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三伍!」
唰!唰!唰!
另外兩個隊長也招呼自己的士兵開始了扔泥丸的過程:「二隊一伍!」……
「三隊一伍!」……
放眼望去整個林中泥丸紛飛,竟然把前後左右全部給扔了個遍…
就在兵丁泥丸奮力扔泥丸的時候,突然——
「彭!」
槍響了!
眾人全部一驚,卻看見洛子涵正站在駿馬之上,手中短槍槍筒徐徐冒著青煙。眼前就像是霧過雲開似的,一條似曾相識的道路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而就在他前方不遠處,一蓬鮮血正從樹上淅淅瀝瀝的滴落下來。
就在那鮮血最初出現的地方似乎是根樹幹,但是隨著鮮血滴落,那樹幹漸漸的顯出了形來,有頭、有尾、有毛……
竟然是只毛皮斑斕、靈巧神駿的狐狸!
那狐狸掛在樹杈之中動也不動,腿上有個黑漆漆的圓孔似乎正是槍彈所擊中的傷口!
洛子涵哼了一聲,喝道:「這一路我總是覺得奇怪,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偷窺我,但是每次回頭都抓不到你——別動!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只要你稍微動一下,我立刻斃了你!」
無數槍口立刻對準了狐狸!
狐狸吱吱幾聲,拖著那傷腿搖搖晃晃幾下竟然動彈不得,看上去似乎傷得極重。它慢慢的轉頭朝著洛子涵看看,隨後重重的喘息幾下,雙腿死命的朝半空一陣抖動,然後…居然挺直身子就此死了?!
這……?
等了半響那狐狸都沒有任何的動靜,這時候洛子涵終於放心了,收槍回鞘吩咐道:「把狐狸從樹上摘下來,完了拿回去給小青做個披肩吧。」
兩個兵丁領命而去,跑到樹下搭了個人梯開始爬樹…其他人槍口也是漸漸垂了下來。
突然!那狐狸敏捷無比的一個翻身站起,然後雙腿在樹枝上奮力一蹬躍到了旁邊樹上!
連著幾下跳躍,撒下一叢鮮血,但是它…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好你個狐狸,都成精了!」洛子涵哈哈幾聲,揮手道:「罷了!既然追不上就不追了,我們繼續前進!」抬手就是一鞭甩在馬背上,自顧自的開拔了。
他心中對那城隍廟之行是越來越擔心了!
這擔心完全多餘——就在剛剛走出樹林、城隍廟才顯出輪廓的時候,他居然看見…
那城隍廟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光中有個闊袍道士在瘋癲狂笑,口中唱著無人能懂的鬼話,就像癲狂癡人一般!
那雙眼睛盯著洛子涵,直直進入了他的心裡——也不知為何,洛子涵突然感到了一絲說不出的恐懼!
怕得厲害!
第二九章 逐舟巧逢舊人面,援手呼來浸腐屍
八月老頭帶著至尊寶穿山越嶺直達黃粱崗,趁著夜色就溜進了凌天齊的店裡,摸到後院剛剛尋到驢車就聽見聲幽幽歎息:「真要走了?」
他將滿目詫愕的至尊寶推到車上坐好,自己也爬上了車,這才凝望天邊殘月淡淡道:「我背負因果三重之數不說,又救了鬼孽之子加深了輪迴之果,能夠在城隍廟偷閒八載帶大這兔崽子已經算老天厚待我了,豈敢再做他想?若是我命中有此再入塵世之劫,也是天意使然——老夥計,認識你這麼多年也算緣分,我們就此別過吧!」
至尊寶睜大眼睛四處打量,這才看見黑暗中某個泥塑木雕動了一動,隨後走將出來——正是凌天齊。
依舊長袍白扇,依舊儒雅書卷,獨獨少了那商人的俗氣銅臭,整個飄逸脫俗猶如雪地中的孤鶴,神駿非凡不食人間煙火!但聽他口中直直吟道:「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揮手從茲去,蕭蕭班馬鳴。」
吟畢,甩甩衣袖再不說話,逕直回屋裡去了。
八月老頭看著那身影在屋中消失,這才又是一聲歎息,手也不動,那馬鞭捲起抽下半空脆響一聲,驢兒四蹄發力,車子緩緩駛出了門外。
揮手從茲去,蕭蕭班馬鳴…
這次老驢似乎也知道事情緊急,足下不停一路朝著蓉城而去,天色未明已經遠遠看見了蓉城城牆。兩人下得車來,八月老頭把韁繩嚼籠從它頭上取下,口中道:「我已經到了,但你卻是沒有到…回頭你自己找個山林中去歇息養生,渡此一世罪孽,我可是幫不了你了。」
說罷拉著至尊寶就此而去!
至尊寶幾次回頭,看那老驢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直到兩人快要看不見了才是長長的嘶叫一聲,奮力朝來路跑了回去…
兩人混在人群中進到城裡,尋個典當鋪子買了兩身破衣爛衫,打扮得就和鄉下莊漢相似。粗布大褂加上頭上纏著的青布包頭,手中挽著個破布包袱,活脫脫一副逃難的模樣,誰又想得這是玄法道門中人呢?
到得蓉城碼頭,八月老頭取出洋錢包了條小船,只叫這船家沿著柳江朝下游而去。那船家帶著兩人到袍哥會的碼頭堂口交個例錢,檢視一番也就了結,趁著天色還早急急也就開船而去。
蓉城碼頭儘是袍哥會的天下這船家也不例外,八爺不願意旁生枝節,路上只是和至尊寶拉扯些閒話家常相互解悶,對於城隍廟和自己所去的地方隻字不提。到了午飯時分船已駛出蓉城地界,眼看周圍山高水闊,柳江波浪滔滔,小小的船兒搖晃不已,八爺心中也是思如浪濤——
自己一世窺探天意命數、人生解法,但此時此刻居然不知道自己前途竟是如何…
正想此事,忽聽江上有個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果然是逃了!你快些停船把孩子交出來,如此我可饒你性命,但若拖延,你可休怪弓箭無情!」那聲音雖有些尖利刺耳,但是在江面上傳出老遠依舊清晰可聞,足見此人中氣十足頗有幾分本事。
王八月聞言心中惱怒,尋思道:「我們為了不妄殺人才離開城隍廟一地,但非是怕了你們——你居然膽敢追到此處來,還揚言要弓箭射我,難不曾我身上有傷就奈何不了你麼?」抬眼一看,江面上有兩條船疾馳而來,前後銜尾好似正死命追趕一般。
再細瞧去,那前面的小船有個蒼蒼老婦盤膝閉目坐在那船頭,面前一尊香爐青煙繚繚,手捏個五魁蓮花指,任由這小船起伏蕩漾紋絲不動。後面艙中是個女孩,年紀和至尊寶差不多上下,附身在那艙中抱著船舷怕極了,而她的身後——
兩柄船槳居然無人揮動自己在死命的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