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節
「現在誰靠近他們,誰就危險」,我說,「沈哥,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沒事,耀明跟我也不錯,陳子清出事後,蘭州這邊很多人都知道了,誰敢和他一起住?如果我也不收留他,那不是讓兄弟寒心麼?」
我暗中一挑大拇指,這個一身書卷氣的西北漢子,用他的淳樸和厚道感動了我。交朋友就得交這樣的,比金子都值錢,是無價之寶!
「沈哥,那個丫頭今晚也會趕來蘭州」,我說,「有些話我得說前頭,有可能咱們見到莊耀明的時候,他已經出事了,你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這個我明白」,他說,「耀明自己也說,美國那檔子事他們做錯了,應該付出代價,他就是放不下左雪和她沒出世的孩子。林老弟,你是七爺的左膀右臂,我相信你的本事肯定是很大的。如果有希望,那就請你盡力救救這對夫妻。如果實在為難,至少也該把左雪和孩子保下來。」
「我會的,放心吧」,我輕輕的舒了口氣,「無極門的滅門之禍,我就不信容不下一個無辜的孩子。沈哥,開快點吧,現在不僅是為莊耀明趕時間,更是為了左雪和孩子啊。」
「好,你坐穩了!」沈從儒猛踩油門,伴著一陣強烈的推背感,汽車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沈從儒在蘭州沒有房子,租了一間普通的公寓,半個多小時後,我們在這裡見到了莊耀明。池妖巨才。
莊耀明三十四五歲的樣子,眼光早就已經散了,神情十分憔悴,一頭長髮亂糟糟的如同乾草,見到我之後,趕緊握住了我的手,嘴裡反反覆覆的只有一句話,「別管我,趕緊去救我老婆,她懷孕了,懷孕了!……」
我看看沈從儒,「他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前天,知道陳子清的事之後」,沈從儒歎了口氣,「先坐,我去給你泡茶。」
「不用了沈哥」,我攔住他,「搭把手,把他抬屋裡去,幸虧來得早,還有希望!」
沈從儒趕緊點點頭,「好!」
從莊耀明的氣色看,他暫時沒事,鬼眼丫頭這次並沒有千里殺人。我想這也許說明,這種遠程殺人的巫術,她不能連續使用。到每個城市辦完事之後,她一定要玩兩天,說不定也是為了恢復力量,為下一次的攻擊做準備。
這時候沒工夫多想她的事,先救人要緊,這莊耀明的神已經快散了,再耽誤下去,不用鬼眼丫頭出手,他也活不多久了。
我們把他放到床上,讓沈從儒按住他的肩膀,然後我掐手訣在他眉心,前胸和雙肩上各修了一道符。開始他還算配合,修完前心的符之後,他突然暴怒起來,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罵,罵的特別難聽。沈從儒怎麼都摁不住他,情急之下,猛地給了他一拳,將他打暈了,後面的符這才算順利了。
前面的符修完之後,我們把他翻過來,又在他後背上修了三道符拍進去。然後脫掉他的鞋襪,我和沈從儒一人一隻腳的給他搓腳心。搓了二十多分鐘的樣子,我倆累的滿身大汗,這時莊耀明哼了一聲,身子一顫,慢慢的甦醒了。
「老弟,他這是不是就沒事了?」沈從儒問。
「讓他休息會,你跟我出來有話跟你說」,我把他喊到客廳裡,「沈哥,他眼下是救過來了,但能不能保住命,我也不好說。你現在馬上給成都那邊的辦事人打電話,讓他們立即把左雪轉移到山區去,一定要找個周圍沒有人煙的地方,如果實在找不到,就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也行。」
「可是左雪還懷著孩子呢」,他擔心,「現在讓她去山區,能行麼?」
「如果她想活,只有這一條路」,我說,「照我說的辦吧。」
492明天的太陽
莊耀明徹底清醒過來了。
我看了沈從儒一眼,他趕緊起身端起我剛煉好的符水來到莊耀明身邊,「耀明,來,把這個喝了。」
莊耀明二話不說。接過來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後咂摸咂摸滋味,看看我,「這符水是你煉的?」
「是」,我看著他。「有什麼問題麼?」
「你內功挺深的」,他說,「有兩下子!」
沈從儒見他說話了,這才放心,「耀明,這位是林老弟,他連夜從廣州趕回來的,你的事……」
「你見過我師兄了吧?」莊耀明不理會沈從儒。目光如炬的看著我,「為什麼沒保住他的命?」
這眼神讓我很不自在,難道我不想保陳子清麼?
