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山朝外面望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這個，說起來話也有點長。」
「不要緊，你從頭說，慢慢說…」
「當初把高啟恩從那間石室裡面挖出來，他活過來以後，給我講了一個傳說，一個上古的，關於大禹的傳說。據說，當年大禹治理黃河水患，功成名就之後，帶著他美麗的妻子，住在了黃河邊上。名義上，大禹是在隱居。而實際上，他是為了看守河神，還有就是，看守那些因為黃河連年氾濫，被大水淹死的水鬼，以免它們興風作浪。
「大禹養了兩隻神獸，一隻幫他看守河神，另一隻幫他看守水鬼。隱居，聽起來似乎很愜意，而實則大禹並沒有閒著，他每天都在作法，超度那些死鬼。到了後來，他被大舜召喚，諸侯擁戴，回去繼承帝位的時候，那些水鬼已經全部被它給超度完了。
「臨走前，大禹建了一座廟在黃河邊上，用一個陣，將其中一隻神獸鎮在了那廟的祭台裡，令它繼續看守河神。至於另一隻神獸，由於水鬼都已超度，所以沒了用處。大禹擔心自己走了以後，那東西會作亂。正不知該怎麼處理，他的一個十分忠心的僕人說，自己願意留下來，世代看守那只神獸。大禹便准了，並且把那只神獸的來歷告訴了他…
「大禹治水的初期階段，舉步維艱，除了工程進展困難以外，還有就是到處都是被淹死的水鬼，地府容不下，待在陽間，經常作亂。那時候的大禹不會法術，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那些水鬼。有一天晚上，他在睡夢中看到一個渾身發光的人走了進來，給了一個小匣子給他。那人跟大禹說，讓他帶上那小匣子，往太行深處走，當匣子發光的時候，就奮力的將匣子往前扔出去，屆時，會有一個神獸出世，協助他，對付那些水鬼…說完之後，那人又掏出一塊石頭，放在大禹床上，告訴他說，憑借這塊石頭，可以控制那只神獸，令它聽命於己…
「大禹驚醒過來，看到床上的匣子和石頭，方知剛才並不是做夢，而是有天人下凡點化自己。他從床上跳下來，拜了幾拜，然後就按照那人所說的，去了太行山裡。他在太行山裡饑餐飲露，鞋子磨爛，衣服刮破，一直走了半個多月，那匣子都沒有發光，如果換做常人，可能早已放棄了。可是，大禹就是大禹，相比較治理水患，這點困苦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到了第二十五天的時候，大禹奮力的爬上一座大山，天忽然陰暗了下來，然後，他手上那匣子彷彿透明了，大禹看到裡面有東西在閃爍，於是就按那人所說的，奮力的將匣子往前方扔了出去…劈天裂地般的一聲巨響過後，大禹眼前出現一個山谷，在那山谷的正中，有一個很大的洞，也不知是本來就有，壓藏在了大山底下，還是被那匣子給炸出來的…不多一會兒，一個怪物，從那個洞裡面鑽了出來…
「大禹告訴他那僕人說，當時那隻怪物，就是眼前跟了他許久的這神獸。後來他才知道，他是炸開了地獄口，那神獸是從地獄裡面跑出來。由於那口一直開著，大禹擔心有鬼怪從地獄跑出來，所以，後面他會了法術之後，又回到了那地方，用搬山之法，弄來一塊塊的巨岩，壘疊起來，拼組成一個單腳獨立的大公雞，鎮住了地獄口…
「每到天將亮時，是地獄之火運動最劇烈的時候。而一到那個時候，那隻大公雞形狀的山，受地獄之火翻滾運動的影響，就會發出『轟隆轟隆』的震動…大禹告訴他那僕人，這只神獸在陽間待的久了，不適合再回地獄。可以將它帶回當初『誕生』它的那山谷，鎮壓看守在那裡…」
萬金山所講的這個傳說，聽的我嘴唇有點發乾，我很難懷疑這個傳說的真實性，因為，我曾經進入過大禹建在黃河邊上的那座廟…
「這個傳說，是高啟恩講給你的？」我問。
