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於是我不再追問,而是先送了胡宗仁回家後就自己返回了家中。我到家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客廳的燈卻還亮著,因為彩姐在客廳裡坐著看書。我問她為什麼這麼晚還不睡,她卻笑著說這本書很好看,就多看了會。我問她那你為什麼不在床上躺著看啊?她卻說,客廳沙發上舒服。我其實知道,她是在等著我回家。許久以來,我都一直生活在身邊的人那期許的目光下,儘管很溫暖,但卻壓力很大。由於職業選擇的原因,我義無反顧的走了這條生死路,原本以為家就是我最終的港灣,卻發現我做的每一件事,卻都是在讓關心我的人更擔心而已。
那一晚,我胡思亂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就是退行。
大概三四天以後,胡宗仁打來電話說趙婧找他了,第十五個案子來了。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如果算上這個,那就還剩下9個案子,以我和胡宗仁辦案子的速度,通常三天內是能夠全部搞完,期間能夠休息四天左右,也就是說,大約每個案子持續的時間差不多是在一個禮拜,而剩餘的9個案子,如此推算的話,大約也就兩個多月。兩個多月後,我能退行嗎?我能再也不跟這一切有所瓜葛了嗎?
胡宗仁告訴我,以前事主直接打電話找我們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在電話裡跟我們說一下事情的大致情況,但是現在自從趙婧接手聯絡人之後,都是讓我們先趕到她那裡後才會跟我們說,這就讓我們很被動了,因為起碼咱們在見到她之前這期間的時間裡,心裡是會惴惴不安的,軒轅會的案子一個比一個難,一個比一個重口,幾天前我們才經歷了一次活死人,這次又會玩出什麼花樣,剩下的9個案子,咱們真的能挺過去嗎?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還是不得不去的,於是我帶上了自己的東西,就出門和胡宗仁會和。臨走前我刻意沒有跟彩姐說我是去辦案子,而是簡單的說了句,我出去一下。
接到胡宗仁以後就給趙婧打了電話,趙婧讓我們趕到渝北區,一個叫做花卉園的公園附近。
第九十五章.【案十五】深夜警報
花卉園我是去過的,早年和彩姐談戀愛的時候,那裡曾是我欽定的約會地點之一。因為離得不算遠,坐車幾個站就到了,風景秀麗花香撲鼻,最重要的是,這個公園不要門票。而尤為重要的是,這個地方挨著龍溪鎮,龍溪鎮可是美食的天堂,每次來這裡必然要光顧的,就是李米線和朱兒面,尤其是朱兒面的干溜豌雜面,麵條混合了肉醬和煮爛的豌豆後,配上一碗撒了蔥花的清湯,簡直無與倫比。
到了那附近後我和胡宗仁並沒有直接去和趙婧碰頭,甚至故意不接她的電話,直到我們倆豪放的吃了兩碗麵之後,才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給趙婧回電話。趙婧問我們現在在什麼位置,我們說花卉園附近。她說那很好,你們開車朝著某某路走,那兒有一個小區,挨著一個水庫的,我在小區門口等你們。掛上電話後,我和胡宗仁向附近的群眾打聽了一下這個小區,接著就尋路趕了過去。
之前和趙婧見過兩次面,這兩次她都穿著最初那身黑色的衛衣。就好像小時候看機器貓的動畫片,裡邊的人物就從來沒有換過衣服一樣。可是今天看到趙婧的時候,卻覺得稍微眼前一亮,她戴了一個棒球帽,把頭髮紮了個香腸狀的造型,然後從帽子後沿調整大小的地方給塞了出來,上身穿著有點類似針織衫一樣的衣服,鬆垮垮的,都能看到她露出的肩膀上那根奇怪的黑色帶帶了。下半身卻穿著一件格子的裙子,還有我和胡宗仁的致命傷,黑絲襪。
由於興趣愛好的問題,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只是看看而已。這個小區的大門並不算大,趙婧說讓我們先進小區找個地方停好車,然後再說。於是我們取卡進了小區,進門時候,那個保安師傅對我行了一個禮,看上去真像一個警察。下車後趙婧走到我們身邊,問我們剛才為什麼打電話不接,我沒理她,只是把目光轉移到了別處,胡宗仁就稍微直接了一點,他張大嘴巴,衝著趙婧打了一個響亮的夾著雜醬味的嗝。
趙婧說,這件案子也是昨天下午才和她聯繫上的,聯繫她的人是這個小區物業公司的經歷,而這個小區本身也算不上是嚴格意義上的商品小區,而是一家國有企業的職工福利房。我環顧四周的看了看,果然,房子和房子之間的距離密密麻麻的,好像豬籠城寨一樣。趙婧接著說,你們倆都是老手了,問問題都能夠直接問到點子上,我還需要經驗,所以就沒先去找那個經理,而是等你們來了再說。胡宗仁白了她一眼說,怎麼,說起來你是來我們這兒偷師來了是吧,你那個牛逼的大師兄怎麼沒教教你啊?
