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哈?」聽她這麼說。我感覺自己真是日了哮天犬了,心裡那個鬱悶啊,表面上還要裝作又關心又驚訝又不解的樣子,問道:「哦?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她的臉上竟然露出幾分懷念的味道來,說:「老實說。我已經習慣了呆在那個小小的花圃裡,這些年,我看著梁府從繁榮變得落沒,又從落沒變得繁榮,一直都在痛恨著梁明,可現在梁府毀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論梁府是被翻修一次還是兩次,無論梁府有多落沒,我的那個小花圃,一直都沒有變,種的永遠都是我最愛的牡丹花。」
聽到她這麼說,我渾身一怔,感覺心裡有某個地方被莫名的擊中了。
陳玥抬起眼來望著我,說:「你說。他如果是恨我的,又為何會一直念念不忘我最愛的是牡丹花。又為何會為我打理那個小花圃?我不懂,真的不懂……」
我在她身邊蹲下來,點了一根煙。說:「也許,他對你的欺騙心存恨意,可對你的人卻依舊深愛著吧。我們每個深愛過的人,就算她做了天大的錯事,我們也不可能徹底的恨他吧?畢竟深愛過……」
陳玥歪著腦袋,低聲呢喃道:「是這樣的麼?」說到這,她突然苦澀一笑,說:「難怪他會在我推出那個房間時,跟我說那句話。」
我心間一顫,問她是什麼話,她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斷壁殘垣,說:「他說,他只是想要我永生永世能陪在他的身邊,並不是真的要傷害我。我以為他是想讓我心軟,為他求情,如今我卻明白他說的是真的。」說到這,她望著我說:「那麼你說,如果我當初不那麼做,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似乎真是如此,雖然後來她沒有作惡多端,但是按照冥界的尿性,一定也會讓她贖罪的吧?這麼一想,我終於明白她不肯去往生的原因了,想必到了冥界,她又要受到諸多痛苦和折磨,早就已經被折磨了那麼久的她,現在好不容易被釋放出來了,若真的再被關起來,想必會瘋掉的。
正當我猶豫著要說什麼的時候,陳琳突然說:「讓她留在你的身邊吧。」
我一愣,有些驚訝的問她為什麼?她說:「陳玥跟著你,可以一點點洗清她造成的這場罪孽,到時候再送她去往生,就不用擔心她會再受折磨了。」頓了頓,她說:「不過你得正兒八經的做法,向冥界請示,我想他們也不想抓一個可能會控制不住的惡鬼去的,這應該也是白無常沒有提起要把陳玥帶走的原因。」
經陳琳這麼一說,我不由覺得有道理,就把她的想法說給了陳玥聽,問陳玥可願意呆在我的身邊。陳玥只是微微考慮了片刻,就點頭說好。
我站起來說:「好,今晚,我們就一起先把這些亡靈送走。」說著,我拍了拍胸口,那裡,畫像正安靜的躺在我的懷裡。
陳玥點了點頭,我就說:「好啦,那現在我們走吧。」
說著我就準備往前走,誰知道陳琳卻罵了我一句「蠢貨」,陳玥也站在那不動,我一拍腦袋,糟糕,忘了找陳玥的屍骸了。
我忙說不好意思,陳玥抿唇一笑,搖搖頭說沒事,我看了一眼,發現她身上的怨氣已經消散了,心裡頓時無比高興,就拉著她說:「好了,走吧,帶我去找你的屍骨去。」
陳玥突然嬌羞不已的笑了笑,我一愣,才想起來自己正拉著她的衣袖呢,忙不迭地鬆開,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隨即飄然而去的。
我哩個槽,她不會是因為我長得像李清秋就愛上我了吧?雖然我的確跟她的初戀情人很像,又比那人敦厚善良英勇無敵正義感爆棚,但是畢竟我們相差百歲啊,這……
正想著該如何拒絕陳玥呢,陳琳突然冷冷地說:「她敢!」
我立刻不敢想了。抬手就扇了自己一巴掌,你說我怎麼就忘了陳琳能知道我想啥呢?
我忙說她不敢不敢,她就是敢我也不幹,陳琳低低一笑,說了倆字:「呵呵!」
這倆字讓我瞬間冷汗直冒,我立刻給她表決心,她卻悶聲不說話,看樣子是吃飛醋了。我歎了口氣,唉,長得帥真他媽是種罪孽!共撲反血。
跟著陳玥來到後院,我才發現原來她說的花圃,就在梁明所在的那個房間的旁邊,當扒開那些瓦礫的時候,我果然看到一片牡丹花園,可惜花已經被碾壓的不成樣子了。
陳玥的臉上露出幾抹落寞的神色,指了指一個地方,說:「陳琳說這裡有我的骸骨,不過我一碰這裡就難受,想必是被什麼封印了。」
我點了點頭,蹲下來,開始刨土,刨了好久以後,我突然感覺手上熱熱的,而我懷裡的照片裡,那些魂魄突然開始不安起來。
看來真的如陳玥所說,這土裡有什麼強大的陣法。我用力拍了拍照片,不安漸漸散去,我於是繼續刨土。
不一會兒,我就感覺到手指上越來越熱,同時,一道金光從土裡冒了出來,然後,我就觸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我把土刨的更加乾淨,終於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盒子,這時,我愣住了,因為我發現這盒子上竟然貼了一張符菉,而這張符菉竟然跟我在孤兒院遇到的鬼打牆裡的那個無腳女鬼一樣。
我猛然想起夢裡,那個喪葬隊伍抬的棺材,和那無腳女鬼的棺材一模一樣,難道,那無腳女鬼跟他們也有關係?還是,這一切只是機緣巧合呢?