「嗯。」萬金山說，「高啟恩說，在他們那個朝代的時候，他被朝廷委派治理黃河水患，在沿河一個古老縣志裡，得知到的這個傳說。後面他告老還鄉以後，通過查閱種種資料，他認為，大禹當年隱居的地方，和他發現上古河圖的地方，應該距離不是很遠。所以，他就一直致力於尋找那地方。他當時年紀已經挺大了，為了在有生之年找到那地方，他借了好幾個惡人的陽壽，來延長自己的壽命。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了。當他打通並進入那石頭房子以後，發生了地震，他被埋在了裡面，由於挖掘工具沒有帶入，他無法脫困，於是便施法令自己『假死』。我把他挖出來，帶回老村，由於一路的震動，他的身體器官復甦，埋進花池以後，他吸收裡面植物的生氣，然後便活了過來…」
「我知道了，他把法術教給你，除了是報答你把他給挖出來以外，還有就是，他想讓你幫助他一起，完成他當年未完成的願望，是這樣麼？」我問。
「你很聰明。」萬金山說，「的確是這樣，他讓我協助他尋找那山谷。具體找來幹什麼，他沒告訴我。當年我和我哥哥老狐相認，曾聽老狐講過，關於我父親徐向前的事，當年我父親所在的工程連，在探山挖洞的時候，發現一間石室。穿過那石室，是一條隱秘的山洞。在山洞走到底的一個測洞裡，我父親由於摳下了一塊石頭，導致被囚困在那洞裡的一隻怪物『活』了過來…
「我不知道，那個怪物，和高啟恩所說的那只神獸，是不是同一種東西。開始時我沒告訴他關於這件事，主要是不想為自己增添麻煩。但我發現，不告訴他更麻煩，他動不動就把我拉到太行山裡來，讓我帶著他跟沒頭蒼蠅一樣瞎jb轉悠。我終於忍無可忍了，前年的一天，我把那件事告訴了他，然後帶著他去了那個叫『石頭村』的地方。八路軍當年那兵工廠入口，早就被用炸藥給炸塌了。帶著他在村裡胡轉悠了一通，出了村子往南，碰到一個叫二狗子的。那混蛋賊頭賊腦的躲在一棵樹後面朝我們望，我覺得奇怪，所以就讓我的手下偷偷的繞過去，把他給摁住了。一問之下，原來他當年強姦過人家一個進山旅遊住在石頭村的女大學生，被公安通緝，為村裡不容，所以一直在山裡面遊蕩。我給了他些吃的，聽他講大山裡的事，講著講著，居然講到了關於公雞山的事，高啟恩一下子來了興趣。然後，我們就讓二狗子帶著我們去了他妹妹遠嫁的那個村子，因為那座山據說就在那村子的方圓一帶。
「到了那村子以後，聽他那妹夫，那個老瘸子說，他們村外有座廟。到那廟一看，我發現那廟建在那裡，好像是為了鎮對面遠處的那山口的。我們就過了那山口，一直往北，進密林子，找了足足好幾天。後面從密林子往東，我們看到一塊大巖上有座破房子。跑到巖東這座山這裡，順著山，我們發現了那條古代人鋪的石路，順著石路，繼而發現那條瀑布，最終，發現了隱藏在瀑布後的那山洞，順著山洞，我們來到了這山谷…
「高啟恩當時高興壞了，我們在這山谷裡住了一段時間，那老鬼喜歡拜狐大仙，他把大巖上那破房子，改成了狐仙廟，說他以後要在這谷裡面長住。後來的事，你們已經知道了，為了那筆巨款回到市裡，後面我把高啟恩給燒死了，可他卻死不見屍。我特別害怕，遲遲沒敢行動給那劉老頭兒借陽壽，收那筆巨款。我首先要確認，那高啟恩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如果活著，那麼我要找出他在哪裡，並且除掉他，這個人一天不死，我就一天別想過踏實日子。
「從那以後，我變的草木皆兵，疑神疑鬼。我動不動就跑到太行山這裡來，確認高啟恩有沒有到過這山谷。我想，他如果還活著，到時候一定還會過這裡來的。所以，我在這方圓一帶弄了些很厲害的東西，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對付他的。另外，我還不只一次的去過那石頭村。去年比這早些時候的一天，我又一次過去時，得知到那二狗子跑回了村裡。