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看來這次我要使出渾身解數,用美食為誘餌一步步將他們的錢套出來,我攥著一百塊錢,滿腹詭計地出了門。
等我們吃完飯的時候已經中午12點了,小參和小毛猴抱著肚子躺在地上,一個勁的誇我做的好吃,我則一臉奸笑地蹲在旁邊抽著煙,不拿出點真本事,你們還真以我哥是蓋的,其實一百塊錢我只花了一半買菜,還有五十塊我直接買了兩包利群,雪茄太干,抽著太費勁,還是紙煙抽著舒坦。
趕緊起來刷碗去,吃飯前可是說了的,別耍賴,我踢了踢躺在地上一臉滿足的小參,催促道。
小參明顯不想動彈,只見他從紅肚兜裡掏出一百塊,哥哥,一百塊錢刷一個星期的碗如何?
我沒有說話,將煙叼在嘴裡,給小參伸了一個手掌。
好吧,五天就五天,那你去洗吧,讓我再躺一會,小參揉著圓鼓鼓的肚子,躺在地板上,小毛猴躺在旁邊,這倆貨典型的吃撐了。
我屈辱地將錢塞進褲兜裡,然後抱著碗碗碟碟進了廚房,哎,誰讓咱現在是窮人呢。
我剛將碗洗完,廚房裡就冒起一股綠火,骷髏從地板裡就竄了出來,他身上還穿著那身牛皮皮衣,因為被大火燒過顯得粗糙皺巴,而且硬的跟龜殼似的,這衣服若給一般人直接就算廢了,但穿在骷髏身上卻更能體現出那種死亡式的哥特風格,簡直就是絕妙的搭配。
骷髏對著我嘎嘎叫著,然後從兜裡掏出一份皺皺巴巴的信封,就是那種老舊的黃紙信封,封面啥都沒寫,也沒有封頭,我將信封撐開,裡面是一張疊起來的信紙,我將信紙甩開就瞅了眼,就明白這信是誰寫的了。
這種扭扭歪歪的硬筆字體除了雷雷,我還沒見過誰能寫出這種稚嫩感,就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寫的字一樣,充滿童趣。
信是這樣寫的:
老張,我好著呢,你不用擔心我,你那天晚上見到的老者是我師父,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跟我師父去秦嶺深山裡面修行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三年後就會回來,到時候咱們兄弟再敘。
至於阿輝的事情你也不要想了,信封裡面有一張病歷單你可以看一下,我師父說這就是命,我把所有的家當全變賣了,在長安驪山墓園給阿輝買了一塊公墓,裡面埋著阿輝的遺物,你沒事了可以去掃掃墓。
我師父說你靈根不錯,悟性也好,你竟然闖進了這修真世界,就要抓緊時間讓自己變強,至於你的路怎麼走,我師父沒告訴我,只是說你的機緣還沒到,到了自然就遇到貴人了。
我也不費話了,這就別了吧,老張。
萬分珍重,雷子留字。
我看完信箋,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骷髏歪著腦袋看著我,然後拍了拍我肩膀,當光當走了出去,留給我可以一個宣洩情感的空間。
我將信封撐開倒了倒,果然倒出來一張半折的病歷單,單子已經舊黃,顯然是有了些年份了,上面這樣寫著:
長安第二醫院病歷單,金輝,男,21歲,201X年7月30日無誘因出現幻聽,幻視,描述眼前有漂浮的鬼臉,能聽見那些鬼臉說話(似乎在教唆自己幹壞事),次日出現胡言亂語,語言含糊,神經錯亂,問話不答,走路略有不穩,入院後查體不合作,並突然發狂咒罵醫生,在醫護人員協助下,進行了頭CT檢查,顱神經中度異常,腦電圖中度異常,確診間歇精神分裂症。入院治療期間病人不吃藥,不輸液,勸阻不住,有時打人,有時自殘,最後強行接受藥物治療,吃了兩個月富馬酸奎硫平片,情況逐漸好轉,經過心理醫生一個療程的測試,已完全恢復神智,遂准許出院。
以上就是病歷單的診斷詳情,下面是金輝父親的簽名和主治醫師。落款日期是201X年9月1日。
我盯著這個日期看了好久,因為那一天是我們報名進入大學的第一天,那天晚上我們宿舍六個人一起去飯館搓了一頓,但我現在才知道阿輝竟然患有精神分裂症,他入學那一天正是他出院那一天。
在這張病歷單下面的空白處,還有雷雷用圓珠筆歪歪扭扭寫的幾行字:阿輝的病是間歇性精神分裂,時好時壞,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發作,也許這三年來他只發作過過兩次,一次傷害了喜歡他的女孩,一次傷害了喜歡我的女孩。
