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他們談得開心可苦了外面那幾人,一直擔心受怕熬著,直到後來至尊寶說到癩痢頭在釘頭面前的醜態,兩人哈哈大笑,這才稍事讓他們放心。
很快那夜色便堪堪降臨,至尊寶與虎爺出得門來,看外面橫七豎八坐著的幾人這才想起他們還在外間吃飯。現在看那兩大少爺坐在台階上傻等,看架勢有些受不住的樣子,這才給幾個報了個歉。
眾人只想等虎爺走了去問問究竟,可是沒想他倆居然一併出門去了,說是有事要辦——唐元本想跟著一路,可是看那樣子卻是不敢開口,正猶豫間沒想又來了輛馬車,那胖點的阿大推開車門一指:「虎爺吩咐了,叫二位也跟著……別客氣了,請吧!」
「還帶著我們?」他倆喜出望外頓時便上了車,可是透著窗戶朝外,才看見那冷面冷口的阿二把秧雞麻桿帶著進了宅子,然後從裡面將門給關上了……再看那阿大陰陽怪氣的臉色,這才明白:這分明是監視看管起來,並不是保護!
想起那有關虎爺的傳說和事跡,兩人心頭頓時一寒,也不知道是不是至尊寶得罪了虎爺才得此結果,只是心中求爺爺告奶奶,千萬莫要出事……
至尊寶又哪裡知道?
他只和虎爺一路來到那土地廟前,卻看門已洞開候著,兩人直直一路進了後院——又是上午的地方,又是上午的樣子,那虎爺將書給取了出來端放其上!
不知不覺,悠悠蕩蕩又出現了那魂魄!
虎爺朝至尊寶望去,只見他臉上逐漸顯出喜色,低聲喝道:「果然如此!」接著便翻開他面前的一頁,「我且看看!」
如此便見他朝著半空虛望片刻,然後隨手寫下了此題的解法,速度極快,就像是早已得知一般……接著又是一道,再來一道——頃刻之間便在那紙上刷刷刷寫出了三道題來!
至此,至尊寶卻忽然停了下來,有些遲疑的思索,繼而道:「虎爺,這題,看來是都能做出來了,但是我這裡有個事兒盤踞心中不決,還是想問你一問再定,否則真是一股腦兒把題都給做了,我怕這魂魄不能久留書中!」
「為何?」虎爺一驚,他最怕的便是這種,關於她的事兒上寧信其有不信其無,那可半點也開不得玩笑:「你想問何時?」
他想想道:「呃,我想,這女子既然和你有關,那麼你是定然知道她來歷的了——我現在想知道的也是如此,除此之外還有這書的來由,方可定奪!」
這些是虎爺年輕時候的舊事,提也不想提起的,現在沒想偏偏要知道這些!雖說此事看著不重要,可卻是埋藏在心裡深處最不可觸摸之事!
可看來虎爺早已有了計較!他緩緩點頭,「此事不是不能說,只是我還心中尚存個疑惑——小兄弟,我這裡有個題卻不是書中的,你試著問問那縛魂可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來已是朝雲散,最怕小人起蛇心
「這倒如何來解?」至尊寶斷然道:「我根本不會這些題目,只是看了那縛魂的比劃才知道如何作答,你說你弄個並非書中的題目,那縛魂與之無關,又如何會寫出答案予我?」
虎爺淡淡道:「此題目到不算是書中沒有的,可也不算書中有的——當年那書中題目寫出之時,我覺得好奇,也在書中寫出一道題目來考她,沒想這道題卻將她難住了,我當時把那題目告知之後,我二人齊聲嬉笑,沒想打翻硯台把那一頁污了,從此也就沒有第二個人看到……」他說著話便翻開一頁,果真是墨痕一片,根本看不見那原本的字跡!