我便偷偷把他給約了出來，言談中，二狗子向我吐露說，他已經過夠了東遊西蕩，東躲西藏的日子，受家人感化，他已經決定去自首了…本來二狗子自首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可是，我聽到『自首』這兩個字，心就發緊，二狗子跟高啟恩打過交道，他會不會把高啟恩還有我們給吐出來，然後警方東查西查，查出我殺高啟恩的事？…其實我根本就是杞人憂天，可我心裡有鬼，太敏感了，凡是同高啟恩有過接觸，使我感覺到對我有任何一丁點兒威脅的人，我都不允許他活在世上，所以就在當天晚上，我一把火，把二狗子一家全部都給燒死了…」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來，「原來二狗子一家，是被你給燒死的！」
「不錯。」萬金山臉頰的肌肉跳了跳，「我幹的…」
第九十四章邪惡力量
原來，二狗子一家，是被萬金山給燒死的。
「你作孽了…」我說道，「二狗子那種東西死有餘辜，但他的家人是無辜的，你居然連他老婆孩子，年邁的雙親，都不放過…」
「呵呵…」
萬金山冷笑一聲，然後閉起眼睛，表情顯得十分痛苦，「作孽，我萬某人做的孽，難道還少麼…」
我出了一口氣，道，「接著說吧，後面呢？」
「後面…」萬金山睜開眼，「高啟恩一直都沒出現，漸漸的，我就沒那麼緊張了。但我仍然不敢大意，想盡千方百計，弄一些可以對付高啟恩的，厲害的東西。後來的一天，我忽然想到高啟恩給我講的那個傳說，當年為了鎮守河神，大禹將一隻『神獸』給鎮在了黃河邊一座廟的祭台裡…先前的時候，我一直懷疑那個傳說的真實性，沒想到，後面真的被我們找到了傳說中的這處山谷，這座怪山。當然，這裡應該不是像傳說的那樣，是被大禹用什麼匣子給炸開的，具體這山谷怎麼形成的，只有老天知道。不過，那只當年用來對付水鬼的『神獸』，卻是真實存在的。那麼我想，黃河邊的廟，以及被鎮壓在廟裡祭台內的東西，應該也是存在的…我決定去尋找那座廟，如果把那東西給弄出來，為我所用，我就不必再懼怕高啟恩了。
「於是，我便去了高家村，在村外的荒野裡，到處找啊找，最後，還真被我給找到了。只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座廟，居然在窪地裡，那座倒塌的狐仙廟的下面。那座破廟我見過好幾次，一直沒太留意，只知道是高啟恩當年建的，幹嘛要在那裡建一座廟，我也沒問過他。那一天，我躲在那破廟避雨，無意中一測，發現底下居然另有空間。打了個斜洞進去，我發現那是座地下廟，支撐廟頂的立柱所組成的那個陣使我知道，那廟的祭台裡面有一般的東西，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只『神獸』…
「雖然心癢難搔，但我不會貿然行動，怎麼把那東西給放出來，必須從長計議，另外，高啟恩既然把一座狐仙廟建在地上，那麼，他一定知道那地下廟。可那老鬼卻從來沒跟我提起過，也不知打的什麼歪主意…後來，我終於想好了把祭台裡那東西給放出來的方法。可是，為了保險起見，不能我自己動手，必須找個人替我動手。我自己的人肯定是不行的，萬一出了事故，會惹麻煩上身，那麼，找誰呢…
「也是事有湊巧，當時，我住在黃河對岸的青石鎮裡。那個鎮上，也有暗地裡倒賣古董冥器的人，我以前和對方有過生意往來。那一天，一個土老帽去了那人家裡，剛好我也在。開始時，我見那人畏頭縮腦，像個三孫子一樣，沒把他當回事。後來，聽說他是從黃河對岸的高家村裡過來的，叫個什麼高復生，我便來了興趣。那傻逼說，他有個老祖宗傳下來的盆子，一直埋在他家院子裡。聽他描述完那盆子的樣子以後，我忽然想到一個計策。
「我跟他說，他那盆子我要了，並且給他出了一個很高的價格，讓他五天以後帶著那盆子過來找我…就在當天晚上，我去了高家村那高復生的家裡，偷偷在院子裡一挖，果然挖出一個盆子，從那盆子裡所刻的圖案來看，我覺得應該是我哥哥老狐當年給我講的，上古河圖…具體是不是，也不重要了，我把那盆子拿到一個偏僻的所在，刻了四幅圖案在盆子底上，第一幅跟第二幅，是指引那傻逼進到那座地下廟裡，第三幅是把那東西給放出來的方法，第四幅則告訴他，如果他按照第三幅那方法去做，就會得到寶藏…
