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節
但是,寂光聖母心中亦是清楚,此刻教眾屈服於法門弟子的威懾,縱然心有不服也不敢表現出現,但是等到他們離去之後便不好說了,還得慢慢動手,才能把這盤踞二十餘年的淨國余國勢力剪除——當時也就下了令,叫人通知外面諸壇壇主,讓其回山議事,準備從中選取自己能夠重用之人;還有些當年的弟子門人,也令人前往通知,歸山聽用……
百廢待興,諸事繁瑣,就連玉笙煙也一應忙得不可開交。
可就在法門眾人即將離山的時候,忽然發生了一件事兒!
原來,在檢視教眾的時候,那內中有個人畏畏縮縮隱藏行跡,側臉閉目,看著極為詭異,這所為並沒有逃過玉笙煙的眼睛,當時便把此人給抓了出來,結果交由教徒一看,立刻有人就認了出來。此人並非其他,乃是那淨國聖母身邊侍奉的小廝,跟她多年,許多事情都知詳情,平日在教中也作威作福,引人記恨。
現在這淨國倒台,他自然便成了過街的老鼠,當時教眾紛紛請命將他處死——沒想到為了活命,此人居然將個二十年前的懸案稟告了寂光聖母,希望將功贖罪,能夠活命……
這,便是關於那二十年前陰陽師丁甲宗一脈弟子石不行與白蓮教果報聖母之女伊落霞相戀之事——種種關鍵,在此時揭開謎團。
原來當年這兩人相戀之後,逃至個小村隱居,本身無人知曉,原本便能安然誕下孩子,然後回到石家請求原諒——這一計劃倘若沒有個關鍵人物故意破壞,兩人便能安然渡過難關,等到伊落霞身子恢復之後,縱有追兵,兩人合力也有一拼,不至於慘死當場。
這關鍵人物便是那石不行的小廝,平日視為兄弟的石破軍——此人將此事偷偷報於了白蓮教,引得那淨國聖母派人來追殺;後來,在那寂光聖母與石不行離開之後,又是他下的手,將那伊落霞殺死!
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希望引得白蓮教與陰陽師一脈自相殘殺,不死不休!
只是此人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動手之後,為了保全自己孩子的性命,那石不行居然甘願歸於師門面壁,從而將此報復尋仇之事扼殺在了搖籃中!
在計謀破滅之後,石破軍從那淨國聖母手中取得了豐厚的報酬,遠遠逃匿,但是那狼子野心卻最終被淨國聖母調查清楚,明白了他的心思,隨後便在這許多年追查其下落和目的,這才發現了石破軍的真實身份!
他非旁人,乃是那神珠上師在二十年前派往法門的棋子,為的便是密宗大舉再攻華夏法門之前,將此法門攪得天翻地覆,內亂連連!
此事關乎陰陽師一脈與白蓮教,當即眾人便匯到了一處!
第二百五十八章 洗空雲霞歷歷清,宛述舊景細細明
此事雖然涉及的是陰陽師一脈與那白蓮教之事,但其實所關聯的陰陽師一脈中,主要便是與那丁甲宗的衝突——畢竟,此事中所說的雙方,一是果報聖母之女伊落霞,另外一方便是那陰陽師丁甲宗了。
數年前那場風波,造成了石不轉之兄石不行一家的慘劇,後來更是因為據說那埋葬的屍體誕出個孩童,導致了石不行違背父命師命,最終被關押在山中……丁甲宗一直把這當成門中奇恥大辱,不曾提及,但是今天既然已經被那淨國聖母身旁小廝說起,便不得不坦誠相告,將這內中知道的情形告知眾人。
幸好,現在留在此間的只有陰陽師寥寥幾個法門首腦和二代弟子,範圍並不太廣——無論石不轉還是易天魁都不願意述說此事,於是這便由計長老將門中此事給細細說了,毫不隱瞞……雖然旁人不知道,但是老劉頭和諸葛大師卻均心中一動!
鬼孽並不是隨處可見的東西,伴生於鬼母出現,而現在那至尊寶的身份便是這絕無僅有的鬼孽,再加上丁甲宗所說之事,很容易便能讓人想到至尊寶真正的父母身世!
