就拿起自己的遙控看起來,我湊到邊上,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這個女鬼的模樣。
由於光線的原因,並沒有拍得非常清楚。我只看見一個穿著白色不知道是連衣裙還是什麼衣服的女人,就站在胡宗仁的左手側,也就是我們逃出來的那道門。胡宗仁身高大約178,比我高一點,所以這個女人看上去也就1米5左右,很矮。從體形上來看,不像是上了歲數的人,更像是一個18歲到30歲之間的歲數。雖然是白色衣服但是映著光線看上去還是有點髒髒的感覺,這個女人是半透明狀的,顯像的部分多於透明的部分。我注意到它的腳的確看上去像是沒有右腳,胸前的一副因為有血跡的關係,就這麼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善類。
而最關鍵的是這個女鬼是面朝著門外的,也就是說,它正站在門裡看著門外的我們,而胡宗仁卻沒有察覺到。於是我大聲對胡宗仁說,那玩意在你左手面,胡宗仁聽到後,就側身狠狠一巴掌拍了過去。畫面上的女鬼像一陣粉塵似的消失了,我對胡宗仁喊道,你趕緊出來,趁著現在沒被追。
胡宗卻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然後依舊用他那種很玩世不恭的笑容笑了笑,接著拉下了捲簾門,把自己鎖在了屋裡。
第五十九章.泥印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於是我衝到門邊用力拍打著門,我說你這瘋子你這是要幹嘛?快把門打開給我滾出來。胡宗仁沒理我,而我卻隔著捲簾門聽見了裡邊拉上柵欄鐵門的聲音,然後又聽見胡宗仁罵罵咧咧地叫喚道,我日了你個先人,你不是很厲害嗎?來道爺今天跟你死干了!
我還在繼續拍打著門,因為我這時候才意識到胡宗仁想要幹嘛。但是我就聽見屋裡邊匡匡鐺鐺一陣亂響,伴隨著胡宗仁一邊類似追打,一邊癟三般叫罵的聲音,很快,一聲玻璃碎掉的聲音,李佳喊道,他們打架了!把架子給撞翻了,我的飛機摔下來了,於是我又立刻衝到他身邊看屏幕。
一片漆黑。
我立刻問李佳,你這個有錄像的功能嗎?李佳說有是有但是得把取出來放在電腦上才能看了。屋子裡現在一片安靜,胡宗仁也沒繼續叫喊了,隔著門,還鎖上了。胡宗仁是從裡邊鎖上的門,所以鑰匙肯定剛才我們在地上打滾的時候他撿到的,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決定好要這麼做了。而現在唯一還有可能有鑰匙的陳先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我一著急,只好又趴到門邊上,一邊拍打著捲簾門,一邊喊著胡宗仁。
我心裡迅速想著胡宗仁這麼做的幾個原因,一是因為他覺得因為他自己惹下的事情後害得我們大家都身陷險境?這不應該啊,早前我出事的時候他也想都沒想就仗義幫我一起渡過難關,為此我們倆還屢屢經歷危險呢。那是因為他真的氣壞了,想要跟這個女鬼來個單挑嗎?這也不應該啊,胡宗仁這人雖然莽撞衝動,但他不傻啊。他知道連我和他兩個人合力都搞不定的傢伙,他怎麼會有可能單打獨鬥能夠贏?
我繼續這麼拍門,足足四五分鐘。周圍過往的人都投射過來異樣的眼光,好像我是一個被趕出家門的人一般,偶爾有幾個過路的上了歲數的人,還站在遠處,雙手背在背後看熱鬧。李佳走到我身邊來說,要不我把我飛機上的燈給打開,看看能不能看見什麼東西?我驚訝的問,你的飛機上還裝了燈?他說是啊,裝了好幾個LED的燈呢,以前自己的飛機晚上飛出去,由於自己不知道飛到哪兒了,開著燈容易掌握方向。李佳得意洋洋的說,好幾次人家看見閃著燈光的飛機,還說是UFO呢,哈哈。
我這次就沒能忍住,我一腳側踢在李佳的屁股上,大聲罵他說,你他媽有燈你不早說!他揉著屁股不高興的跟我說,你自己又沒問我,早知道你踢我我就不告訴你了。我懶得跟他繼續瞎扯,讓他趕緊把燈給打開。
我們湊在屏幕前,當燈光亮起來的時候,畫面曾經出現過幾秒鐘的適應過程。從我們的視角來看,飛機是斜著摔下來的,也就是說,攝像頭的裡的畫面是反著的。而在距離飛機不遠的地面上,我看到一個後腦勺朝著我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還能有別人嗎?從衣服上看就知道是胡宗仁,而燈光亮起來以後,我看見從胡宗仁身邊畫面的邊緣處,慢慢移動過來一個女人。
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女鬼的臉,這一次它似乎也是被飛機上的燈光給吸引住了,歪著頭慢慢的靠近攝像機。而這一次離得近,於是我能夠更清楚的看見這個女鬼的五官。大致上和起初陳先生描述的一樣,只是這個女鬼趴在地上,爬到攝像機邊上,把臉湊向鏡頭的時候,我甚至能夠透過它的身子看到躺在地上的胡宗仁。它閉著嘴巴,嘴唇和嘴角都有血流出來。但從表情上來看,它更像是一個對眼前這個發光的玩意感到好奇的人,它額頭是有頭髮的,並且遮住了大部分的眼睛。但我能隱約分辨出,它雙眼下方顴骨上方的位置看上去有些黑,有點像眼瞼下的血管在皮下爆裂的感覺。儘管知道我們和它現在隔著一段距離,但我還是屏住呼吸不敢出聲,那種感覺就好像它就在我眼前一般。
在整個畫面裡都是這個女鬼的臉的時候,它突然咧開嘴巴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我能夠看到它嘴巴裡斷掉的舌根和滿口的鮮血。那些血液還時不時翻起來一個泡泡狀的東西,有點噁心,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與此同時,它竟然伸出了一直瘦骨嶙峋的手,撩起自己額頭上的頭髮,於是一個完整清晰的五官就展現在我的眼前。
它的眼睛更像是一個深邃的黑洞,也就是說,沒有眼仁。並且左右眼睛不一樣,它的右眼看上去黑黑的,好像眼睛外邊籠罩了一層黑色的霧氣一樣,左眼則整個是空洞,沒有眼珠,就好像是它的眼珠被挖出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