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我突然全身一震,「張叔,你剛才說什麼?」
「啊?」張所長一愣「我說,真他奶奶的。」
「前面一句。」
「前面一句?」張所長摳了摳後腦勺,「我說,那大石頭的爹自己把自己養成了邪怪…」
自己養自己…我突然間想到,楊書軍當初告訴我們說,他們家族的人在死後如果不燒掉,就會變成具有意識的邪煞,這個村裡住著的都是他們家族的後人,他們在死後都沒火化,而是停屍七天就土葬了。但那些死人都沒有變成邪煞,可能就是跟那顆牙齒有關。
大石頭爹死後放進廟裡的那天晚上,牙齒被『強娃子』給偷走了,莫非…
我的眼前出現一副毛骨悚然的畫面…那天晚上,『強娃子』偷走了牙齒,忘了鎖門,他前腳走沒一會兒,黑漆漆的廟裡,那具死屍緩緩坐了起來,之後,那『死屍』像人一樣來到廟外,鎖上廟門,不知所蹤…或許,我們一直苦苦尋找的養邪煞的人,其實就是那死屍自己,他變成了一個具有意識的怪物,埋伏在兩個民警押送古水村村長的半道上,救走了那村長…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白小姐感覺到了我的異樣,輕聲問道,阿冷,你怎麼了?
「嗯?沒,沒有。」
我漫不經心的應道,同時心裡面又想,上次我們見到的那楊書軍的母親楊春梅,就是一個具有意識的邪煞,莫非大石頭爹真的像我想的一樣,也變成了那種東西?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我們回到了那老頭兒的家裡,窯門緊閉著,昏昏的燈光從門縫裡透出來。
張所長當先推開門,只見那老頭兒還沒有睡覺,此刻正蜷曲著斜倚著床頭。搖曳的燈火把他的影子投射在窯壁上,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怪物。
第九十一章窯洞
看著這老頭兒,我忽然想到白天時在那座廟裡和這老頭兒剛照面時的情景…不對,當時在廟裡時我問過那大石頭他爹的生辰八字,然後用奇門量了一下壽數,負五天零二十個小時。根據這個時間我推測出,大石頭的爹是在死後的第二天才變成邪煞的。這就是說,即便大石頭爹真的變成了一個具有意識的邪煞,但他在死後的當天晚上還只是一具屍體,屍體是不會運動的,照這麼來看,大石頭爹的屍體應該還是被人從廟裡給偷出去的…
「老爺子。」張所長道,「真的是勒,真的是那強娃子偷走的廟裡的那顆牙齒。」
那老頭兒充耳不聞,睜著渾濁的眼睛盯著油燈的火苗兒,看起來就像入定一樣。
「老爺子?」張所長連叫兩聲,老頭兒都沒有反應。
我吃了一驚,正想過去推一推那老頭兒時,只見他眨了眨眼睛,緩緩將目光移向我們。
「娃娃們,我好像知道了…」老頭兒聲音沙啞的說。
我一愣,問道,「知道什麼?」
「知道大石頭爹死的那天下午,我的腰為什麼會痛了。」
「為什麼?」張所長問。
先前我用奇門局卜測出,老頭兒那天之所以腰會痛,是人為造成的,只是從局象來看,造成他腰痛的那人用的是一種超自然的手段,因此,從局象裡沒法斷出那人究竟是誰。
「老爺爺,您是不是想起,造成您腰痛的那人是誰了?」我問道。
老頭兒點了點頭。
「誰?」
老頭兒苦笑一下,緩緩道,「我自己…」
「啥?」張所長眉頭一皺,摳了摳後腦勺。
「或者說,是老天爺…」老頭兒道。
老頭兒告訴我們,他平生幹過的兩件最損陰德的事,除了將那民兵弄折腰塞進古鐘裡以外,還有就是主持活埋了自己的三叔(小晴的太爺爺)。老天爺懲罰他,將他變成了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每年一到弄死那民兵的週年日,以及自己三叔的祭日那一天,老頭兒的腰就會劇痛。