他,便是石不行與伊落霞之子,那誕生於棺材中的鬼孽!
諸葛大師並未直接講此事說明,而是與那老劉頭一道將至尊寶帶了出來,於無人處,經由老劉頭把他的身世告知至尊寶——末了,那老劉頭歎道:「寶兒,綜合我們現在所有已知的情形看來,你便是那石不行與伊落霞之子,真正屬於我們陰陽師丁甲宗一脈的骨血,嫡系傳人。這麼多年,你也算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宗親父母了,也能重新進入石家,感受到家族給你的溫暖與照拂……」
至尊寶前面聽明白老劉頭所說之後,先是一陣詫然,但緊接著便被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憤怒充溢,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後面所說的話,雙眼迷茫中呢喃道:「不,不!我不會認他們的,絕對不會!是他們,是他們不讓我父母在一起,最終才讓那叛徒有機可乘,將我母親殺死……這還不算,他們還想殺掉我,將我殺掉!不是,他們不是我的親人……絕對不是!」
至尊寶這番話在那諸葛大師耳中聽來,倒不算是太過奇怪,他那身世離奇至斯,倘若真是無波無瀾的認了石家,反而奇了——只是他如此胡思亂想若是無人引導,怕是會因此而誤入歧途,乃至於最終墮入魔道亦屬尋常。
諸葛大師見他眼神愈加狂亂,漸有走火入魔之態,頓時伸手在他肩上一拍,喝道:「寶兒!你在想什麼?」那聲喝中帶了浩然丹元正氣,隨著喝聲灌入耳中,頓時引發至尊寶體內丹元,將他整個從沉思中喚醒……
至尊寶看著諸葛大師,再看看老劉頭,迷離雙眼中已有了些許淚光湧現——他畢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孩子,怎麼受得了這麼大的打擊?
諸葛大師長歎一聲,口中道:「可憐的孩子……」話語中自由無限憐憫之意。至尊寶再也忍俊不住,驟然伸手抱住了諸葛大師,放聲痛哭起來——這許多年的委屈、折磨、苦難、失落等等,在這一刻全部湧將出來,直哭得是天昏地暗泣不成聲……
老劉頭正想勸他幾句,卻被那諸葛大師用眼神止住,示意他切勿阻攔至尊寶此番哭泣,任由他去……由此,至尊寶直哭得自己暈厥過去,方才了事!
將至尊寶放到個廂房之中,老劉頭方才開口詢問諸葛大師此事何意,大師淡淡道:「寶兒這孩子出世便是一劫,年幼至今又是強自撐著,磨難重重,縱然面上看著無異,可是心中這積累的仇怨已化為了毒素,累計眾矣!他本身又極是要強,等閒不至哭泣,所以一直不得宣洩排出,好不容易有了這番機緣,不若正好讓他敞開胸懷哭上一場,一則宣洩那積累的怨毒,二是將今天驟然受到的打擊排出體外,即便是暈厥倒地,對他也是極好的!」
聽得那諸葛大師的解釋,老劉頭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但是隨即他又想起一事,「那我們現在如何?師父,是將至尊寶的身世告知丁甲宗與白蓮教麼,還是說……」「暫且不說吧,」對此,那諸葛大師顯然心中早已有了計較:「等得至尊寶醒了,看他如何決定再說——只是我想他愕然得知此事,怕是還要些時間才能接受得了。我們暫且不急,靜待再說。」
於是兩人便將至尊寶留在了那廂房之中,而是繼續前往參與法門和白蓮教的商議。自此來說,眾人已得出個結論,準備前往尋找那石破軍的下落,將他找回,探究密宗的具體步驟,例如他們準備如何再攻華夏,何時何地,如何為之等等,如此一來才可擬定對策,以備堪用。
說到此,那被擒的小廝說出個事兒來:便在前不久,那白蓮教回山的紅蓮天師報告淨國聖母,說是在那塞外之地有人見到了石破軍的蹤跡,看樣子所去之處該是位於當年清廷龍脈斷絕之後所成的冥河鬼蜮之處,雖然不知道意欲何為,但是那人卻是錯不了的。