「耀明!」,沈從儒不悅,「林老弟剛救了你的命,你怎麼跟人說話呢?」
「他是風水師,我也是風水師,同道中人,又是九星會的兄弟,沒必要講那些客套」,他看著我。「老弟,跟我說句實話,那個殺我師兄弟的女子,能不能對付?」
「能」,我平靜的說,「但有難度。」
「我懂了」,他點點頭,「我不怕死,可我老婆左雪才二十七,去美國辦事的時候她就是被我拉著玩的,根本沒參與任何的事,如果她也跟著受牽連,太冤了。老弟。我這命不要也罷,你一定要救她,她肚子裡有我的孩子,她們娘倆是無辜的呀!」
「你知道她無辜,可是廖家會不會那麼認為?」我看著她,「廖家幾乎滅族,那些人難道不無辜?」
「耀明,別激動,有話慢慢說」,沈從儒拍拍他肩膀。
莊耀明低下頭,「你說的沒錯,廖家的人不該死。可我們也不該死!佈局的時候,姓廖的指手畫腳,他既然那麼有本事,幹嘛還請我們去?自己弄不就行了?」
「他指手畫腳?」我一皺眉,「什麼意思?」
莊耀明一陣冷笑,「姓廖的自己看過幾本書,研究過一些風水術數,總覺得自己有兩下子。我們去給他佈局的時候,很多關鍵的地方他都要出面干涉,隨意調整物件的位置。我大師兄一堅持自己的意見,姓廖的就擺臭臉。一看他這態度,我師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老弟,你是明白人,一兩個物件的位置稍微變動,不會影響大局,可關鍵物件要是都做了這種細微的調整,那整個局的穩定性都會受影響。」
「照你這麼說,原因不是出在你們身上,而是因為廖家的干涉?」我問。
「也不能全這麼說」,他說,「七個人一起佈局,七嘴八舌的,難免出漏洞。這沒辦法,我們師父將本事分開傳授,以至於單獨任何一師兄弟都沒法獨立做局。姓廖的逼的又緊,六師弟又攤上了官司,我們不得不硬著頭皮去美國。在那待了多半年,老二睡了廖家的兒媳婦,去打胎的時候出了車禍,從那之後我們就跑回來了。廖家幾次派人來逼我們回去,可你說這事能全怪我們麼?如果他姓廖的不亂干涉,也不至於出這麼大的事。可我們一說這話,你知道姓廖的怎麼說麼?」
「怎麼說?」我問。
「姓廖的不承認,他說沒干涉我們,大家都是懂行的人,那是一起開會研究出來的最終結果。後來他死了,他老婆乾脆來了個不認賬,就說沒這回事,硬要我們幾個來負全責,有這樣的道理麼?」
「誰是誰非,現在說來也沒意義了」,我說,「現在重要的是,廖家認定了你們師兄弟八個,他們委託鬼眼丫頭將你們全部殺掉,你這些話跟我說了沒用,跟鬼眼丫頭說也沒用,要說去說服廖家,時間也來不及了。眼下咱們只能就事論事,盡量保住你們的性命再說。」
「你有把握麼?」他眉頭一皺,「說實話!」
我看他一眼,「說實話,你們兩個都保下,沒把握。」
「那我死,讓她活!」他毫不猶豫的說。
「這個……不是你能選擇的」,我頓了頓,「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你聽我的安排就是了。」
「行,你說!」
我看看表,「鬼眼丫頭很快就會來的,你收拾一下跟我出去,沈哥,麻煩你開車帶我們去找個空曠的地方,剩下的,咱們就只能見機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