不等我多想,陳玥已經急了,我於是收回了思緒,抬手就把那符菉給揭開了,揭開符菉後,我把盒子給挖了出來,盒子不算大,但是蠻高的,打開以後,裡面是陳玥的骸骨。看來梁明沒捨得把她一把火給燒了。
陳玥蹲下來,雙手顫抖著撫摸自己的盒子,用令人心碎的聲音說:「我還記得,他那夜是如何把我的骨肉一點點分離掉,把我的骨頭給一塊塊裝進這個小小的盒子裡的。」
聽她這麼說,我只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我說:「事情過去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我們現在回客棧吧。」
陳玥點了點頭,復又看向那個倒塌的房子,說:「他就那麼沒了麼?」
我說是的,就那麼沒了,這是他要為自己的因果付出的代價。
陳玥歎息一聲,跟著我離開了,可是,我的後背突然起了一股陰測測的涼風,有那麼一刻,我敏銳的察覺到了有危險在靠近,可當我轉身望去的時候,後面卻什麼都沒有。
是我的錯覺麼?大概是吧,否則陳琳不可能不說話的,而一直安靜站在我身後的阿大阿二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的。
就這樣,我們回到了客棧,說來也巧,我一進客棧的門,外面就開始下雨了,此時,客棧一樓底下坐滿了人,這些青年男女都在抱著大碗呼哧呼哧的吃飯,看我進來了,他們都用友善的目光看著我,那兩個之前噴我的小丫頭似乎對我也沒有敵意了,我衝他們點了點頭,就來到臨窗坐著的李老伯的身邊,說:「楊聰他們還沒回來麼?」
李老伯點了點頭,說:「沒有呢,不過楊聰剛才打來電話,說是荒村沒有殯儀館,曹艷的意思是,她準備跟楊聰連個人把梁少恭拉到那邊的一座山上給葬了。」
我說這樣也好,然後跟小二要了點東西,就開始跟李老伯聊關於晚上度化魂魄的計劃。
到了晚上,那位村子裡最有威嚴的老人來找我,跟我說已經聯繫了警察,也說好了說辭,不過因為這邊不通車,所以警察最早明天才能到。
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那些人,那些人得知明天就可以回家了,開心的不能自已,也許是覺得荒村不可能再出事了吧,有人竟然提議要逛一逛這個村子,我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就讓阿大阿二跟著他們了。
又過了不久,楊聰陪著神情憔悴的曹艷回來了,與此同時,那一對有錢夫婦也驚慌失措的衝了進來,想必是已經知道了這裡的事情吧,我給李老伯遞了個眼神,他說事情就交給他了,我點了點頭,跟曹艷說:「借一步說話?」
☆、84無畏無懼
和曹艷來到二樓她的房間,我就把梁少恭說的話轉達給了她,她聽了以後,痛苦的掩面而泣。我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而且他的罪孽已經贖了大半,相信冥界不會太折磨他的,你放心吧。」
曹艷不住的點頭,良久,歎了口氣,一邊低泣一邊說:「若我早點知道這件事,我一定早就勸他了……」
我說他肯定就是擔心這個才讓她走的,畢竟如果她真的敢勸他,恐怕梁明會連她一起殺掉,所以,梁少恭為了她的安全,真的的大費苦心。
她聽了以後,哭的更加厲害,我實在不知道該說啥,沉默了一會兒。就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
曹艷擦了擦眼淚,垂下眼簾,無精打采地說:「我不知道……只是我不能再呆在荒村了,我知道你幫我跟村民們說情了,但是說實話,就算他們真的能包容我的存在。我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裡,何況,誰能保證你們離開以後,他們真的會不和我計較這些呢?」
她說的不錯,其實我也有這種擔心。因為我覺得村子裡就算大部分的人都是好人,但難免會出來幾個渣滓,如今梁少恭已經走了,不再有人成為她的依靠,她留下來也不是辦法。
我說:「要不然你去s市吧,拿著他給你的那筆錢重新生活。」
誰知曹艷卻搖了搖頭。復又點了點頭,看來是已經想明白了,我歎了口氣,跟她說讓她早點休息,然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