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萬金山指了指我,「他要找的是什麼藥,可以說出來讓大傢伙聽聽嗎?」
「為什麼?」我問。
萬金山冷冷的道,「村民都過來學校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萬一要是丟了東西,或者你在他們家裡做了手腳,怎麼辦?」
「就是,把藥方說出來,讓大傢伙都聽聽…」
「嘿,他奶奶的…」楊書軍站了起來,「你們這破村子有什麼可偷的?再說了,你們又是什麼狗屁大人物了,還往你們家做手腳,對付你們三拳兩腳就打趴下了,需要做手腳麼?就這個妹子,你們出十個人都打不過…」
說著,楊書軍指了指雨馨。雨馨和晨星兩個,正肩並著肩站在一起,兩人身材,高矮,差不許多,一個嬌美,一個清麗,像兩姊妹一樣。
楊書軍和幾個村民了起來。
「都別吵了。」我叫道,「你們到底想不想看村長復活?」
「當然…」
「當然就老老實實的待著。」我說道,「我師父他們都在這裡給你們當人質,你們這麼多圍著,就我一個人出去,怎麼,你們還不放心?總之,那藥方我不能說,不然就不靈了,也不能讓人跟我一起去,只能我一個人去。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話我撂這兒了。別忘了,你們跟我師父打了賭的。如果救不活村長,我師父任你們處置,救活了,什麼也不要求你們。如果連這樣你們都還輸不起,怕這怕那,好,那我問問你們,『丟人』這兩個字,你們怕不怕?!」
村民沒吱聲了。
「萬老闆。」我看向萬金山,「你這樣那樣的阻礙我出去找藥,是怕村長萬一真的活了,兜你的老底嗎?」
萬金山微微一笑,用手撫了撫頭髮,「我是替村民擔心,畢竟他們家裡沒人。」
「他們現在已經沒說什麼了,那麼你呢?」
萬金山再次看向村長的屍體,笑了笑,「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去吧。」
「師父,那我去了。」
「嗯…」
我朝雨馨,晨星他們一一點了點頭,撥開人群,走出學校。此時已經將近正午了,太陽一直都沒有出。沿著路道,我很快就來到了村長家。像先前一樣,我順著那棵歪脖子棗樹攀上牆頭,跳進了院子裡。
把師父教我的方法默想了一遍,我朝屋子走去。屋門依然開著,掀開門簾,來到屋裡,我快步走進村長的臥房。
臥房裡黑乎乎的,充斥著一股霉臭味兒。我揉了揉鼻子,放眼看去,只見床上亂糟糟的,被褥團捲成一堆。
來到跟前,我『呼』一下掀開被子,一個黑乎乎的枕頭跳了出來。這枕頭也不知多少年沒洗了,被頭髮油染的又黑又亮,用手按一按,硬邦邦的。我從抽屜裡找出一把餱櫻謖磽氛小┘┬ㄖā裊艘豢橄呂矗檬種縛ㄗ帕獎咭話矗κ悖倚乃擔饌嬉舛衿鏌謊淖《髏矗俊?br>
這樣想著,我來到村長家的廚房,第二樣鍋灰,比較好辦,把小鏟伸到鍋底下,很容易就刮了一塊下來。從枕頭上剪下來的那塊『皮革』,被我又揉又按的,已經沒那麼硬了,但卻滑膩膩,想到這上面沾滿死鬼村長的腦袋油,皮屑,說不定還有口水,那噁心就別提了…
可是,接下來還有更噁心,光想想,我的胃就直抽抽…我拎著小鏟,來到村長家的茅房。只見茅坑裡滿是『黃金』,堆的像座小山,已經冒尖了。還好是冬天,凍的硬邦邦的,聞不到臭味兒,但不好鏟,我硬著頭皮,費了好大勁,總算鏟了豆粒大的一點,急忙用那皮革和鍋灰包在一起。
飛奔回廚房,我打開碗櫥,挑了一隻掉瓷的粗瓷老碗出來。這村長不是一般的邋遢呀,那碗裡居然還有玉米糊蝴干結的渣在裡面。把那『包』丟進碗裡,我抽出一道四方神符,點著往裡一扔,『砰』一下燃了起來。
那『皮革』上厚厚的全是油垢,燃起來『嘶啦嘶啦』的響,那煙的氣味兒相當嗆人。好容易燃盡,我端著碗出了廚房,殺回村長的臥房。
臥房的床底下有不少鞋子,但沒一雙好的,這村長的表面功夫做的很到位,地窖裡藏了那麼多錢,但床底下卻連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