其實,這種腰痛很可能是一種心理作用,生活裡經常會有這樣一種情況,有些做了虧心事的人,惶惶不安,會把身體的頑疾疼痛與天譴掛上鉤。每到做虧心事的那一天,在強大的心理作用下,那種疼痛就會發作。久而久之,就會形成惡性循環。
「老爺爺,那你平常的時候腰會不會痛?」我問道。
「會,但痛的沒那麼厲害。」老頭兒說,「大石頭爹死的那一天,看到他躺在床上那樣子,我就有點不對勁的感覺,我主持把他的屍體停放在那廟裡,在大石頭家吃過飯回來以後,沒多久腰就開始痛了…」
聽老頭兒這麼一說,我忽然間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張所長想要開口發問,被我擺手制止了。
「現在,我好像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了。」老頭兒緩緩說道,「大石頭的爹像我三叔一樣,並不是真正的死去,而是假死…」
這老頭兒說的沒錯,造成他腰痛的正是他自己。看到大石頭爹死的那種樣子,他在潛意識中想到了自己的三叔,在那種心理暗示下,回來以後他的腰就開始痛了。我用奇門卜測出老頭兒之所以腰會痛,是有人利用一種超自然的手段所造成的。那個人是他自己,而心理暗示,正是一種超自然的東西…
可是,老頭兒不是想的,他認為大石頭爹既然沒死,被他當作死人安排人放進了廟裡,就好比當初主持活埋自己的三叔一樣。之所以腰痛,是老天爺的一種懲罰…
事態越發變得撲朔迷離了,我終於理解了那些辦案警察的辛苦。如果像老頭兒所說的,大石頭爹是假死。那麼,很有可能『強娃子』去廟裡偷那顆牙齒的時候,移動停屍的床板時,震動之下使他醒了過來。那麼,醒過來之後呢?醒過來之後,大石頭爹便爬起來走出了那座廟,並且順帶著鎖上了廟門?…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或許是怕自己死而復生回到家裡嚇死自己的兒子(姑且這麼想),大石頭爹醒來以後並沒有回家,而是不知去了哪裡。可是,他在第二天不知遭遇了什麼真的死了,因為我用奇門卜測出他變成了邪煞。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老頭兒和張所長,商討之下,我們決定還是要從那大石頭爹身上著手。不管他是真死假死,被人養成的邪煞還是自己變成的,那兩個民警沖煞跟他有關,我們現在為主的是要找到他在哪裡,只在這裡瞎分析根本就沒用。忙乎了這麼一大天,幾個人都累了。張所長說,先休息吧,今晚看來是查不出什麼勒。
那老頭兒抖索索的摸出一把鑰匙,說是隔壁那間窯的,以前是他兒子和兒媳住的,讓我和白小姐去那裡過夜。
「怎麼,你小兩口兒不住一起麼?」見我和白小姐都有點猶豫,老頭兒問。
張所長嘴一咧,笑道,「他倆還沒結婚勒。」又道,「放心,雖然是非法同居,但張叔我不會抓你們勒,大膽去睡吧…」
我心說,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哪還有什麼非法同居罪?看著張所長那種壞壞的目光,我真想一頭撞死,只得尷尬的笑笑,接過鑰匙,抱了一床褥子,提了盞油燈,和白小姐來到了隔壁的窯洞。
「累了吧?」把褥子鋪在炕上,我輕聲對白小姐說道,「累了就睡吧。」
從古水村回到那山區縣城以後,我和白小姐就再沒有同居過一室了。煤油燈光下,白小姐的眼睛看起來格外水媚,我不敢多看,為了掩飾內心的悸動,我打了個哈欠,很隨意的一頭倒在了炕上。
「阿冷我問你一件事。」
我一愣,看向白小姐,只見她緊皺眉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什麼事?」我說道。
「你們男人是不是…是不是都那麼噁心?」
《奇門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