趙婧聽著胡宗仁酸溜溜的話,也沒理他,只是對我們說,這馬上要到午飯時間了,你們看咱們是先去找那個經理談談,還是先去吃飯?胡宗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要吃你自己去吃,我們可是吃過了。趙婧問,你們什麼時候吃的?胡宗仁說,就你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啊,吃的好好的一看是你的來電,胃口都倒了。
胡宗仁句句帶刺,這顯然是故意的,我雖然也不怎麼喜歡趙婧這個人,但是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又是個漂亮的姑娘,我相信她有自己的難處,只不過我們的立場不同罷了。於是我對趙婧說,你要是餓了你就去吃點東西,我們等著你,要是不餓的話,咱們這就去拜訪一下你說的那個經理。趙婧還在被胡宗仁剛才那句話氣得瞪著他,聽見我這麼說,於是沒好氣的回答說,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於是我們三人朝著物管辦公室走去,趙婧告訴我們說我們來之前她已經問到了辦公室的位置,也事先給那位經理打過電話,說等我和胡宗仁到了之後再一起上去。我們順著小區進門的那條小公路一直走,走到了小區範圍的盡頭處,有一棟大概三層樓高的小樓,佔地大約兩三百平的樣子,走進去後直接上了二樓,然後趙婧按照那些房門上貼著的牌子尋找著,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經理的辦公室。
這個經理姓韓,趙婧看見韓經理的時候就介紹了一下大家,於是韓經理還是很熱情的招呼我們進屋,在門邊一個茶几前的沙發上坐下,接著關上了房門,還刻意上了鎖。然後給我們倒水遞煙,一副非常渴望我們到來的模樣。我趁著這個間隙仔細看了看這個辦公室,和大多數物管經理這種不大不小的領導辦公室一樣,一張簡單的辦公桌,上邊擺放了電腦和各種文件夾,房間的另一側也有個桌子,但是上邊只有一台電腦和打印機,而這張桌子邊上,就是一台複印機。正對著複印機的,就是此刻我們坐著的沙發。牆上掛著一副畫,畫的內容,是一個漆得五顏六色的摩天輪,在藍天白雲下,分外好看。
韓經理忙活完後坐下,人比較直爽,開門見山的說,這回請你們幾位來,是因為我們小區裡有點怪事,應該說是整個小區裡都不同程度有所發現,只是相對集中的,就是我們物業管理這棟樓了。胡宗仁對韓經理說,你把你現在覺得比較有說服力的事情說一下吧,我們逐個分析排除。韓經理點點頭,說這件事最早的時候,是在去年的年底出現的,當時臨近年末我們小區的許多業主也都從廠裡的老房子到這兒來過年,畢竟重慶嘛,相對要熱鬧方便一些,我們廠子的效益不錯,上市公司,所以職工們的福利待遇也都挺好,許多家庭都買了車,往返廠裡和這裡也更方便,不過就在今年元旦節的時候,我們小區的保安常常夜巡的時候,就會聽到一些草蘢裡窸窸窣窣的聲音,原本以為是老鼠或是野貓,因為我們這裡有個水庫,附近還有些沒有被拆遷劃分的老房子,所以有這些動物原本也是正常的,不過除了這些聲音之外,小區裡停在路邊的車,也經常會莫名其妙的發出警報聲,燈也不停的閃,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撞到了一樣,而且好幾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恰好都是我們附近有保安巡邏的時候。
