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我還沒回過神來給她開車門,她已經飄了進來,今天她換了一身酒紅色掐肩衣服,露出雪白的胳膊,頭髮很長,照例是遮著臉,頭上有一個紅色的發卡,特炫目。
「開車!」女孩上來,聲音冰冷的說道。
我顫巍巍的掛擋踩離合加油門,就超前走去,這個時候,車前的路完全變了樣子,跟昨晚變得一模一樣了,兩邊什麼也看不見,只看見前面一條道路,不時的有些煙霧升起。
想到身邊坐著一個女鬼,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她會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來,但我還是好奇,偷偷的看一眼,她的皮膚很白很細滑,沒有半點死人的樣子。石門子曾經跟我說過,死人變成鬼,要是真想和人想見的話,一定要附屍,就是借用別人的屍體,人死了以後就會有屍斑,所以只要你夠大膽,辨別人和鬼還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的。
我偷偷的看了好幾眼,並沒發現這女孩身上有屍斑,這讓我有些懷疑石門子的話了。
很快到了大富豪夜總會,女孩並沒急著下車,而是轉臉問我;「會跳舞不?」
「我,我……會一點。」女孩的臉轉向我,我這才發現這女孩今天竟然畫了妝,嫣紅的嘴唇,就跟她的衣服一樣鮮紅,臉上敷了粉,顯得特別的冷艷,只可惜沒有笑容。
「給,把這個吃了。」女孩把手伸進懷裡,悉悉索索的拿出一片絳紅色的東西來塞到我的手裡。
「什麼東西。」看著那一片黏糊糊絳紅色的物體,我嗅到一股腥味,這股腥味我特熟悉,就跟石門子給我的十香散似的。
「今天是杜總的生日,大家一起舉行了個派對,我沒有舞伴,想借用你一下。你是人不是鬼,所以你得把這人肉給吃了,否則的話你身上陽氣太重,他們會認出你來的。」女孩聲音陰冷,面無表情道。
我心裡一寒,感情這女鬼知道我是人啊!還好,看來她沒有傷害我的意思。「不吃行不行?」我不敢說我臨出門的時候吃了十香散。
「不想死就吃,想死就不吃。」女鬼凜然一笑,紅唇白齒,說不出是蕪媚還是駭人,伸手捏住我的嘴巴,硬是把那絳紅色的東西塞進我嘴裡。一陣腥鹹,難以下嚥,我差點吐了出來,但是我沒得選擇,只好硬生生的嚥了起來。
「我叫李倩倩,你可以喊我倩倩,雖然剛才你補了陰氣,但你還是人,所以進去之後盡量少說話,別露餡,露餡你就沒命了。」
我茫然點頭,心裡一片空白,尼瑪!在鬼窩裡,你讓我說我也不敢說啊!
從車上走了下來,跟在李倩倩的後面朝大富豪走進來,我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她走路並不邁步子,倒像是整個人在飄似的。我有些弄不明白,既然能夠這麼走路,幹嘛還租賃我的車呢?
容不得我多想,就有門童過來開門了,看著那門童,我心裡一真噁心,差點嘔了。左邊的門童除了臉色慘白以外,其他還算正常,倒是另一位,訕著臉在看李倩倩,這是愛慕的眼神,也是猥瑣的眼神。正看著,眼珠子咕嚕一下就掉了出來,掛在眼眶上,眼角還滴滴答答的流著血,血液像一條蚯蚓一樣流進嘴裡,這傢伙竟然用舌頭吸溜吸溜的舔著。
「倩倩姐,來了啊!」那門童詭笑著把掉出來的眼珠子塞進眼窩裡。
「小杜,以後別打姐姐的注意了,看見沒,我男朋友。」李倩倩朝那小子冷笑一下指著我說道。
我又是一個寒顫,奶奶的,這女鬼什麼意思?拿自己來做擋箭牌啊!不是說是司機麼!
