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怎麼樣師父,是不是楊叔說的那顆牙齒?」我問。
「有可能。」師父說,「這東西有靈性,而且很有些年頭了。」
「怪哉的很,這牙齒怎麼會在狐大爺的箱子裡…」我一邊嘟囔,一邊看向向風,向風看起來跟我一樣疑惑,「照這麼說,狐大爺去過太行山那無名山村,是他從楊德強家的灶底下偷來的這顆牙齒?」
師父想了想,說,「到時候還是問問你楊叔吧,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這顆牙齒就是他所說的那顆…」
從老狐家出來,我們去了老狐養父留下的那座老宅院。撥開天井裡的亂草,只見原先釘石碑的那裡有一個黑乎乎的洞,我們將那塊石碑重又釘回了洞裡。然後便來到供奉徐向前牌位的那間廂房,三人對著牌位拜了三拜,師父點燃三炷香,插進供桌上的香爐裡。至於老狐為什麼要將親生父母的牌位供在這裡,師父也參詳不透。之所以我先前一直沒向老狐詢問,主要是因為這是別人的私事,我和向風之前破門而入,本來就已經挺不應該了…
師父從其它門窗上拔下幾根鐵釘,我們將廂房的門在裡面重新用木板釘好,便鑽出牆洞,來到外面。通過向鎮民打聽,我們去了青石鎮的一家棺材鋪,買了口棺材,命老闆找來幫手,將棺材抬到黃河邊的那塊墳地裡。
先前還晴朗的天,此刻又陰晦下來,墳地裡的荒草萋萋的抖索著。我們在老狐給徐向前建的那座衣冠塚旁挖了一個坑,把老狐的衣服鋪展在棺材裡,將棺材放入坑中,填埋了起來。隨著墳包一點點隆起,我心底也有一團莫名的東西緩緩上升,一直上升到我的喉嚨,堵塞在了裡面…
臨別時,師父抓了一把墳土,用錫紙小心包好,放進了口袋裡…書說簡短,第二天,我們便回了高家村。高老三已經下葬了,村長老頭兒遵照師父的吩咐,分別做了高老三,徐向前,以及高老三另一個哥哥,三人的牌位,供奉進了高家祖廟裡。然後專門騰出一座房子,村民湊了嶄新的被褥,將高大上從黃河灘接了過來。
得知老狐死去的事,楊叔和雨馨都挺難過…
村支部裡。
「就是這顆牙齒!…」楊書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激動的道,「哎呀,你們從哪兒弄來的?!」
「狐大爺家靠牆那口箱子裡。」我說道。
「咋會在他家裡?」楊書軍驚奇的問。
我們三人只是搖頭。
「怎麼樣楊叔,高復生老娘有沒有想起,還有誰知道她家院子裡先前埋著那盆子?」
「想起個屁,沒有…」我感覺楊書軍臉色微微有些發紅,眼神躲躲閃閃的。
「那女的看上我們楊叔了…」雨馨說。
雨馨聲音很低,但這句話對我的衝擊力,卻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
「楊,楊叔,真的麼?」我吞吞吐吐問。
「別聽小白瞎說…」楊書軍臉色黑裡透紅,侷促的道,「大叔我長的這麼磕磣,怎麼會有人看上我內?」
我吞了口唾沫,「您老不是一直誇自己長的帥麼…」
「那…那是…」
楊書軍正打算辯解,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軍兒在麼…」
楊書軍臉色大變,手慌腳亂的搓著衣角,低聲道,「別說我在啊。」說完以後,出溜一下鑽進了偏屋裡。
來的這女人便是高復生的娘了,可能是因為南北方的文化差異,向風先前一口一個老太太,我還以為很大年紀了,此刻一見,不過也就五十上下,以前的人結婚都比較早。這女人白白胖胖的,不像高家村的其她那些婦女一樣粗手大腳,皮膚挺細膩,手上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燉排骨,說是給楊書軍送來的。這女人說話細聲細氣的,不時便『嘻嘻』一聲傻笑,邊笑邊捂嘴,腰肢還輕輕擺來擺去的,以她這把年紀,配上這種姿態跟動作,實令人頭皮發麻…
「軍兒不在麼?」女人問。
「楊叔讓我們告訴你,說他不在。」我攤了攤手。
傻瓜都能聽明白的話,這女人愣是沒聽懂,『嘿嘿』一笑說,他不在呀,那我就回去了,這碗排骨等他來了給他吃…
師父和向風都有點哭笑不得,女人走後,我問雨馨,雨馨說她和楊叔去她家詢問關於那盆子的事,楊叔不小心說漏了嘴,說高復生被一隻『怪物』給吃了,那女人頓時嚎啕大哭。楊書軍心好,哄了那女人一整天,沒想到竟然哄出感情了,那女人說自己兒子老公都死了,高家村上再沒親人,後面打算回山區老家,想讓楊書軍跟他一起去…
「喂,你們是不是背地裡說大叔我壞話呢?」楊書軍在偏房叫道。
「怎麼可能呢,我們在誇你呢,誇你有魅力…」
「小冷你放屁,我都聽到了!」
「切,不信算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他奶奶也算君子麼?!」楊書軍笑罵。
「唉…」我歎了口氣,「既然不是君子,那就不用行君子之道了,這碗排骨這麼香…」
我話沒說完,楊書軍立馬從偏屋跳了出來,「叔錯了冷,叔錯了,你是君子!大大的君子!…」
「師父,往盆子底下刻圖的那人會是誰呢?」我問。
師父只是搖頭。
「那既然查不出來,我們是不是就該回去了,高富帥家那兩個女人還要不要救?」
「當然要救。」師父說。
「可是,我們找不到從祭台裡跑出的那東西,要怎麼救?」
師父掏出那根牙齒,「如果祭台裡出來的那東西,和原本被囚禁在太行山裡的那東西,二者性質相同的話,那麼,這顆牙齒應該可以救她們…」說著,師父沖楊書軍道,「書軍,為了救人,我要將這顆牙齒斬下一小截,畢竟是你們楊家的東西,所以我徵詢下你的意見。」
楊書軍一邊嚼著排骨,一邊含含糊糊道,「你說怎樣就怎樣…」
救人的過程就不贅述了,這天晚上,師父從那顆牙齒的根部斬下小小一截,磨成米分加入符水裡,命那兩個女人喝下,然後施法令她們嘔出了許多腥臭的東西…
後面幾天,我們遊蕩在村外的山野,始終沒找到從祭台裡出來的那東西,那些狐狸也不見了蹤影。到那條土溝那裡一看,只見那個洞已經塌掉了,那座石屋被封埋在了地底…
走的那天,下著濛濛的細雨,我們沒驚動任何人,不需要高家村這些混蛋給我們送行。
「這死黑狗自己玩兒野了,又不知跑哪兒去了…」東西都收拾進車裡以後,雨馨撅著嘴嘟囔道。
「小黑!…」雨馨喊了一聲,不見小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