韓經理說,保安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車在自己眼前奇怪的發出警報聲,周圍卻還一個人都沒有,我們的保安同志大多都是上了點歲數的人,文化程度也不高,遇到這樣的事,也就是笑笑罵一句邪門了,也就沒當回事,真正第一個向我們物管公司反應的,是其中一個業主,他的車在頭一晚莫名其妙的響了一整夜的警報聲。韓經理說,這個業主住的樓層並不高,而且車子也是停在自己家能看到的這一側,所以當天晚上警報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就伸出頭來看,發現什麼動靜都沒有就用自己的鑰匙關閉了警報。但是沒過多長時間那聲音又出現了,如此反覆了多次,每次都是自己盯著看的時候啥事沒有,只要轉身回屋後沒多久就響起來,就這麼折騰了一夜,第二天他非常生氣就到物業公司來投訴,說小區裡可能有人在故意惡作劇,他提出的理由就是當天早上自己檢查車子的時候,發現駕駛室的前擋風玻璃上,有兩個髒兮兮的手掌印,引擎蓋上有兩個赤腳的光腳印,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車子上蹦躂一樣,因此才發出的警報聲。於是當天我們接到這個業主投訴的時候,就承諾他一定會加強巡查,並且會調看當天夜裡的監控錄像,給他一個說法。
韓經理接著說,於是當天他們就安排了監控室的同事對頭一晚這個停車區域的錄像調取出來觀看,的確如那位業主的形容一樣,車子原本好好的,卻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接著就開始鬼哭狼嚎的警報起來,這個情況幾乎持續了一整夜,每隔一會就來這麼一次,而且每次響起警報之前,車子都會隨之微微顫動一下。胡宗仁打斷韓經理說,會不會是有什麼東西在車子底下?因為我們都知道如果一台車沒有安裝底盤護甲的話,那些東西一旦經過碰撞後,就容易影響到傳動軸,傳動軸的作用原理和發動機是相互關聯的,而發動機如果沒有發電機的話也沒有辦法啟動,這發電機恰恰是一台車的心臟,幾乎所有的儀器,都必須有發電機的供應支持才行,例如電子鎖,剎車鎖,包括警報器。但是韓經理卻搖了搖頭說,不管是不是在車底下,關鍵是我們沒看到東西,於是就無法分析出結論來。
胡宗仁不說話了,只是做了個手勢讓韓經理繼續說下去,韓經理接著說,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看時間差不多是凌晨4點多,監控視頻的畫面出現了一陣干擾扭曲後,持續了大約十幾秒鐘,我們就看到了一個大概十歲左右的孩子,就好像那位業主形容的那樣,雙腳踩在引擎蓋上,雙手撐在擋風玻璃上,那樣子就好像小孩子跳馬的時候的姿勢一樣。
韓經理說,我們這附近有幾個比較大的社區,而且交通非常方便人口密集,所以也偶爾會有一些流浪人員在附近出沒,當時我們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還以為是附近的流浪兒童,偷偷溜進小區裡打算偷盜車裡的東西,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畫面的一角走過一個打著手電筒的人,那個人就是我們的保安,他是專門走過來檢查這個莫名其妙發出警報的車子的。
韓經理說,讓我們當時特別不解的一點是,保安走到車邊的時候,那個孩子還站在引擎蓋上,而那個保安卻好像全然看不見他一樣。胡宗仁問,那當時那個孩子是呆在那兒沒動嗎?韓經理搖搖頭說,沒動,只不過一直轉過頭看著我們那位保安師傅。
第九十六章.【案十五】怪相頻頻
韓經理接著說,事實上當時看到錄像畫面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多想,甚至還有點懷疑是不是這個保安師傅故意找來了流浪兒童偷東西,於是也沒有聲張,只是開始默默的觀察那個保安師傅的言行。不過接連好多天,都不斷有業主來投訴說自己的車半夜發出警報聲,而且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不會有同一輛車連續兩天遇到這樣的情況。於是我們開始有點重視,調看了只要不在盲區裡的所有錄像,於是這才察覺到不對了。