可是看著這一頁紙,他也不知不覺陷入了當日那回憶中……
「你看看,便是這樣個題……哎呀,你說你縱然有千萬本事,可是我這潑皮無賴的東西你卻是拿不住吧?題目又不難,換個手下的混混都知道,偏偏你不明白!對,知道你為我考慮得多,一心想我轉做正經生意,別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卻……」
虎爺正在回憶中絮絮叨叨,忽然冷不丁便聽得至尊寶說了一句:「一、三……虎爺,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這個題先是來個一,然後再是來個三呢?」
他從抬眼望處收回目光看著虎爺,滿臉滿目的沒明白。
「一?三?」虎爺一下子愣住了,嘴裡居然呢喃起來:「一、三……一、三……果然、果然……」他嘴裡念叨著,人整個似乎呆住了:「果然、真、真、真的是你!」
他居然不管至尊寶在旁,朝著他所望的方向看過去,猛然間,他忽然一下跪在地上嘶聲起來:「裊裊!裊裊真是你麼?裊裊!是我啊!你就現身讓我見見、見見你好麼?」老眼中混沌一片,清淚沿著臉頰便淌落到了青石院落中……
至尊寶一下子慌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麼一句話居然招得虎爺如此激動,忙不迭的跑上去攙扶虎爺,口中一個勁的勸慰:「虎爺!虎爺您起來!她看不見你,她不是鬼魂,甚至說連魂魄都不是……虎爺,您起來,您起來啊!」
虎爺根本不理他的拉扯,只顧望著那半空中,口中直喊著個『裊裊』二字,聲音嘶啞乾涸,只像個失魂落魄的少年,那有那般江湖豪傑、綠林好漢的模樣?
直喊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痛徹心扉、神魂俱裂!
猶如詩中真意:
橋影流虹,湖光映雪,翠簾不卷春深。一寸橫波,斷腸人在樓陰。游絲不系羊車住,倩何人傳語青禽?最難禁,倚遍雕闌,夢遍羅衾。
重來已是朝雲散,悵明珠佩冷,紫玉煙沉。前度桃花,依然開滿江潯。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動愁吟,碧落黃泉,兩處難尋。
至尊寶慌亂中也不知道該做何事,只能一味的去勸,可是未等幾句已被外面人聽得院中響動,頓時便見那阿大搶將進來,一把將虎爺抱住,口中勸慰:「虎爹,虎爹您怎麼了?」一面又朝著至尊寶怒喝:「你這廝做了何事,居然讓我虎爹如此失態?」
可是不等他答話,那虎爺卻猛然將那阿大一拉,整個人扯得跌倒地上,指著空中喝道:「阿大跪下,來見過你娘!」口中朝著半空中不住呢喃,也不知說些什麼……
阿大莫名其妙的仰望那空空如也的半空,也不知如何是好,又見虎爺固執便只得依了他,跪拜之時那手從背後伸出來揮揮,卻是示意至尊寶先出去——他至此才想起,那虎爺在咸陽是大有臉面之人,莫說阿大要護著他的面子,就算自己看見也是大大的不妥,還是先出去為妙……
悄無聲息的便摸了出去,來到前面土地廟中等候……他把那探頭探腦的唐元樓康一併出去,給兩人把事兒說了說,直把兩人驚得差點呆了!
口中不住道:「凶福禍吉,那還真不好說……」
這是他倆心中所想所擔憂的事兒,可是至尊寶——
他一直只在納悶:「究竟這一、三,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
與此同時,東城一座大宅之中。
「匡當!」
坤少惡狠狠的把個青瓷茶碗砸在地上,瓷片隨之四射崩開!
他重重的喘口粗氣,目光依次從面前六混子、賀拐、馮師爺臉上劃過,咬著牙道:「老不死的東西!都他媽七老八十了,還居然妄想著繼續騎在我頭上拉屎拉尿!」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怒吼依舊刺穿了三人的耳膜:「都給我說!你們到底怎麼想的?」
六混子和賀拐雖都是粗人,可也知道那虎爺的厲害,現在聽坤少那麼一問更是滿頭霧水,期期艾艾不敢開口,生怕說錯話遭訓斥。六混子更是知道晌午虎爺把坤少叫過去的事兒,低著頭一言不發,只聽他吩咐。
唯有那平時跟在坤少左近的狗頭軍師馮師爺猜到了他些許心思,試探道:「少爺,您說的事,究竟是虎爺今天擺和頭酒橫加干涉,還是上次我們所說的財路?」
「少他媽給我掉書包,想說什麼就說!」坤少一伸手另拎起個杯子,喝罵道:「你他媽找死是吧?」
「沒有沒有!少爺您稍等,」馮師爺知道他的脾氣,立刻接著話頭朝下說:「按理說今天的事雖然干涉了,可對少爺你也沒有虧一文錢,最多不過就是少了幾個手下,還有六混子失了點面子而已……」
他朝著那六混子瞥眼過去,他猛然醒悟,立刻點頭堆笑應道:「沒事沒事,坤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