扒拉扒去,我選了兩隻舊布鞋,從磨損程度來看,應該是一雙。把碗裡的灰渣分別裝進鞋裡以後,我將梯子扛進屋,架在樑上,攀爬上去,刮了些樑上的塵垢在鞋裡。從樑上下來,我又往鞋裡刮了些地面上的泥土…一切順利,但並沒算大功告成,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
把梯子扛到外面,我已經累的氣喘吁吁了。咬一咬牙,『咯咯吱吱』踩著梯子來到房頂。
從這裡,可以望到『金山小學』,但只能看到教室的頂,看不到師父他們,也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站在房頂上,冷風在我耳邊『嗚嗚』直響,我縮縮脖子,定一定身,來到屋簷邊,默念一遍四方神咒,眼睛一閉,將兩隻鞋子扔了下去…
(大家十一快樂)
第八十六章借屍還魂〔2〕
我站在房簷邊,雙手各拿一隻鞋子,閉上眼睛往下一扔,頃刻之間,便聽到『砰』『砰』兩聲響,是鞋子落地的聲音…響聲過後,一切就歸於了沉寂,只有風在我耳朵邊『嗚嗚』地吹…
怎麼樣了?…我突然不敢睜眼了,如果是我和那些村民打賭,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怯,可現在,和村民打賭的是師父。師父是個很重信譽,言出必踐的人,如果賭輸了,他真的會任由那些村民處置,而且絕不會容許我和向風橫加干預,屆時,在萬金山煽動蠱惑之下,後果很難想像…
我這樣想著,兩手已經捏出了汗水,感覺全身的血都回流凝聚在了心臟裡,把心臟撐的就快爆開了…猶豫了足有兩三分鐘,我把心一橫,一切看天意吧,如果師父真的輸了,無論他再怎麼阻攔,我也絕不會容許那些村民加一指在他身上!…想到這裡,我一咬牙睜開眼睛,很多金星在眼前閃來閃去,定了定神,我把目光朝下面看去,頓時瞪大了眼睛…只見兩隻鞋子,一隻朝下扣在地上,而另一隻,居然是側立著的!…怎麼會這樣?我一下子懵住了,師父跟我說,如果兩隻鞋都朝下或者都朝上,就說明村長沒法還魂,可是眼下,一隻鞋朝下,另一隻立著,既不朝下也不朝上,是個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房上下來的,當我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那只鞋的旁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它…出現這種情況,肯定是哪裡出問題了,莫非…莫非這村長既沒進地戶,也沒變厲鬼,而是已經魂飛魄散了?…
要知道,用奇門之術占卜,一件事物只能卜一次,不能卜第二次的…不對,師父跟我們說的是用奇門起局卜測的時候,沒說過法奇門,眼下占卜村長的亡魂用的是法奇門…我忽然想到當初在太行山裡,依靠楊念生的血,用法奇門卜測他處身位置的事,如果當時那滴血不是楊念生的,或者說,那滴血的『力場』不足以用來卜測,怎麼辦?毫無疑問,如果能夠找到其它可以用來卜測,或者『力場』強大的東西,完全可以卜第二次…
我盯著這只鞋子,心說,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可能不是因為村長魂飛魄散了,而是我所取用的東西,比如鞋、碗,『穢物』…可能不是村長本人的。思前想後,我感覺這樣好像說不過去,因此我認為,可能是第二種情況,『力場』不夠,也就是說,我所取用的東西,鍋灰、塵垢、穢物…不知道是哪一樣,份量用少了,我想可能是那『穢物』,由於噁心,我只鏟了豆粒大的那麼一丁點…想到這裡,我決定賭一賭,施法讓六丁六甲神催動一下鞋子裡那些東西的『力場』,看有沒有效果…
我抽出八道六丁六甲神符,分別擺在了兩隻鞋子外圍的八個方位,然後用四方神符壓住符陣外圍的四個角,默念口訣,走了三圈,對準陣圈裡那鞋子猛的一指,只見那鞋子搖晃幾下,『啪嗒』鞋口朝上倒在了地上…成功了!果然是力場不夠!