胡宗仁問,怎麼個不對法。韓經理說,因為他們在全部的監控裡,都發現了類似之前那個小孩子的人影,倒也不全是那個孩子,還有其他人,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卻都是因為他們的觸碰,才讓這些車發出警報,而且有好幾次畫面裡還有我們的保安師傅在。韓經理頓了頓說,最直接的一個證據就是,有一台車開始報警後,從車裡走出來一個人,是個穿黑衣有點駝背的老頭,他並不是打開車門出來的,而是直接從車裡穿出來的。
我大概想想了一下韓經理描繪的場景,這一切對於我們來說,是鬼事的證據已經相當充分了,除非是那些投訴的業主聯合監控室的工作人員一起惡作劇,這根本不可能。胡宗仁繼續問韓經理,錄像你這裡都有留存嗎?如果有的話可以給我們看看嗎?韓經理說在我U盤裡存著,如果你們要看的話這完全沒問題。韓經理接著說,那個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已經請辭不幹了,說自己很害怕。胡宗仁笑著說,他也知道這是見鬼了對吧?韓經理卻搖搖頭說,那到不是,是因為有一天晚上他夜班,到小區外去買煙的時候,自己經過一台車身邊的時候,那台車也發出了警報聲。作為工作人員,他出於好奇,就調看了那天晚上自己出小區時候的監控錄像,卻發現他在畫面裡走了多遠,身後緊貼著他,好像甚至是他背上背著一個老頭走了多遠一樣,這讓他嚇得不輕,因為他自己知道當時身邊沒人,那畫面裡出現的那個老頭是誰,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了嗎。
胡宗仁問,工作人員的這段錄像你這裡也有嗎?韓經理點點頭。胡宗仁就說,好,那咱們這就看看。
於是韓經理拿出U盤,打開打印機邊上的那台電腦,剩餘的時間,我和胡宗仁以及趙婧就在一起仔細比對這些錄像。和韓經理說的差不多,不過畫面比我起初想像的要模糊一些,並且沒有聲音,所以我只能從車輛的燈光來判斷是否觸發了警報裝置。在我們看到第一段錄像的時候,也就是第一個投訴業主的那台車,胡宗仁就說,這是顯然的鬧鬼啊。你們當時就應該有所察覺了。
韓經理問他為什麼這麼說,胡宗仁按下暫停鍵,指著那個手腳都撐在車子上的小孩子說,你仔細看看這個孩子的姿勢,正常人根本做不出來,而且這已經是元旦節的事情了,天氣比較冷,當時這個業主投訴的時候說了引擎蓋上是兩個光腳印,你再看看這個小孩子的腳,的確是沒穿鞋子,時間又這麼晚,這根本就不正常嘛,你們當時就該發現了。然後胡宗仁說,你注意看這個孩子的腳,你幾乎都能夠透過腳看到引擎蓋了,鬼物和我們身邊的物體相互接觸的時候,會產生一個介乎於兩者之間的介質,這個介質大多數都會是這種半透明的狀態,除非是那種很兇猛的鬼魂或者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的,稱之為中陰身,這類才恰恰是不好區分的。
胡宗仁看韓經理一臉茫然,於是解釋說,汽車是屬於機械,也是死物,而人和鬼魂相互列於生死線的兩側,這兩者若非特殊原因或者原本有所關聯的話,一般情況下是互相看不見的,這就好比我們聽收音機廣播一樣,波段頻率是漫射在環境裡的,我們無法直接聽到,但是借助收音機作為介質我們就可以聽見裡邊的聲音,換句話說,收音機就是把一些不同頻段的聲音通過技術處理後,變成我們能夠聽到的頻率。所以人和鬼之間,必然應該有一些介質存在,這些介質,大概就是我們身邊的許多東西,尤其是沒有生命的東西。
我點點頭,對韓經理補充說,就例如學生中有些流行的筆仙碟仙等等,那些筆和碟子,就是人鬼之間的介質。我們說完以後,韓經理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胡宗仁也懶得再繼續解釋,於是我們接著看錄像,到了那個工作人員半夜去買煙的時候,我們當他從畫面的右下角出現開始,背上就背著一個老頭,並且仔細看的話,還能察覺到這個老頭的身體,也是半透明的。那就意味著說,這個老頭並不是在畫面範圍內才出現的,在這個工作人員進入鏡頭的區域之前,它大概就已經掛在他的身上了。於是我問韓經理說,你們這個工作人員當時是直接從監控室裡走出去的對吧?韓經理說是的。我又問,那監控室的位置在哪兒?韓經理說,就在我們這棟樓的一層啊。