白蓮教本要派人前往擒拿,但因為此番法門大舉圍山,所以此時耽擱了下來。
既然知道了去處,那法門弟子當即便準備派人前往尋找——當即這丁甲宗石不轉,八幡宗老劉頭,五輪宗百鶴等人都紛紛表示願意前往,勢必將此人捉拿回來,一番爭吵之後,最終決定由那石家之人為主,前去辦理此事。
畢竟這石破軍乃是出自丁甲宗,由他們前去清理門戶最為名正言順,也最清楚他的本事大小。不過為了防止那廝有別的什麼伎倆,所以此番除了丁甲宗石不轉與易天魁、計長老三人之外,另外還有八幡宗諸葛壬,五輪宗百鶴一併前去,組成個五人的隊伍,共同執行此事兒。
同時鑒於此事的發生,老劉頭便的去追那五輪宗王八月,與他一併前往密宗,以防不測。
至於說白蓮教由於才換了聖母,百廢待興,又有無數隱患在內,此番便不由他們派人了,只需將那教徒盡數收攏,便算是幫了法門一個大忙了。
另外,那花家弟子便安排前往各處聯絡法門,召集所有人前往泰山花家別院,共同商議那即將面臨的大戰。諸葛大師與陰陽師一脈中其他人也將把此事告知門中之人,或者教中弟子門人,或者掌教護法,整個陰陽師一脈即將收攏一起,作為個整體面對此事。
這一番談論直到下午,一切商議完畢之後劉辟雲才去廂房看了看至尊寶,結果那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至尊寶不見了!
牆上他用硃砂大大的留下幾個字來:
『我去找石破軍,為我爹娘報仇!』
看到此字跡,眾人很快便從字跡與上午所說之事上猜到了些許,於是乎,那諸葛大師這才將至尊寶的身世細細說給了眾人,並且言明:「至尊寶幼年之時確實屬於鬼孽之軀,經由我徒弟劉辟雲與五輪宗請求陰司諸神,這才借來了鬼菉,將他體內所屬鬼孽的晦氣清除,變成了這般模樣……來歷與過往之事你們不必懷疑,現在你們需要做的,是如何讓他接受你們丁甲宗,重新回到你們門內!」
這話在丁甲宗耳中無疑晴天霹靂,在驟然聽聞的愕然詫異之後,那石不轉當即便摸出了紙鶴,將這一消息傳遞回家——無論是自己父親石長天,還是師祖公孫妄語,想必都會極為高興吧?
畢竟,石家只有這獨獨的一個傳人了!
在不耽擱,這一行法門之人立刻出發,前往冥河鬼蜮尋找至尊寶的消息,萬萬不願看見他再出什麼意外。
在這一行人離開之後,那寂光聖母這才歎了口氣,忽然對留在原處的諸葛大師道:「諸葛大師,我且想問一問,倘若當年沒有那石破軍的詭計,這至尊寶誕生之後,丁甲宗石家真能接受伊落霞進入石家,成為丁甲宗的兒媳麼?」
說話之中雖然提及的是伊落霞,但是她的目光卻始終落在自己身邊的玉笙煙身上,那意思也就明瞭,諸葛大師想了一想,笑笑:「公孫妄語那老兒性格古怪,不願意讓自己徒子徒孫和外門外派之人成為夫妻,這僅僅也只是他門派中當年一時武斷,換到如今,又加上當年石不行的事兒,怕是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毋庸置疑,若是讓他重選一次,定然是吹鑼打鼓將那伊落霞迎進家門……此事你不必擔心,我諸葛玄鯤心中對此清楚得緊!」
聽到諸葛大師如此說,那寂光聖母一張臉早已欣然綻放,再看看身邊的玉笙煙,她又道:「唉!至尊寶這孩子獨自前往冥河鬼蜮,真真危險,倘若有人相助便好了……可是那孩子不還與石家未曾妥協,即便是有事怕也不願相求,屆時連個搭手幫忙的人都沒有,這可就不好辦了!對了,諸葛大師,你可有什麼法子麼?」
諸葛大師哈哈一笑,「此事簡單,只要找個至尊寶願意同去通往之人,不就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