我心頭一陣狂喜,兩隻鞋一朝上一朝下,一正一反,說明村長沒進地戶,也沒變厲鬼,可以還魂。我撤掉符紙,只見朝上的這只鞋子是左腳上的,先前師父說了,左為內,說明村長的亡魂在村子裡,鞋尖指向正西,說明在西邊,我用手丈量了一下兩隻鞋子之間的距離,掐指算了算,村長的亡魂距他住宅這裡,直線距離大概兩三百米…
事不宜遲,我立馬起身,翻過牆頭,沿著村道走了一段,鑽進一條往西去的巷子。這老村坐北朝南,村口,也就是我們進村的那地方,在北邊,村尾在南邊,那條小河,以及萬金山那座宅子,都在村子的東面。這村子挺大,過了村長家再往西這裡,我還是頭一次來。
眼前這條巷子曲曲折折的,很窄,很深,巷道坑坑窪窪,很不平整。一座座灰暗的建築從兩旁閃過,從牆頭,房頂,延伸過來的,光禿禿的樹枝,在我頭頂上方搖來擺去的。順著巷子走了一段,先前的興奮感漸漸沒了。師父說,像村長這樣橫死的人,亡魂白天是見不得光的,也就是說,村長的亡魂可能躲藏在了某種『媒介』裡,比如樹,或者就是某個黑暗的角落。一旦找到『他』以後,我必須先想辦法把他給收了,然後才能帶去學校,可是,我要怎麼收?我身上的法器,符紙,都是用的向風的,我自己那些東西,那晚被村民圍攻以後就不見了,在村長家也沒找到,不知被他弄去了哪裡。其中就有師父當初托雨馨帶給我的木鼎,那鼎是以前道士施法招鬼用的,如果有那鼎在就好了…
奇門可以尋失物,但不見得一下子就能找到,眼下,我根本就沒工夫去尋找那鼎。當此情形,想要收村長的亡魂,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我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著,巷子突然來到了盡頭,出了這巷子就已經出村了,眼前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小路。
這條路,路旁的樹很稀疏,看起來似乎有點怪怪的,我也沒工夫細去打量,只想著盡快找到村長的亡魂。順著路往南走了一段,來到一座宅子前,我停了下來。從距離上來算,村長家正西兩百多米,大概就是這個位置了。
放眼看去,只見眼前這座宅子,院牆是用青磚壘就的,很低矮,之所以低矮,不是壘的低,而是有一部分埋在了土裡。露出土的這一截的牆體上,可以看到被掩埋了一半的標語。從標語來看,這座宅子以前應該是這老村的村支部,不過早就廢棄了。
穿過門洞,順著一條往下去的小斜坡,我來到院子裡。只見院子挺大,坐落著三間破瓦房。院子的地面非常平整,瓦房靠牆那裡停放著兩隻圓滾滾的石碾子。看情形,這宅院的院子,被這老村的村民用作打賣場了。
院子裡沒有樹,也沒有可供亡魂藏身的黑暗的地方,如果村長的亡魂在這裡的話,那麼,可能就是躲藏在了這三間破瓦房的不知哪一間裡。
我一邊凝神感應著這裡的氣場,一邊朝正中那間瓦房走去。推開殘破的板門,撩開門上結的蜘蛛網,我來到屋裡。只見屋子裡黑乎乎的,堆疊著各種雜物,像什麼破桌子,爛椅子,舊水壺,壞掉的犁…等等,應有盡有,應該都是村民扔在這裡的。由於我進來時推門的震動,屋子裡塵埃漂浮,一陣陣霉味兒鑽進我鼻子裡,令我靜不下心感應這屋子裡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