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我定一定神走過去,撿起陰符,只見那邪煞正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它就像是一個將死的人一樣,臉上那個像嘴一樣的器官一張一合,似乎在拚命的貪婪著呼吸著空氣。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無限憐憫的感覺。
我在憐憫這邪煞嗎?不,不能,它是一個害人的邪物,而且樣子這麼醜陋,可是,為什麼我控制不了這種感覺?這時候,心底出現了另一個聲音,阿冷,你在做什麼?你忘了術士的本職了嗎?自古正邪不兩立,你怎麼可以憐憫一個害人的怪物?為了救人,你必須殺了它,殺了它…
不錯,殺了它!我定一定神,心裡面安慰自己,我之所以憐憫這邪煞,一定是它給我製造的錯覺…抱著這種心理,我一咬牙將那邪煞從地上提了起來,朝遠處走去。
那邪煞此刻就像一個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孩子,輕輕的蠕動著。我不敢低頭去看它,隱約間,我恍惚覺得有一股淡淡的溫熱傳遞到我手心。
那打麥場的盡頭是一條乾涸的水溝,來到跟前,我把那邪煞丟進溝裡。取出兩道符紙,把那黑臉男人以及那瘦子的生辰八字寫在了上面。
他們沖的煞與當初白小姐沖的煞不同,他們的命數只是被阻止,沒有被邪煞侵吞,因此不需要施法『移宮換命』。
我一鬆手,兩道符紙打著旋落在了那邪煞身上。這時候,我忽然想到了小晴的父親,不知道害他的是否也是這個東西。我把小晴父親的生辰八字也寫在了符紙上,一同丟了下去,隨後打燃火機,一咬牙丟進溝裡。
『轟』的一下子,溝裡燃起了熊熊大火。這一次,那邪煞沒有哭叫,而是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忽然間,我發現它的臉上多了一雙眼睛,那眼睛裡,射出的是一種可以令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碎的目光,那是一個孩子的目光…那一刻,我再也支撐不住了,癱軟在地,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背著那瘦子回去的,來到衛生所門口時,向風叫了我一聲我才回過神。
「阿冷,怎麼樣,除掉那東西了沒有?」
「嗯。」
我疲弱的點了點頭,背著那瘦子來到病房,把他放在了床上。
「阿冷,你沒事吧?」小晴問。
我站在那裡搖搖欲墜,白小姐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關切的問,你怎麼了?
這時侯,我忽然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就像溺水的人遇見了救命稻草。
「我殺了它…」
說完這句話以後,我就暈了過去,最後的感覺告訴我,我倒在了白小姐懷裡…
當我幽幽醒轉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使我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只有眼前的小晴是熟悉的。
「這是哪兒?」我掙扎著坐起來。
「馨妹子租的民房。」小晴說。
「她人呢,阿風呢?」
小晴剛要回答,白小姐端著一碗雞湯麵走了進來。
「趁熱吃吧,給你煮的。」
白小姐說,隨即臉上一紅,將目光移向了別處,淡淡的道:「多吃一點,鍋裡還有…」
那面煮的很香,我確實餓壞了,一口氣吃了三大碗。至於昨晚我們把那些人關在病房裡的事,白小姐已經擺平了。具體怎麼擺平的,我不是很清楚,總之有那黑臉男人和那瘦子證明我們的清白。
由於那晚跳進水塘,我們的手機都已經進水沒法使用了。我讓小晴出去找公話往家裡打了個電話,一問之下,她的父親還是原來的樣子。看來,害她父親的另有別的東西。
傍晚時,我披衣走了出來。這裡位於鎮邊上,出了門也就出鎮了。夕陽無限溫柔,天空晚霞朵朵,向風正蹲在門口,癡癡的凝望著南方。
「想小丫了嗎?」我問。
向風苦澀的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
「阿冷,已經除掉一個邪煞了,後面我們要怎麼做?」
一想起昨晚那東西臨死時的樣子,我的心就一陣陣絞痛。
「毫無疑問。」我說道,「在邪煞的背後應該潛藏著某種操控它們的未知的東西,我們還是從那楊書軍身上著手…」
第二十九章楊書軍〔1〕
「嗯。」向風點了點頭。
「對了,你有沒有問那瘦子,他之前做過什麼犯忌的事,才導致引邪上身的?」
「問了。」向風說,「他說不知道,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在說謊。」
「嗯,到時候我們去他家裡看看,還有一件事我弄不明白。」
「什麼事?」向風問。
「既然背後那東西驅使邪煞要害的人是那瘦子,可它卻製造出小晴要衝煞的徵兆,把我引到衛生所裡,之後再把我們引出去,豈不是多此一舉麼?」
「我也想不明白。」向風搖了搖頭。
我忽然眼睛一亮,「我懷疑…」
「什麼?」
我看著向風,一字一頓的說:「背後的東西不只一個,而是有兩個。」
「你是說?」
「引邪煞到衛生所害人的是一個,而另一個,製造出小晴要衝煞的跡象,把我們引來,對付那邪煞。先一個又利用小晴,想把我們從衛生所裡面引出去…」
「沒錯!」向風說,「很有這種可能!」
我心裡想,小晴聽到當初引她去水塘的那『女人』的聲音,之後就什麼也不知道從衛生所裡走出去了。看樣子,引邪煞到衛生所害那瘦子的和引小晴到水塘的是同一個東西。究竟是不是我那晚在水塘裡用陰符砸跑的那東西,我現在不敢確定,至於引我們到衛生所來對付邪煞的又是個什麼,我就更不知道了…
總之,想要查明這一切,一定要從楊書軍身上著手,他一定知道背後的真相,以及水塘裡面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