胡宗仁接過我的話問,你最早說你們小區的怪事主要集中體現在你們這棟樓裡是什麼意思?韓經理說,是這樣的,管理辦公室是在二樓的,例如財務和他自己這樣的管理人員都在這層樓,只是辦公。一樓的面積稍微大一點,除了有監控室以外,還有保安師傅們的宿舍,因為許多都是社會上招聘的,當保安原本很辛苦,所以公司也是包吃包住。三樓是一個小的露台,平日裡就是用來給保安師傅們休息的時候打打牌,曬曬太陽,或者洗了一副晾一下,地方挺小的,而且上邊除了一些桌子椅子就什麼都沒有。所謂的怪事集中體現在這裡,我們這層樓倒是影響不大,只是偶爾有幾次也無法證明是不是大家的錯覺,一樓的宿舍裡,經常都會有保安師傅被鬼壓床,有些半夜起夜或是換班回去休息的時候,睡上床後發現床上已經睡了一個人。
韓經理說,這件事說起來就有點玄乎了,是我們其中一個保安師傅當天晚上凌晨的時候和其他同事交接班,他就回到宿舍裡休息,這個保安師傅稍微有一點近視,他洗漱完畢後躺下,映著窗外的光線,他看到了幾個圓圓的好像腦袋一樣的東西並排站在窗戶外邊,當時他還以為是別的同事的頭盔放在那兒,也沒當回事,只是心裡嘟嚷了一句說東西放在床沿上被偷了怎麼辦,於是就自己睡了,睡了沒多久,他總感覺床上很擠。韓經理解釋說,他們宿舍的床鋪其實本來就不寬,就有點像那些學校宿舍的上下鋪一樣,只能睡一個人。那個師傅當初還以為是誰把東西塞到自己的床上了,於是就坐起身來用手機的光線查看,結果這一看就給嚇壞了,他看到一個雙頰瘦的都已經凹陷下去了的男人蜷縮著讓在自己的床鋪內側,兩眼看著他,嘴邊還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韓經理說,當時我們那個師傅就嚇得從床上摔了下來,但是卻沒有掉在地上的感覺,他趕緊一看才發現何止是自己的床上,幾乎宿舍裡所有床鋪上,或是蹲著,或是趴著,或是站在一邊看著,都出現了許多人,穿得很奇怪,衣服也大多是黑色或者白色。這下就嚇得他哇哇大叫起來,驚醒了宿舍裡的其他人,大家趕緊開燈問他怎麼了,但是卻在開燈的一瞬間,那些人全都不見了。當時這位保安師傅還沒來得及回答大家,就趕緊去看起初自己覺得擺放了頭盔的窗台,發現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是在窗沿上找到幾個好像站在窗外手扒在床沿上的小手印。
在大家的安慰之下他才把這件事告訴了大家,大家聽後雖然相信的人不多,但是大家從此就對於這件事多少留了個心眼,從那以後,幾乎沒隔幾天,就會有一個在宿舍裡睡覺的保安師傅因為各種原因夢魘,宿舍裡的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和碗什麼的,也常常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掉在地上,而這一切都幾乎發生在夜裡。搞得那一段日子整個保安隊裡人心惶惶,好多人都提出要麼換宿舍,要麼就辭職。韓經理說,而我們二層也是,就連咱們現在坐著的這個辦公室,有天早上我上班開門後,發現桌子上地上也都有一些手印腳印,窗戶上還結了一層霜,不止這樣,還有一次在辦公的時候,聽見身後的玻璃窗戶傳來一陣好似別人敲門的聲音,轉頭一看只看見一個腦袋頂,一眨眼就不見了。我這裡可是二層啊,你說我們害怕不害怕。
韓經理坦言說,事發之後,也曾找人來看過,但是似乎效果不大,而且那些師傅說的話大多讓我們聽不懂,處理之後事情有一些好轉,但是此類事件還是經常會發生,只不過頻率沒有較早之前高了,可事情終究沒有解決,我們擔心再這樣下去,業主們遲早會知道這些事情,到時候就真的難以收拾了。
胡宗仁點點頭說,這樣吧,你把你們監控室現在工作人員叫來一下,我們安排點事。
第九十七章.【案十五】監控畫面