「當時刻完天都快亮了，我急匆匆的把那盆子埋回高復生家的院子裡。然後找了個地方瞇了一覺，天色大亮以後，我悄悄把那高復生叫出來，跟他說，在青石鎮時當著我那朋友我沒說實話，根據他的描述，我感覺那盆上所刻的圖案，是一份藏寶圖，如果他願意賣給我，我願意再多出一倍的錢…
「結果不出我所料，那個傻逼回到家就把盆子給挖了出來，然後出了高家村，去了那座破廟。我悄悄尾隨著他，躲藏在暗處，心裡很得意，不枉我費一番工夫，並且把手還給劃破了…」
「手劃破了？」我問。
「嗯，刻那第三幅圖的時候，因為太專心，太用力，我的手被刻刀給劃破了，血沾在了那圖上，怎麼也弄不掉。如果刮掉重刻，會有破綻，引那傻逼懷疑。雖然沾點兒血在那裡，但他應該看不出那是什麼，結果事實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心說，怪不得，當初老狐把那第三幅畫給刮去毀掉了，原來上面沾有萬金山的血。如果不毀去，我們將會以那血為『象』，找到萬金山。老狐毀去的原因，是要保護自己的弟弟…
「就那樣…」萬金山說道，「我眼睜睜看著那東西跑了出來，咬死了高復生，那種凶殘的樣子，讓我做了好久的惡夢，幸好不是我出手，不然，死的就是我了…雖然那東西被我給放了出來，可我根本就沒有能力控制它，最後只得放棄。又過了一段時間，高啟恩還是沒有出現，我便漸漸的釋然了。心安穩下來以後，仔細想想，我越來越覺得，這個人肯定已經死了。他不是什麼不老的神仙，只不過是一個會些法術，通過借取別人陽壽才活了這麼久的普通人，不可能從那大火裡逃出來…
「想通這一點，一直擰在我心裡的一個結，終於被解開了，我著實的過了一段舒心日子。我住在老村裡，被那些村民當大善人，大恩人給捧著，供著，心裡面很滿足，同時也抵消了一些由於害人所產生的罪惡感。我知道，不管誰去找我麻煩，那些村民都會一根筋的，鐵了心的護著我。如果哪一天，高啟恩萬一冒了出來，我即便鬥不過他，有那些村民替我擋著，我逃走不成問題，所以我就一直在那村裡住著。
「心裡沒了壓力，我的發財欲又開始蠢蠢欲動了。xx市劉老頭兒的那筆巨款，我還沒收呢。後面的一天，老村村長和他那姘頭，『金山小學』那個騷貨老師，找我幫他們幹掉一個姓王的會計。我便把那王會計的陽壽，移到了劉老頭子的身上，得了那筆巨款，再後來…」
「再後來，我們打破了你平靜安逸的生活，是嗎？」我問。
「不錯…」萬金山看了看我，「我都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更想不通你們幹嘛要跟我作對。我也沒把你們當回事，因為我不知道你們身後還有一個厲害的人…」
「你指的是…」
萬金山把目光移向師父，「當初在金山小學和張師父照面，我才知道遇上了勁敵。好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借刀殺人，通過你們的手，幹掉了老村村長。一報還一報，張師父把村長的死又給我賴了回來，使我成了急急喪家之犬，被警方通緝。」
我哼了一聲，「這是你應得的。」
「呵呵…」萬金山笑了笑，「不錯，的確是我應得的，我萬某幹了那麼多惡事，這是我的報應。」
「你知道就好。」我說道。
「張師父…」
「嗯？萬老闆想說什麼？」師父問。
「我一直都很不解，沒有人給你任何好處，為什麼你一直追著我不放，並且追到這裡來…」萬金山說。
「沒有為什麼，既然我是個修方術的，既然我具有常人所沒有的能力，那麼我，包括我徒弟，都會持之以恆的跟邪惡勢力作對，無論等待我們的是什麼，即便付出流血，死亡的代價，只要尚有一口氣在，我們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邪惡勢力為非作歹…」