那小子愣了一下,惡狠狠的看了我一下,嚇得我一陣心驚肉跳,不敢再去看他。我跟李倩倩進去好遠,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只見那小子依然在背後盯著我,看見我回頭,嘴巴一張,唇角遲啦一下就裂開了,直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還有血紅的裂肉,嚇的我急忙回頭,再也不敢看他了。但是,腦海裡卻一直念念不忘他的駭人的形象。這傢伙肯定把我看作是他的情敵了。
跟著李倩倩上了二樓,大廳裡人滿為患,也許該說是鬼滿為患,光怪陸離的燈光之下,猛一看全是俊男靚女,男的西裝革履的,女的華服搖曳。但是仔細看時,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她們笨拙的動作,冰冷的面容,甚至肌膚上隱隱透出的屍斑,都證明他們不是人,而是一些附屍鬼。
「別看他們,陪我跳舞。」李倩倩看我有些不知所措,輕輕的說道。同時,伸手把我的手給抓住了。
她的手很涼,但是很柔,我左手抓著她的右手,十指相扣,右手摟住她的腰際,在舞池裡輕輕的轉動起來,這個時候的我,很機械,腦子裡亂哄哄的,不敢看周圍的那些鬼,甚至不敢看李倩倩。
「放鬆一些,自然一點。」李倩倩忘我的身邊靠了一靠,嘴唇輕輕的靠近我的耳邊小聲說道,她嘴裡呼出的氣體冰冷,沒有半點的溫度。
我應一聲,這才緩緩地抬頭,盡量的讓自己保持輕鬆。我和李倩倩靠的很近,也完全看清了她的容顏,一張慘白的臉婉約俊俏,一雙杏眼空洞無神,頭髮柔順……只可惜她是一隻女鬼,如果她是人的話,絕對是萬里挑一的美女。
「倩倩,能陪我跳一曲麼?」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子就站在我倆的跟前了。
第四章;人血
這男子個子高大,面色青白,一雙眼睛雖然空洞,但是卻帶著一股戾氣。跟李倩倩說話的時候,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我,嚇得我身體顫抖了好幾下。
「楊哥,我正在陪我男朋友的,你找別人好麼?」李倩倩好像不是很喜歡這男子的樣子,說完,便轉臉不去看他了。
我摟著李倩倩,在鬼群裡旋轉著,不時看一眼那個被李倩倩稱為楊哥的鬼,一個人坐在那裡喝東西的。
「別看他,他叫銘揚,是大富豪的副總,也是這裡的打手,你要是被他看穿的話就沒命了。」李倩倩用手捏一下我的手說道。
聞言,嚇得我急忙不敢看了,心裡到也想了,看來李倩倩這女鬼也不壞。
一曲終了,所有的鬼都坐下來休息,有喝東西的,有吃東西的,紅酒,點心,水果,看著都挺誘人的,在家裡喝了酒,跳舞又出了汗,有些口渴了,好想喝點東西。
恰好一個服務生用托盤端著幾杯飲料走了過來,看著那暗紅色的液體,很像番茄汁一樣的飲料,看的我喉嚨直癢癢,好想喝一杯。可是我不忘石門子和李倩倩的話,我可不敢嘗試。
「倩倩,這是你男朋友?以前可是沒見過。」那個被稱為楊哥的鬼端著一杯紅色的液體走了過來,靠近我倆坐了。我下意識的得往後挪動了一下。同時,我嗅到一股腐屍的味道,忍不住去看他。
這傢伙一身西裝是不錯,裡面的襯衣也乾淨,只是他的身體明顯的有些浮腫,那股腐屍的味道就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突然,我發現了一個細節。他的臉上好想鼓起一個拇指大的包來。越來越大,一會皮膚也變得透明起來。藉著燈光,我看清了,在那薄薄的肌膚之下,竟然蠕動著好幾條粗大的蛆蟲。
看到這些,我胃裡一陣抽搐,差點噁心的吐了。就在那蛆蟲把他的臉皮拱破的那一瞬間,我忍不住捂著胃部站了起來。
銘揚那空洞的眼睛看一眼我,接著看李倩倩;「倩倩,什麼情況這是?」
李倩倩急忙起身把我扶住,不好意思的說道;「楊哥,對不住哦!他剛從陽間過來,暴死,還帶著陽氣呢!」
銘揚抽動一下鼻孔,猛地把李倩倩拉到一邊,一把就把我的一領班給抓住了,那張醜惡的臉朝我靠了過來。這個時候,他臉上的蛆蟲從他的臉頰爬過,肥碩的身軀拖動著黃褐色的痕跡,一不小心帶著腐肉跌落在我的臉上,我都快崩潰了。但是我還是忍著不說話,甚至連呼吸都屏蔽了。
銘揚把鼻子靠近我的身體,使勁抽動了幾下;「是剛來的,確實帶著一股陽氣。可惜了,我以為是人呢!要是人的話就好了,我都好幾天沒喝新鮮的人血了,你看看,我的皮膚都開始腐爛了。」銘揚用手把我推到一邊,一臉沮喪的說道。
我心裡一陣心驚肉跳,尼瑪!不喝人血就腐爛,難道他們都是喝人血的?
「操!野兔的血太難喝了,杜總出來解釋下,我們交了會費就喝這個?什麼時候才能有人血喝,再不喝人血,我就只剩下骨頭了。」銘揚氣急敗壞的把手裡的杯子摔在地上,我分明看見,那不是番茄汁,而是暗紅色的液體,是血液,只是我不知道是什麼的血液。也許真的是銘揚說的野兔的血。
我看一眼李倩倩,特別看了一眼她的臉和脖頸,還有她的肩膀露出的位置,還好,她的身上並沒有出現銘揚類似的情況,她的肌膚除了毫無血色的白皙之外,沒有半點腐屍的痕跡。
這讓我覺得害怕,記得小時候聽爺爺說過,剛才也從銘揚的嘴裡得到證實,鬼是靠吸食人血人來保持肉身不腐的,李倩倩身體的保持的這麼好,該不會是有血源吧。想到這裡,我全身一陣痙攣,後脊樑骨一陣麻木。奶奶的,給她開出租,但願這女鬼別我下手。
正在胡思亂想,那邊一陣攢動,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叫聲。
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這些腐屍鬼讓出一條道來,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跟在他的後面的,是兩個漂亮的女子,這麼嬌俏的女子,做鬼都可惜了。可是,她們就是女鬼,這毋庸置疑。
兩個女鬼抬推著一個手推車,上面是一個透明的貌似甕一樣的器皿,裡面滿是紅色的液體。
《午夜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