很快韓經理就打電話從樓下叫來了一個戴眼鏡的工作人員,並且在他到來之前,韓經理告訴我們說,這個工作人員還不知道真實情況,所以你們別嚇著他了,有什麼事就直接吩咐,不要說得過於細緻。於是胡宗仁在看到那個小伙子的時候,一直在誇他長得帥,很像大頭兒子小頭爸爸裡的那個小頭爸爸。一番令人作嘔的誇讚讓我都快聽不下去了,但是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即便知道胡宗仁是在刻意的奉承,我也從那個工作人員臉上看到一絲爽到爆的表情。
胡宗仁對那個工作人員說,希望他能夠幫忙調試一下監控線路,把目前小區裡閒置或者比較少用的攝像頭分佈在目前這棟樓的周圍,尤其是房子的後邊。那個工作人員歡天喜地去辦去了,在等待的時間裡,胡宗仁又提出讓韓經理帶著我們看看小區裡的一些佈置,是否存在這風水上的衝突等等。
韓經理鎖上門,帶著我們下樓後,我注意到這棟樓的背後就是小區邊緣的鐵欄杆,欄杆下似乎是一個堡坎,臨近湖邊,雜草叢生,具體的情況看不清。於是我打趣的跟韓經理說,你們這個小區,夏天的蚊子一定很多吧,這靠近水源,又有這麼多灌木。韓經理說就是,一到夏天那蚊子瘋了長,靠近水邊那一側的住戶如果不安裝紗窗的話,夏天根本就對付不過來。這個時候胡宗仁指著面前的水庫說道,你們知道這個水庫的水源在哪兒嗎?韓經理說,好像是地下水,具體在哪兒這恐怕就不知道了。胡宗仁捏著下巴說,這裡的風水乍看上去沒啥問題,而且還挺好,不過我發現一個小的細節。說完胡宗仁對著水庫邊緣的一個小閘口說,這裡是屬於下游了,水會從上而下的流走,風水上,水是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流水本是好事,但是由東邊朝著西邊流,這是逆著天意,那就未必了。
胡宗仁接著指著水庫對岸一個房頂飄著國旗的房子說,那個地方是做什麼的?韓經理介紹說,那裡是一個消防部隊,這一片區的火患都是他們在處理的。胡宗仁搖搖頭說,果然我猜的沒錯,在這樣的地方,尤其是住宅區附近有衙門官府一類的,似乎都不是太妙,但是也不一定,總體來說這裡還是比較好的。韓經理不解的問,衙門?什麼衙門?胡宗仁說,如果住的地方靠近公安局,部隊,或者是政府,古時候這些地方都是老百姓告狀的地方,所以怨氣會相對集中一些,不過這個小區離得比較遠,而且中間還有澤泊阻隔,問題不大。韓經理說,那就好,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這裡的風水是別的小區羨慕不來的呢,就在那邊水庫邊上,還有個觀音廟呢。
觀音廟?胡宗仁突然問道,也許是胡宗仁語氣方式的問題,他這麼一說讓韓經理覺得似乎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於是他支支吾吾的說,對啊,那對面是個度假山莊,早期開發這一帶的時候,這附近都是農村,現在都還有些老房子沒搬走呢,說完他朝著湖心對面一指,然後說,你看那些房子,都是農村的老房子。我一看,果然那裡還有人住,我都能看見院子裡的雞鴨了。韓經理說,這附近的老百姓聽說曾經在這個水庫裡淹死過不少人,所以就修了個觀音廟,實際上就是個土廟,是附近那些善人自己捐錢修的,非常小。但是聽說自從修了觀音廟之後,這裡就再也沒有人淹死過了。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後對韓經理說,這但凡有廟子的地方邊上,也是容易聚集陰氣的,因為佛堂這樣的地方本身氣旺,可以逼得那些凶殘的大鬼惡鬼無法靠近,而一些小鬼就會躲到這附近不讓大鬼欺負。你們這個小區是下龍出水,又有衙門官府,還有廟,出些問題就不難說通了。圍著小區轉了一圈後,也沒發現別的異常的現象,現在還是大白天,我也沒機會把羅盤拿出來四處找尋,因為讓小區裡的住戶們看見了,這傳言可就出來了。加上韓經理說這裡本來是職工的福利房,相互住戶間大多數都認識,所以我還是不冒這個險了。重新回到物業樓下的時候,那個工作人員差不多已經安好了設備,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於是我們等待著那位工作人員將攝像頭調試好以後,就托韓經理跟他說,今天他不用值班了,今晚監控室裡就讓我和胡宗仁以及趙婧呆在那兒就好。
