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土地廟那禁地之說咸陽的混混都知道,除了些二愣子也沒人去逆那龍鱗虎鬚,當時心中還到是眾人尊敬那虎爺昔日威風所給的面子,可是沒想今日終於見到了!
說殺便殺,這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威風!
這才是綠林霸主,江湖豪傑的氣勢。
六混子那臉也變得慘白,雙腿一陣哆嗦,看那乾瘦白面漢子的眼神又到了自己身上,止不住就叫了起來:「我們走!我們馬上走……」「走個鳥啊!」那胖漢子呼呼怒道:「娘的,都敢朝我哥倆揮拳了,真他媽長進到這般模樣了,還想走?來,你們誰自己個兒砍個一手一腳留下回去報信,其他的一起上,看我們怕也不怕!」
說著那禪杖在地上重重一杵,頓時聽得喀嚓山響,幾塊青磚盡砸得裂了碎塊,看那樣子竟然就此準備把這幾十人全部給滅了……
潑皮們全身一陣哆嗦,竟然沒人敢舉起手中的傢伙,也不知誰帶頭扔了東西趴在地上磕頭,瞬間便看那一群人都跪在了地上,磕頭作揖:「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人群中頓時只留了六混子和至尊寶兩人,鶴立雞群般站著——那六混子驚慌失措的看了至尊寶一眼,心中惶恐無比:「這、這人究竟是誰?竟然和虎爺都有關係?」心中想著可是腳下不敢怠慢,也立刻跪了下來哀求:「我錯了……虎爺饒命!」
一邊跪拜,一邊倒是偷眼看著那胖瘦兩人的舉動,若是兩人真要衝殺過來,立刻便準備站起來拔足飛奔……我們一起跑了,你難道追的上麼?
那胖漢子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忽然聽得遠處傳來一聲:「算了,我今日開心,就不要多殺人了!阿大阿二,讓他們都滾了罷!」
這話雖然輕飄飄的不著力,但是那兩人立刻變得無比恭順,一起朝著聲音的來勢行禮,就連瘦子都開口一併應聲:「是!」再轉臉面對那些潑皮又是副死人模樣,冷冷的不開口了……
只是胖子唾了一口罵道:「聽見了?滾吧,還賴著找死啊?!」
破皮們猶如大釋,生怕他反口,一窩蜂似的站起來,也不敢從兩人身邊過,都是朝著那巷子另一端連滾帶爬的衝了過去,留下一地的破爛刀棍,還有幾隻臭鞋……
※※※
至尊寶根本沒注意那兩人說著什麼,一心只以為是江湖幫派尋仇,直到看見那人頭落地才驚了一跳留意起來,可他只是聽的幾句閒話,那又能明白那其中的關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跪下了?那,我該怎地?」他心中只想著是不是要逃走,卻絲毫沒有想到那跪下一說,而且對此也嗤之以鼻:「人跪天、地、師、尊、親,我怎地會拜你們兩個強人?大不了拼了,招出天吳來也未必就輸給了你!」
他有著天吳這個依仗,倒也沒有那些潑皮般嚇得屁滾尿流,就算聽那胖漢子說可以走了,也是等到潑皮們逃得遠了才緩緩轉身離開,可是未等他走出幾步,忽然眼睛一花,再一定睛便看那瘦子站在了自己面前,伸手攔住去路……
他猛地一驚,朝後退開兩步,喝道:「你想作甚?」同時心中立刻開始召喚天吳……
至尊寶知道這瘦子出手極快,是以根本不敢靠近所以退了,可是那瘦子卻根本沒有靠過來,只是拱手施禮:「這位朋友,我家主人有請,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話雖然依舊冷冰冰的,可是那話語倒也客氣,也沒有絲毫的殺氣在裡面,至尊寶這才心中一緩,反問道:「你主人是誰?我又怎地要去?」
胸中八門氣息流淌,天吳也已經有了回應,小腹處的疤痕不住微微跳動起來,隨著心念便可立刻現身——就在他心中未決是否要先叫出天吳的時候,巷子口有人呵呵笑了兩聲:「算了算了,我親自來罷!小兄弟,你可還記得我麼?」
至尊寶聽那聲音極熟,抬頭一看……
只見那巷子口悠悠走來個老人,手負背後,一臉笑吟吟的模樣,正是自己在小院中所見的老者——他又看見那胖瘦兩個漢子恭恭敬敬讓路,頓時明白了!