我將信箋和病歷單折好,輕輕塞進信封裡,然後靠著櫥櫃坐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煙,腦子裡不斷閃回著大學時代的畫面,從第一天入學分到一個宿舍,從陌生的客氣到熟悉的笑罵,那感覺恍如隔日,又恍如隔世,阿輝的音容笑貌依然歷歷在目,就好像在我眼前走動在我耳邊說話一樣。
我看著水波紋的天花板,留下了兩行緬懷的清淚,我點了三根煙插在一個饅頭上,然後朝著窗口拜了三拜,輕輕哼唱起了張宇的那一首曲終人散,那是阿輝最喜歡的一首歌曲。
……
我終於知道曲終人散的寂寞只有傷心人才有
你最後一身紅殘留在我眼中我沒有再依戀的借口
原來這就是曲終人散的寂寞我還想等你什麼
你緊緊拉住我衣袖又放開讓我走
這一次跟我徹底分手
……
謹以此歌紀念我一輩子的兄弟,金輝。
第六十九章留戀凡塵(下)
我沒有問骷髏是如何得到這封信的,或許在我昏迷的時候雷雷來看過我,或許雷雷只是悄悄地將信封塞進門縫裡,然後轉身離去。
但這些都不再重要,因為我知道他平安,他知道我無事就足夠了。
我將廚房收拾完,剛說點上一顆煙放鬆放鬆,就聽見小參喊我。
喊啥喊,吃撐了?我叼著煙,從廚房裡踱了出來,看到小參穿戴整齊地站在客廳裡等著我。
他將紅肚兜脫掉了,換上小倩給他買的那身兒童夏裝,小參本來就長得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的,再配上這身黃色T恤,淺藍色短褲和印花帆布鞋,看著就像個小童星,尤其是那雙透著股靈氣的大眼睛更是讓人覺得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哥哥,我們去玩具城吧,都好幾天沒去了,小倩姐姐會擔心我的,小參拉著我袖子說。
小參不說我把這事差點忘了,多虧上次小倩將小參送回來,還沒去感謝人家呢,而且跟玩具城也是簽了合同的,再不去可就違約了。
想到這裡,我去二樓給小小打了個招呼,小小坐在電腦前看北京故事,連看都不看我,只是擺了擺手,算是恩准了,臨下樓的時候我又去西室看了下,骷髏,黑爺和小毛猴這仨坐在一起在玩跑得快,黑爺還是裹著那身床單,床單裡面的錢似乎比早上多了些,看來戰果輝煌啊,骷髏嘴裡叼著雪茄,屁股下面坐著皮包,估計錢都藏在包裡,小毛猴坐在紅肚兜上,手裡抓著牌,腳趾夾著牌,長長的尾巴上還捲著牌,一雙猴眼全神關注地盯著自己的牌,不斷地排列組合,卻不知旁邊倆大個早就將他的牌偷看完了。
看來大家都有事情做啊,這樣就比較充實了,不過看著這空蕩蕩的二層小樓,我還是決定今晚回來開個家庭會議,讓他們放放血,給家裡添置點傢俱電器啥的,大家別誤會啊,我可不是為了我自己享樂,完全是為了大家能盡快融入現代生活。
我將門輕輕閉上下了樓,我拉著小參的手便出了門,六月快過半了,天氣慢慢熱了起來,大中午出門有點曬,還好從沋河吹來陣陣涼風,讓人倍感清爽。
開發工程依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是距離開發我們這邊還很遙遠,剛聽幾個路人說,開發商資金緊張,已經調整開發計劃了,重點著手開發前面兩條街,至於我們後面就等資金回籠後再說了。
剛過了採蓮街的岔路後,小參拉著我衣袖不走了,嚷嚷著要吃冰糖葫蘆,我看到一個高瘦的老頭蹲在路邊,他身前撐著一輛自行車,車後座上放著一個木箱子,上面插著各種口味的冰糖葫蘆。
我現在是窮光蛋,你是大款,要吃自己買去,別怪哥無情,是你們先無義的。
可是我沒有帶錢呀,錢全在紅肚兜裡呢,小參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一看就機會來了,一臉奸笑地看著小參,你真的想吃?
小參雙眼閃動著光芒,腦袋如搗蒜般點頭。
我悠閒地點了顆煙,然後從兜裡摸出一百塊錢,這錢是我今中午刷碗的錢,我將錢遞給小參,卻緊捏著不鬆手,給你也行,不過我先給你說下我借錢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