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不。」師父說,「我是為了把那『東西』引進來。」
「那…東西?」
「嗯,原本埋在鍾裡的『東西』。」師父說。
我有無數疑問憋在心裡,正要開口時,師父指著我懷裡的那女孩兒說,「把她放在地上,讓她坐著,你扶住她,我把她弄醒。」
我照做以後,師父用針在那女孩兒身上紮了一下,她就像大喘氣一樣醒了過來,然後就拚命掙扎。
「抱著她,別讓她動!」
那女孩兒力大無比,我使出渾身的力氣才將她制住,我的臉貼著她雪白的臉頰,悟出了一句話:
美女,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美的,哪怕已經瘋了…
師父取出七根蠟燭,圍著我們擺了一圈,迅速點燃。此時院中無風,燭火微微搖曳,映著師父的臉,只見師父眉頭微皺,一臉正氣。
那女孩兒還在我懷裡拚命掙扎著,師父走進蠟燭圈,猛然伸出食指,點住她的頭頂。那女孩兒就像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也不動了。
「放開她吧,拿硃砂筆給我。」師父說。
我把筆遞給師父以後,只見他凝指運筆,在那女孩兒的額頭上寫了『丙火』兩個小字。鬆開手以後,那女孩兒就像入定一樣坐在那裡,眼睛似閉非閉,師父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在奇門遁甲裡,所謂的『奇』,是指乙木、丙火、丁火三奇,遁甲的意思是隱藏甲,保護甲,免受『庚金』的傷害。如果把甲比作皇帝,那麼,乙丙丁三奇就好比御前侍衛,保護皇帝甲,抵擋刺客『庚金』的進犯。
現在,那女孩兒就好比是『甲』,傷害她的那不乾淨的『東西』就好比『庚金』,因此,師父在她額上寫了『丙火』兩個字用來克制和抵擋…
當師父寫完這兩個字以後,我忽然想到了我在冰窟窿裡那根石柱上所摸到的『庚』字,隱約似乎明白了點什麼。至於那七根蠟燭,有點類似於諸葛孔明借命時所擺的七星陣,只是沒有按七星排列,因為這女孩兒不需要借命,那七根蠟燭只是用來守護她的魂魄的。
隨後,師父在那冰窟窿的外圈也擺了七根蠟燭,在那小男孩兒的額頭上寫了『丁火』兩個小字。
弄完這一切,已經是子時了。師父分別試探過母子二人的氣息以後,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看來她們的命暫時是保住了。
我盯著牆角死門處的那窟窿,悄聲問:「師父,你說的那東西究竟是個什麼?」
「我也不知道它是個什麼。」師父說,「但我知道,那東西想要借用王老闆一家人的命數脫生。」
「脫生?」
「沒錯,也就是再生。」師父說,「現在,王老闆和他母親已經死了,他老婆和孩子的命劫就在今晚,如果也死去,那東西就會脫生。我想,王老闆一家人之前一定來過這處宅院,並且觸犯了什麼,才被那東西纏上。如果我們能在天亮前引來那個東西消滅它,就能救醒這對母子,到時候問問這女孩兒就知道…」
「等下怎麼引那東西來?」我問。
「將這母子二人合成『乙木』,把那東西引來。」
說完以後,師父從提包裡取出幾根一尺多長的細竹篾,左彎右折,五分鐘不到,便紮了一個小小的紙人出來,栩栩如生。
第六章宅煞(1)
師父取出一道黃符,貼在那紙人頭上,用硃砂筆在符上寫了『乙木』兩個字。然後,師父用針在那對母子右手的食指上分別刺了一下,擠出指血,點在那道寫了『乙木』的黃符上…
甲乙丙丁四天干還有另一種解讀法,甲屬木,乙也屬木,乙為甲之妹,把乙嫁給庚,可以解甲之困;至於上面提到的丙丁,都是甲的子女,克制庚,保護父親…
這樣說有點費解,我舉個簡例大家就明白了,奇門在古代是帝王之術,皇帝用來運籌天下的。有的皇帝會把公主御妹嫁給番邦蠻夷,用來解邊境之患,就是依據的奇門遁甲。
弄完這一切,師父將那紙人擺在距那牆角破洞十三步的地方,嘴裡唸唸有詞。
我一瞬不瞬的盯著那破洞,心裡即期盼又緊張。
片刻,師父睜開眼睛說了聲:「糟糕!」
「怎麼了?」我一驚。
師父不答,走過去分別看了看那對母子的掌紋。
「這孩子不是這女孩兒生的!」師父說。
之前我一直都對眼前這個漂亮女孩兒有成見,感覺傍大款也就算了,但是這麼年輕有個五歲的兒子,就有點不像話了。聽師父這麼一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對這女孩兒有種愧疚感。
「她們不是親生母子,就沒法和合成『乙木』麼?」我問。
「嗯。」師父點點頭。
師父這種方法,如果形象點兒解釋,就好比一個皇帝,給自己的對頭發出通告說,我把妹妹嫁給你,你過來娶吧,我們不要再鬥下去了。心裡面卻說,小樣兒,你一過來就把我幹掉。
因此,就算不把自己的親妹妹擺在宮門口引別人來,你也得找一個天姿國色長的像公主的,如果隨便在民間拉一個粗手大腳的村姑假扮公主,別人是不會上當而來的…
眼前這對不是親生母子,血沒法相融,和合不出能引誘那『東西』來的足夠力場,就好比上面所說的『村姑引不來別人』…
「那怎麼辦?」我皺眉問。
師父看著我,沉聲說:「冷兒,只能靠你了…」
我吃了一驚,往後跳了一步。
「師父…你…你要把我嫁給那東西?我可不幹,我有晨星了,再說我是男的呀!」
「什麼亂七八糟的!」師父斥道,「我是說讓你出去把那東西給招來…」
「哦,我明白了。」我拍了拍胸口,「師父的意思是說,讓我去做求婚使者,把那東西給騙來。」
「差不多吧。」師父歎道,「雖然有危險,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兩個死去。那東西還沒完全脫生,離這裡不會很遠的。」
那女孩兒坐在蠟燭圈裡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憐。
我胸口一熱,「放心吧師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