可能是聽到不用加班的關係,那個工作人員喜出望外,雙眼放出感激的目光看著胡宗仁,就好像胡宗仁是個活菩薩一樣。在他教會了我們怎麼控制攝像頭之後,我們就一起離開,韓經理帶著我們在小區附近吃了晚飯,剩下的,我們就只需要等到晚上,觀察一下即可。
也許你要問我,為什麼要在物業樓下安裝無死角的攝像頭,因為我也曾問過胡宗仁,他說是因為起初在排查那些錄像的時候,他發現靠近小區入口的地方出現靈異視頻的次數遠遠比靠近物業這棟樓的要少,鬼魂也是一種循序漸進的能量,所以它不大可能會好像瞬移一樣出現在距離自己原本源頭的地方很遠才對,通過這樣的分析,胡宗仁覺得物業管理這棟樓應該還有一些東西是我們之前未曾能夠瞭解到的,加上那位保安師傅說的,半夜看到幾乎整個宿舍裡每一張床邊上都有一個鬼魂,在一個封閉而且狹小的環境裡如果同時出現了大量鬼魂的話,那麼這個地方就非常有可能是造成這些鬼魂存在的根源,否則那些鬼魂完全沒有理由如此集中,胡宗仁還跟我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裡當初在開建的時候,動到了人家的墳。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和胡宗仁發現,當你掌握了操控監控的技術後,許多平日裡注意不到的細節都在此刻會體現出來,例如你可以在屏幕前明目張膽的欣賞一位正在攝像區域內打電話的美女,甚至還能把鏡頭拉近看個仔細,或者你還可以以一個非常特殊的角度,看著孩子們和小動物跑來跑去,歡笑嬉戲。但是胡宗仁就比較變態了,他喜歡看別人家陽台上晾著的女式內衣褲,並且根據顏色花紋和大小情況來與我討論這個女主人大概多少歲,胸圍有多大等等。
到了晚上8點多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燈亮起後,位於物業樓邊上的一塊較大的空地成了中老年大媽大嬸們跳舞的地方。隨著鳳凰傳奇那伴隨著喲!喲!的節奏感,我和胡宗仁也跟著有點嗨,倒是一旁的趙婧露出了厭煩我們的表情,韓經理則尷尬的笑笑,他大概是沒想到我和胡宗仁竟然如此不正經。
夜裡10點多,跳舞的人漸漸散去,我們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今天安置的那幾個攝像頭上,順便也要看看別的攝像頭有沒有出現奇怪的現象。當有所準備和目的去觀察一樣東西的時候,這種東西往往就很容易被察覺,韓經理細心的到外邊給我們買了咖啡和飲料,由於我不喝咖啡,所以這種裝逼小資的玩意就讓給趙婧吧。11點多,小區裡的行人變得非常少了,只是偶爾有車輛從門口進來,我和胡宗仁盯著屏幕看了好幾個小時,眼睛有點吃不消,於是我跟胡宗仁說你先盯著點我歇歇眼睛,卻就在這個時候,胡宗仁驚慌的喊道,你先別忙,你看看這是什麼!
我立刻打起精神朝著胡宗仁指著的屏幕看去,那塊屏幕是我們今天下午才安裝上的位於監控物業大樓後側的,原本那個地方只有一張石頭凳子,別的什麼都沒有,起初沒有安裝監控也是因為監控這個區域毫無意義。但是此刻我們卻看到,有一些比較模糊的人影開始從欄杆外穿了進來,之所以說是穿進來,因為那些欄杆直接透過了這些人的身體。畫面一度出現了干擾模糊的現象,這是磁場相互影響的結果,而在那一刻我能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大概就有多達十餘個人,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它們以活人走路的方式移動,但是每一步卻都好像沒有著地,而是類似滑步似的偏移了一點,然後下午安裝的幾個方位的攝像頭,都普遍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這也意味著,此刻我們身處的這棟樓,正在被許多鬼魂所包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