原來不是自己運氣好,而是那老者救了自己。
至尊寶這才歎了口氣讓天吳回去,笑嘻嘻的迎上前:「老爺爺,你這可威風的緊!自己都不用出來,隨便來點人便嚇得他們屁滾尿流的……唉,你其實大可不必為了我殺人的!」
「為你?」老人哈哈大笑:「我有事找你是真的,但是那殺人可不是為了你——他們壞了規矩自然該死,若不是如此雷霆一擊,他們又怎地會怕,又怎地把我放在眼中?他自要尋死,那也是自找的,與人無尤!」
至尊寶看那老者說話中頗有江湖風範,知道自己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於是不在此事繼續糾纏,點頭道:「老爺爺,你有你自己的做法,自己的規矩,這些我不明白也就不來評說了……倒是你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兒呢?」
「有事,自然有事!」那老人臉露笑意從背後伸出手來——
居然又是那本舊書。

第一百零九章 纖手筆聿未敢忘,耆老更甚珠玉光

至尊寶見那老者摸出書來,當即便明白此事絕對和開始自己從縛魂處得到那題的答案有關,雖然不知他是什麼意思,可無論如何性命暫時無礙了——把腦海中因為沒能出來而焦急叫嚷的天吳稍事安頓之後,他露出副傮然懵懂之色道:「咿,又是這本書?老爺子,難不曾你準備做學問,想請我這小花子給你講課麼?」
他本以為老人會換個說辭,誰料那老者聽這話居然直接便點了頭:「雖然不是要做學問,但是你猜的也沒錯,我確實是想請你給我說說這書上的題。」
「不太對!」至尊寶盯著老者道:「這書中的題雖說甚難,但也並非沒人能做得出來,何必又眼巴巴的得罪人來找我呢?老爺子,這事兒您可藏著機鋒呢,怕是不那麼簡單吧?」
老者一愣,轉而哈哈大笑:「你個小子還真有意思,找你做個題而已,居然說我有什麼機關心思,未免也想得太多了……真是做題而已,還能有別的什麼事啊!」
「難說難說,」至尊寶搖搖頭:「您老越是如此說,我越是覺得此事有點文章藏著——您可別見我年紀小便詐我!實話說吧,我已經見到……」他說得高興,居然脫口差點把見到縛魂之事說出,生生打住,硬把後半句給嚥了回去改口:「……見、見、嗨!反正是見到你那些小九九了!」
可這改口顯然沒有瞞過老者,他稍稍一愣,眼中忽然精光大盛,追問道:「別改!該說嘛說嘛,把後半句給我扔踏實!見到?見到什麼?」
那神情居然有些緊張,顯然是心中激盪起伏有些壓制不住——至尊寶這倒好,直接假裝沒看見,眼睛飄飄就落到了那瘦子胖子身上,嘿兒喲嘿兒喲的叫了起來:「哥,您這禪杖真紮實,該有百來斤吧?嘿,哥佬倌您那身子骨可真好,能掄著使喚,要換我拿都拿不起來……喲!哥哥,您看您這臉簡直點血色沒有,這不行!您得吃點豬肝,補補……」
嘴裡胡言亂語,只把那事兒岔開一旁——他說得個樂呵,可那胖子瘦子眼睛早鼓得跟銅鈴似的!
他倆都是孤兒,自小便被老者收養,堪堪當了半個兒子帶著,當年剪徑劫道、打圍官府、綁架富賈沒少干,手上的人命雖然不算多,可節骨眼上都是他倆出面,老者的手段、脾氣也見得不少,什麼時候見過這種事兒?
膽敢在老者面前假裝看不見,顧左右而言他的主?
可是那老者的樣子分明是有事找這小乞兒,又不能動怒發火,直把兩人逼得哭笑不成、答應也不是,滿腦子的尷尬……
老者見這倆平日殺人如草介的主兒活脫脫個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自己心中也覺得有些好笑,轉念一想這事情倒也不急在一時,於是揮揮手道:「算了,你倆自己去罷……這邊的事兒,我自有主張!」
既然老者開口,兩人還說什麼?根本不搭理至尊寶嘴上那茬,立刻扭頭,瞬間便消失在了巷子口——
看那至尊寶還哎哎喲喲依依不捨,老者這才走上前來在他肩上一拍,「好了!你小子也別給我裝了!現在人就剩我們倆了,該什麼就是什麼你也別不好意思,說吧,怎麼著才能把你見的事兒給我說說?」
老者都說到這份上了,至尊寶也不能再裝,他想想,轉頭收起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正色道:「老爺子,看您那身邊人和自己的氣度,您那也是大有來歷的,說是問我,恐怕事兒你多半也猜得七七八八了,甚至可能都有人給你說過了,找我不過是看看結果……可是我啊,不得不抱歉的告訴您,這事我不能告訴您!」
至尊寶憑著自己的猜測說了這麼一通,本身以為合情合理,可是在那老者耳中聽著卻猶若晴天霹靂,他這書從未拿出來示人,更別說找什麼法門中人去看那書中究竟,只是隱隱覺得這書拿在手中有著說不出的親近之感,就像那書的主人還在身邊一般……
沒想居然裡面還有玄妙!
老者愣了一刻才回過神來,口中道:「為何不能說?小兄弟,雖說我倆素昧平生又沒什麼交情,但是我好歹幫你擋了這麼一回啊?咳咳,我問問,這事兒究竟有什麼要緊,說出來又會如何——看情面上,你把緣由說道說道,這個該沒關係吧?」
老者拉著交情給至尊寶開口,倒還真是讓他心中一動,盤算半天才款款開口:「老爺子,這事我得這麼說:這書確實有所蹊蹺,可是對你有好無壞,倒算不得必須解決的!按我說,書裡面的事兒乾脆您就別管了,該幹嘛幹嘛,老老實實過您那富裕日子,別惦記了行不?」
《大歡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